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镖》糖团儿

35、35

　　按周九良的话来说，他这次跟傅恒安过来是突发奇想说走就走，可车里备了干净的换洗衣物，孟鹤堂想着，周九良说的若是实话，那傅恒安的心思显然就要复杂得多了。只是以他的性子，他不会去揪着根源琢磨一个人，扶着周九良上车后三两下褪了他外褂，从包袱里抖落出一件干净厚实的来，忙忙帮他穿上。

　　周九良任由孟鹤堂忙活，就着车里唯有的那点光亮静静看他。他发现，孟鹤堂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地方自己似乎都很熟悉，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经将孟鹤堂看了满眼满心，他不自知，旁人怕是早就明白透了。

　　孟鹤堂没管着他看哪儿，半跪着熟练地帮周九良整理好衣裳，犹犹豫豫了半晌才道：“师兄，其实你想跟我说话，什么时候说，在哪儿说，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他言外之意，就是不愿意周九良这么任性非得躺雪里说，周九良也明白他意思，轻声说：“我从来没这么干过，我想试试。”

　　孟鹤堂听着他话，心里有些发酸。他知道周九良的生活向来十分简单，自小住在远离喧闹的山涧，除了两个师兄和师父，几乎没有再多的人可以相处了。他四季里三季艰难，因为不能离开药，所以也不能出远门。稍稍一吹风就极有可能惹得咳嗽气喘，更不说躺在雪上这件事儿，就是伸手摸了摸那都是很少有过的。

　　太多的事儿上，他少了融入生活的感受。他去不到远的地方，能走动的范围就只有锦溪山后头的小涧沟里，那是他偷摸习武的地方，除了那儿，他就再也无处可去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周九良都活得太不知人间烟火了，某因是他不想，某因是他不能。可直到今日，为着问一句话，走了那么远的路，任性得拦都拦不住。

　　分明是个倔到骨子里的人啊。

　　孟鹤堂拉着他的手，好气又无奈：“那试过了，冷不冷啊？”

　　“冷，真冷。”周九良低头摸了摸鼻子，确实是觉得不太舒服：“下回不躺了。”

　　孟鹤堂没再说话，他想着方才周九良倒在雪地里的模样，那时周围的一切都失色了。情动的驱使，根本让他来不及明白太多的事儿，身体已经比他更快的接受了现实。他抬起头，看着周九良垂首的模样，还是亦如平日里消瘦，只是他面上不再只有寡淡的情绪，他似乎比从前爱笑了。

　　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脸侧，孟鹤堂念起方才雪地上的亲吻，凑上前轻轻吻在周九良似乎隐含笑意的唇上。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毕竟他不懂的东西太多，而明白的事儿太少了，但即便如此，他懂他自己心里的情绪，总不会是骗人的。

　　有些心动，有些上瘾，有些欲罢不能。

　　车帘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凝成接连不断的影恍恍飘过，那小小的车门框，将外头的世界变得方方正正的一小块，雪映着纯色的白铺遍郊野，留给车里的却唯有一点点仅存的光亮。

　　如此痴迷，如此深爱。

　　“要不要跟我回家？”周九良贴着他的唇，含糊问他：“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孟鹤堂微微松开他，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与其回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在这儿几天？”他生怕周九良不同意，先探身一把搂住他，贴着他脸颊说：“暂时离开那个世外桃源，我想你多尝一尝人间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