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镖》糖团儿

21、21

　　周九良愣在门口好一会儿，实在是冻得有些受不住了，他没去看身后喊他的那个人，跨进屋里取过袄褂穿上，又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孟鹤堂，这才重新走了出去。

　　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即便眼前的人还是当年那个模样，可除了这副面孔，其他还有什么是一样的？

　　没有。

　　周九良抬了袖子掩口咳嗽了几声，踩着石阶慢慢走到那人身前。他多年前不过只到他胸口的身高，如今已是能跟他平视了。

　　“九良，我回来了。”

　　周九良就这么看着他，张了张嘴，哑出一句：“师兄。”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眼里语气里都没有一点的起伏。傅恒安深吸了一口气，被寒气侵得无比清醒。

　　他忽然一笑，又笑容一僵，不知所措：“真的……真的是你，长大了，长大了……我以为，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周九良眼帘轻了轻：“没认错。”

　　就是没认错才会跑，就是没认错才会去得头也不回，就是没认错，才会再回来找他。

　　傅恒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刚一抬手，却在看到周九良看过来的目光后顿住了。他的记忆里的周九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不愿的模样：“你生病了？”

　　“嗯。”周九良答应一声，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师父和师兄走镖去了，兴许开春才回来。”

　　傅恒安一愣，尴尬地收回手说：“我不来找他们。”他也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放，只握成拳头又松开，干清了清嗓子说：“那个姑娘，那个姑娘的姐姐被地主家的小少爷看上了，前几天硬抢回去说当老婆，小姑娘哥哥不愿意，少爷就叫人把他给打了。”

　　他这一连的话开始得莫名其妙，周九良也不乐意听，哼哼了一声。

　　“不是我打的。”傅恒安以为他不信，还连忙解释：“我让他们别打出人命来，他们说怎么都要给点教训，就把腿打坏了。我后来趁少爷不注意把姑娘放跑了，所以他们才带人回去找，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你们，我也没想到会是你。我……”

　　他说了一半，突然不说了，因为他发现周九良似乎根本就没在听。

　　“九良。”

　　“嗯？”

　　傅恒安又一愣，他以为周九良没听，可一喊他，他却又答应了。

　　“……对不起。”他说。

　　周九良虚得有些站不住，矮了身子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没看他：“没关系。”

　　傅恒安无所适从，因为这一切都跟他所想的太不一样了。他以为他今天踏进这个院子，周九良会骂他，会用剑指着他，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他太平静了，平静得没有一点的怒气，没有一点的责备。

　　虽然他还是喊他师兄，也只是师兄。

　　傅恒安走近周九良身边，蹲下身子抬头看他，看他的脸同这冷冬一样毫无颜色，看他望着自己平静却又怀念的目光。他拉过他纤细得指节分明的手，冰冷冰冷的：“九良，对不起，对不起……”

　　周九良手指一动，挣开他默默往后缩了缩，把手藏进袖子里：“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