《温家有女名曰婉》温闻挽晚

9、第 9 章

　　这话倒是问到温婉了，她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会一些皮毛，不过是为了防身罢了，我不过出自温家支系，同温家也只沾了一点血缘关系。”

　　“但是有一句话你却是说错了，温家虽然有许多武将，但并非习武世家，也有许多人自幼学的是文或是其他。”温婉补充道，碧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楼下的说书先生入了迷。

　　温婉呼出一口浊气，心中五味杂成，这话她说出来怎么还有些不是滋味呢。

　　正想着呢，忽然听到楼下一阵慌乱，百姓纷纷起身让开座位，自觉地站在两侧，说书先生也因为这种异动而停下了。

　　门口涌入一帮官兵开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肚子缓慢地走进来。

　　温婉见过这个人，他是个县令，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好事，却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茶馆掌柜见了他，急忙迎上来，拱手哈腰：“孟县令怎么今日有空来小店？快里面请！”

　　孟县令下颚微抬，不屑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突然转身哈腰对着门外的人笑了。

　　门外，一男子掀袍跨了进来，来人气宇轩昂，虽面容平和，却还是让百姓情不自禁地垂下了头。

　　温婉看到那人一惊，抬手捂住碧玉的嘴拉着她蹲下，将她嘴里那句“太子殿下”硬生生地捂了回去。

　　真的是走了霉运了，居然在这里看到顾容。

　　顾容抬眼看了一眼孟县令，让孟县令的腰都弯了几分，急忙在掌柜耳边耳语几句，然后对着顾容做了个请的姿势。

　　掌柜的脸色变了几分，唤小二招呼百姓，然后又亲自去顾容桌前服侍。

　　百姓纯属被这架势吓到了，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小二过来安抚，便走的走，留的留，只是交谈的声音低了几分。

　　“先生继续吧。”顾容朗声道，让那说书人迟疑了片刻，然后惊堂木一拍，堂下静了便又开始讲了。

　　“却说那日温将军率兵同那蛮王作战……”讲的还是温婉“死前”那最后一战。

　　温婉一边看着顾容的方向，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伐，顺带还要揪着碧玉。

　　碧玉挣扎了一下，问道：“太子妃见了太子，不去行礼吗？”

　　温婉翻了个白眼，念着碧玉在这方面是个死脑筋便解释道：“今日不宜行礼。”

　　“为何不宜？”碧玉又问。

　　“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没占，再说打你。”温婉挥了挥拳头，让碧玉噤声。

　　温婉刚放下心来又挪了几步，忽而听闻堂下顾容发问：“先生所讲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说书先生一愣，怯怯答道：“话本中自然是半真半假。”

　　“那么温将军之事是否也是半真半假？”顾容又问。

　　“自然。”说书先生点头。

　　顾容勾唇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声音薄凉：“温将军的名声应当没有百姓不知，可这去世的真正原因却无人知晓，先生这般难免会误导众人。本宫奉劝先生一句，话本中的故事，有的能说，有的却不能。”

　　说书先生怯生生地应下了，只见顾容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四周，高声道：“从今往后京城茶楼中，不允许议论温将军死因，如有违者，严惩不贷！举报者，重重有赏！”

　　百姓被这威压压的不敢抬头，孟县令额角也是落下一滴冷汗，不知这太子怎的就突然生气了，果真是阴晴不定。

　　温婉低着头避开顾容的视线，手下还摁着碧玉的头，让碧玉茫然不知所措。

　　温婉打量了一下两边的楼梯，琢磨着如何快且安全地离开茶楼。

　　虽说她也不想躲着顾容，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应该是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啊。

　　带着碧玉不太方便行动，温婉索性不动弹了，等着顾容走，可是顾容竟然又重新坐下了，一时半刻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温婉张了张嘴，小声地对碧玉说了几句话，见她点头才松开了手。

　　两人悄悄地向楼梯边挪动，一边挪动一边注意着楼下的顾容，确保他不会突然回头。

　　安全地顺着楼梯走下去了，可终究是做贼心虚，一丁点声音便能让温婉草木皆兵。

　　不知是哪里突然传来摔倒的声音，让温婉神色一紧，在顾容回头之前拉住碧玉就跑向门外。

　　“站住！”孟县令浑厚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离得近的官兵瞬间堵住了门，让温婉有些头疼。

