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有女名曰婉》温闻挽晚

11、第 11 章

　　“你若觉得应付不来，那日后就少来。若是可以，本宫希望你可以多陪陪她，而不是在府里嗑瓜子。”顾容前半段话还让温婉感慨他贴心，后半段却是让她一噎。

　　怎么她嗑瓜子也不行了吗？温婉怪异地瞥了顾容一眼，然后垂眸应和：“殿下说的是。”

　　温婉说了这话后也不吭声了，顾容便偏头看她解释道：“瓜子嗑多了易上火，本宫瓜子钱还是付得起的。”

　　温婉抬头看他一眼，没有在意他为什么要解释，只是点头：“臣妾日后一定多陪母妃，殿下放心。”

　　顾容“嗯”了一声，道：“你且在这儿歇着，本宫去见陛下，若有什么事就唤他们去做。”

　　温婉勾勾唇角，目送他离开，在御花园的亭子中坐下了，手臂搭在栏杆上，指腹戳着太阳穴轻啧了一声。

　　碧玉这时才迎上来问道：“太子妃可是乏了？”

　　“殿下同你们说什么了？”

　　“殿下不过交代几句，若是太子妃乏了，可以去休息；若是没了兴致或是有要紧事，可以托人去知会他一声，他会及时回来。”碧玉解释。

　　温婉挑了挑眉，将目光落在御花园中开得正盛的花上，慢悠悠地道：“无碍，难得入宫，我们且好好欣赏欣赏御花园的景致，回去把院子里的花也整顿整顿，虽说比不得这御花园，但好歹也能美观些。”

　　“这儿的花有许多本宫都未曾见过，你不妨走近些瞧瞧，过会儿告诉本宫都有些什么。”

　　碧玉点头应下了，向着花走近了些，仔细打量着，嘴里还在碎碎念：“牡丹、海棠、水仙……”

　　温婉的视线在碧玉身上落了落，然后移向了她身旁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上。

　　这御花园的花，一年四季都是不败的，不像人，总是会变的，还真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啊。

　　正愣神的功夫，忽闻有脚步声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哪来的奴才，居然敢在御花园乱逛，若是笨手笨脚碰坏了花，你担当得起吗？”

　　循声望去，一容貌艳丽，头戴金钗，手拿团扇的女子正拧着眉毛呵斥，身后还跟着八名宫女，一个个趾高气昂，来势汹汹，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奴婢／奴才参见徐贵妃。”温婉身边的宫女太监急忙跪下行礼，让温婉知晓了她的身份。但温婉未曾吭声，只是静静看着那处。

　　碧玉被唬得一惊，虚虚点着花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看着她们也是一时不敢言语，稍缓了缓才道：“奴婢见过娘娘。”

　　“你是哪个宫里的？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徐贵妃狐疑地打量着她。

　　“回娘娘，奴婢是太子妃身边服侍的。”碧玉垂眸回答。

　　“太子妃？”徐贵妃一怔，身后的宫女便附耳她解释几句，然后才恍然大悟。

　　徐贵妃的目光幽幽转向亭子里的温婉，缓缓扯出一个微笑，温婉也无法不理睬，只得起身走过去，问候一句：“徐贵妃。”

　　“太子妃。”徐贵妃打量了一下温婉，夸赞道，“早就听闻了，太子妃是个倾国倾城的妙人儿，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徐贵妃谬赞了。”温婉向来听不得这种夸赞的话，每每听到，都觉脸红。

　　“本宫还想着，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儿，能让陛下如此看重。即便出身……”徐贵妃抬眸看了温婉一眼，急忙噤声，隐去要接的话，继续道，“却仍能做太子妃。”

　　温婉眼神冷了几分，这徐贵妃同那些个侧妃也无什么不同，不过是取笑她几分来博自己开心，可真是讨人厌。

　　“那徐贵妃不妨去陛下跟前问上一问，问问他为何选了我？问个清楚也省得贵妃惦念，如何？”温婉这话说的可谓是毫不客气，让徐贵妃一噎，有些恼怒，咬牙道：“太子妃这话，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吧？”

　　温婉佯装惊惶地看了一眼碧玉，然后道：“我初来乍到，这规矩还没学全，贵妃大人有大量，必然是不会同我这等乡下人计较的对吗？若是真有冒犯的地方，也还希望贵妃不要怪罪。”

　　这话堵的徐贵妃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毕竟是她先口出逊言，如今这般也只能吃了哑巴亏了。

　　“太子妃说的对，本宫又怎么会怪你呢，本宫宫中还有事，就不同太子妃扯这些个闲话了，先行一步。”徐贵妃挤出微笑款步离开，模样状态同来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头顶的金钗歪了些。

　　“太子妃。”碧玉担忧地看了一眼徐贵妃离开的背影。

　　温婉摆了摆手：“不知为何戾气这般重，真叫人头疼。”

　　碧玉看了看四周，将那些个宫女太监挥远了些才小声解释道：“徐贵妃对太子妃的位置中意了很久，一直想将自己的侄女推举给太子殿下，只不过太子殿下无意于她，所以不了了之，如今忽而冒出了个太子妃，这叫徐贵妃如何不恼？”

　　温婉了然，这太子妃之位觊觎的人也是不少，也怪不得徐贵妃恼怒了，若换作是她，一直盯着的位置忽然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抢了，只怕会炸。

　　“太子妃，还赏花吗？”碧玉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她一眼，见她神色正常便问道。

　　温婉叹了口气：“赏累了，方才坐着也硌得骨头疼，走一走吧。”

