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镖》糖团儿

15、15

　　小镇不比大城，许多营生都只为糊口饭吃，加上冬日里可吃的东西少，许多人上街也不过是为凑热闹。孟鹤堂牵着周九良的手穿梭在人群里，有一茬没一茬的跟他说话，因着在身边的关系，周九良几乎没漏去什么话，渐渐也就适应了喧嚣。

　　“我哥过去总跟我爹上城里去，大城有小镇里买不到的东西，每次回来都是满框满箩的。不过火烧和梅……和糖葫芦，这些镇上也有，咱不必跑远去城里也能吃上。”孟鹤堂说到开心处险些嘴瓢，好不容易把周九良哄顺毛了，绝不能再让他想起不开心的事儿来。

　　可他那半截话就算只有一个字，周九良也听见了，他倒没不高兴，只说：“不要糖葫芦，这么多年净开胃了。”

　　孟鹤堂一怔没反应过来，再细一想想周九良这是拐着弯儿的说他老摘山楂做点心的事儿，他一撇嘴道：“你也不爱吃那个，我这不后来都给师父酿酒了么。再说了，后山只长山楂树，这要多结些别的果儿，我也能做其他好吃的呢。”

　　他一指前头：“看，就那个摊儿，这家肉火烧顶好的味道。”

　　俩人没再就这个事儿往下说，双双到了摊前，孟鹤堂从怀里掏出钱袋来，递了几个铜钱：“姑娘，来个火烧。”

　　桌炉后头是个戴着围裙的小姑娘，瞧着也就同孟鹤堂差不离的年纪，脸上沾着些面粉，模样很是乖巧可人。她一指一旁的木盒：“您把钱搁那儿吧，我这摸了铜钱脏手。”

　　孟鹤堂点点头，顺着她指的地方把铜钱放进去，回头又将小姑娘打量两眼：“我上回来似乎不是你吧？”

　　小姑娘手一顿，转眼换上笑说：“对，是我大姐姐，她跟我哥有事儿出去了，我来看着摊儿。”她用油纸裹了个滚烫的火烧递到孟鹤堂眼前：“来，拿好，小心烫手。”

　　孟鹤堂倒不怕烫，谢着她伸手接过来，拉周九良到一旁小棚子坐下，给他又接了碗水：“就坐这儿趁热吃，他们给供茶水，吃完了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走走。”他把火烧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又用嘴唇小心试了试烫不烫口，觉得差不多了才递给周九良：“啊……不烫了。”

　　周九良倒不嫌弃他，就着他探过冷热的地方咬了一口。火烧外面松脆，包裹着咸香的滋味斥进口腔。确实味道顶好。

　　孟鹤堂乐呵着将火烧整个递到他手里，问他说：“好吃吗？”

　　周九良哼哼一声也算是答应了，打量那火烧一眼，抬手递到孟鹤堂嘴边。孟鹤堂没跟他客气，张嘴咬了一大口，连同里头的肉一起嚼在嘴里，闭着眼睛无比满足，吧唧着嘴道：“嗯，人间美味，太好吃了。”

　　周九良看着他享受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扬了个小小的弧度，只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抬袖子擦了擦孟鹤堂嘴角的酥屑：“有这么好吃吗？”

　　孟鹤堂猛点头：“有肉就是顶好吃的。”

　　周九良看着手里的火烧，在意的倒也不再是它滋味如何。耳边的喧嚣其实并不曾变小，人和人还是三三两两从他身边经过，小摊的油布棚子底下，他看着人来人往，或有匆忙，或也闲逛，念起孟鹤堂的那句话，离了世外桃源的地方才叫人间。

　　他似乎真的隔世太久了，早也忘了他每天是该活在人世里的。

　　手里的火烧还温温冒着热气，周九良又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隐觉得滋味不一样了。不仅仅只是酸甜苦辣，而是人间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