　　“你们跑什么？转过来！”孟县令正愁没有什么机会在顾容面前表现一下，这下是逮着机会了，眉飞色舞地对着顾容解释道，“下官看她们行为异常，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待下官好好审问一番再禀告太子。”

　　顾容也因为方才孟县令突然的叫声而回过头，望着被堵在门口的两个女子，微微眯起了眼。

　　“说你们呢！转过来！”孟县令肚子虽然大，走起路来却是飞快，一下子就冲到了温婉她们背后。

　　温婉硬着头皮转过身看了一眼孟县令，无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低下头声音柔柔弱弱：“县令这是何意？”

　　顾容觉得那人身形很是眼熟，然后看到了她身旁委屈巴巴的碧玉，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有碧玉在身旁陪着的，除了他那没见过面的太子妃还能是谁？

　　由于温婉低着头，他看不清楚她的模样以及她的神情，也没有上去解围，他倒是想看看，她自己会如何处理。

　　“咳。”孟县令干咳一声，眼神不住地往温婉身上打量，却还是板着脸质问，“你们跑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县令这话就不对了，似乎没有哪条明文规定只能走不能跑。”

　　温婉的反驳让孟县令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声音沉了几分：“见了本官就跑，不是做了亏心事是什么？从实招来本官可酌情处理！”

　　“孟县令好眼神，就这么寥寥几眼便能断定一个人是好是坏，可真是厉害。我倒是未曾听闻百姓提起过，这京城还有个如此明辨是非的清官。”温婉勾唇一笑，出言讥讽，抬眸望向他，眼中的冷意让孟县令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孟县令看了看四周，猛咳几声，恼羞成怒地抬手指着门口的士兵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她们出言挑衅朝廷命官，还不抓起来！简直是胆大包天！”

　　士兵刚要动作，便被一声冷喝制止。

　　“你才是大胆！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简直是放肆！”碧玉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虽说只是个丫鬟，但好歹也是太子府出来的，顾容的气势虽说学不了十成十，但撑死还是能像个半分，倒是唬得孟县令一愣一愣的。

　　孟县令打量着碧玉的穿着打扮，嗤笑一声：“不过是个丫鬟也敢跟本官叫嚣，活腻歪了吧！全部抓起来！”

　　四周的士兵没有动作，木木地站在那里望着孟县令的身后，孟县令也只觉后脖一凉，转头看了一眼，顾容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殿下。”孟县令讨好一笑，“这两个女子实在是可疑……”

　　“哦？”顾容打断他的话，有些惊讶地问，“孟县令是如何看出来的？”

　　话虽是对孟县令说的，可目光却是紧紧地落在温婉身上。

　　方才隔得远看不清，总觉得似曾相识，如今走近了便更觉见过。

　　这温氏的眉眼真像极了温婉。

　　兴许是顾容的目光过于炙热了，让温婉的心小小地颤抖了一下，飞快且小心地瞄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目光时又迅速低头。

　　顾容应该……不认得她吧？

　　“本宫倒是觉得，她们正常得很，挑不出半点毛病。孟县令认为，是你看错了，还是本宫看错了？”好在顾容很快转向孟县令，笑得和蔼，却让孟县令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身子，险些跪下了。

　　“是臣……臣看错了！”孟县令额角冷汗直冒，顾容现在分明就是情绪不好，他怎敢反驳。

　　顾容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在温婉身上，也不开口。温婉淡定地回望他，丝毫不怯懦，空气中似有火花着了一般，让周围的人都自觉后退。不少百姓也乘机跑出茶楼，避免招惹上是非。

　　碧玉却是看了看温婉，又看了看温婉，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唤了一声：“殿下。”

　　顾容微微颔首，又听碧玉解释道：“太子妃今日心情好，出来听书打发时间，可巧遇见了您。”

　　孟县令如今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了，他万万没想到今日这般幸运，先是陪同太子来茶楼，后是一个不留神逮着了太子妃，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宜啊！

　　“孟县令。”正在孟县令懊恼之时，顾容又开口了。

　　“下官在。”孟县令急忙应声。

　　顾容声音平和，听不出半分异常，却让孟县令胸口郁结：“你方才不是想请她们去衙门坐坐吗？去吧。”

　　孟县令哆嗦着腿，半晌才抖出一句：“下官不敢，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太子妃，实在是罪过，望殿下恕罪！”

　　“爱妃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