　　碧玉应了，对着远处的宫女太监打了个手势才跟上温婉。

　　御花园四侧皆是各色花，围绕着中间的亭子，微风吹过带来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中间一条小路蜿蜒，延伸至池塘，池塘两侧分别有小道通往不同的庭院。

　　温婉徐步穿过御花园，站在池塘的石桥上向下望了望。

　　池塘中间几块浮石，浮石下几条红白锦鲤灵活地游窜着，使得水面荡起了波纹。

　　“能喂吗？”温婉感兴趣地趴在石栏杆上问道。

　　一个小宫女应了声：“奴婢去给太子妃拿。”

　　小宫女很快拿来了鱼食，温婉便撒了些下去，看着锦鲤游过来争食，忍不住笑出了声。

　　又过了会儿，天色忽然变了些，风也大了，碧玉忙道：“变天了，太子妃去殿内避避吧。”

　　“一时半会儿应当没事，不急。”

　　碧玉抿唇，望了望温婉单薄的衣裳，道：“那太子妃寻一处歇歇，奴婢去给您拿件披风挡挡可好？”

　　温婉点了点头，由着碧玉去了，自己则在桥上又站了会儿才要离开。

　　脚步刚动，便听闻细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人影忽而出现在她面前直直地撞了上来，险些将她撞下桥去。

　　“不长眼的狗东西！怎么走路的！”那人捂着头破口大骂，定睛看了看有些错愕。

　　温婉烦躁地蹙了蹙眉头看向那人，那人油头粉面，面色虚晃，玉簪束发，华袍着身，腰间还悬着块雕虎玉佩。

　　“奴婢／奴才参见七皇子。”

　　七皇子，白瞎了这皇子的头衔，这般莽撞无礼，比起顾容和顾怀来可不是差的一点半点。

　　“你是哪个宫里新来的？模样不错，不如跟了本宫，保你吃香喝辣。”七皇子顾纵的眼神在温婉身上流转，迟迟挪不开。

　　听着他这听起来霸道实则令人作呕的话，温婉忍不住嗤笑一声，忽然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垂眸低低笑道：“只怕七皇子错爱了，我已是其他皇子宫中的人了。”

　　“嗯？”顾纵皱眉问道，“是谁？你只管说，本宫将你讨来便可。”

　　“是太子殿下。”温婉柔声答着，让顾纵愣住了，而后紧皱眉头。

　　这可真是晦气了，怎么偏生是顾容的人？

　　顾纵这般想着，本不想过多纠缠，可温婉的模样实在是戳他心窝的合适，便咬咬牙死撑：“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太子定不会过多计较的，你且等着，本宫马上就把你讨来！”

　　“太子如今忙着和那乡下来的太子妃恩爱，即便你貌若天仙他也不一定有空搭理你，若是遭那太子妃妒忌，你可就要香消玉殒了啊！若是换了本宫，可就不同了！”顾纵惋惜着摇摇头，看着温婉的模样心里实在痒痒。

　　温婉诧异地挑了挑眉，以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顾纵，让顾纵瞬间膨胀了许多，走近了些，抬手就想碰她的脸，却被温婉躲开。

　　“七皇子还是莫开玩笑了。”温婉没了兴致，轻啧一声，“贵为皇子却这般无礼，真是让人看了笑话。”

　　顾纵拧眉喝道：“放肆！你居然敢这么对本宫说话，谁给你的胆子！即便本宫欢喜你，也由不得你口出妄言！”

　　顾纵的话并未让温婉产生一丝丝惧怕，反而流露出几分不屑，这让顾纵奇怪了，再次仔细打量温婉。

　　方才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竟未曾注意到这温婉所着的衣裳可并非一般丫鬟可以穿的，且她的身后竟跟了不少太监丫鬟。

　　“你是谁？”顾纵不解，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这人会是谁。

　　温婉面不改色地表明身份：“你口中的乡下来的太子妃。”

　　顾纵仿若被雷劈了一般，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一个丫鬟手里抱着披风跑了过来。

　　“太子妃。”碧玉并不认识顾纵，故而未曾理会，只是理开披风给温婉披上，然后才来得及打量现在的局面，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顾纵眼神古怪地盯着温婉，终是冷笑一声：“太子妃？原来你就是那太子妃，怪不得这般土气，即便穿金戴银也掩盖不了乡下的气息。不知这京城同乡下了有什么区别？太子妃不妨同本宫聊一聊，让本宫也长长见识？”

　　明明是嘲讽的话，却让人无端觉得酸溜溜的。

　　这顾纵本就同顾容不太对盘，之前听闻顾容竟然娶了个乡下来的女人为正妃，想着必定是灰头土脸的，还妄图嘲笑他一番。如今看来，却是他想错了，怎么这般好事没落到他头上？

　　温婉自然是不知道顾纵怎么想的，只不过心里奇怪，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同她这个乡下人过不去？宫里人都歧视乡下人吗？这三观可不太正！

　　“七皇子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温婉慢悠悠地戳穿他的话，让顾纵脸有些疼，却仍旧梗着脖子道：“那又如何？你方才撞了本宫，必须给本宫道歉！”

　　温婉挑眉：“方才明明是七皇子撞的我，怎么黑白不分。”

　　“谁说的？这里有谁看到本宫撞了你？分明是太子妃不知检点，故意对本宫投怀送抱！”

　　顾纵颠倒黑白的话让温婉胸口一闷，实在是有些看不惯，真想一脚踹上去，她克制着冲动，扫了一眼纷纷垂下头的宫女太监，冷笑一声。

　　身份地位这种东西可真是奇妙，只要你有足够好得出身，即便你仗势欺人也没有人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