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老头子我闹着去科举》姬蛇夫人

7、教他唱歌

　　这一边，萧轩牵着沉默的萧归，在壮汉们的监视下，默默向前走着。

　　萧轩向萧归道着歉，一直和他说着话，但是萧归只是低着头，也不回应，像个小哑巴。

　　萧轩明白，萧归肯定做不到不怨恨他的，毕竟在所有人眼里，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

　　可是谁又能明白萧轩的苦恼。

　　造成这一切后果的，明明不是他，却全都要他背锅，而且他接下来，还要想尽办法去解决这些事。

　　一路上，萧归没和萧轩说一句话，最后，他安安静静的，跟着姜婆子进了门。

　　小小的年纪，眼神便有着死一般的沉寂，令萧轩看得心惊。

　　下意识的挥了挥手告别，看着那扇门彻底关闭后，萧轩心里苦涩不已。

　　事情变成这样，绝对不是他希望的。

　　萧轩在门前站了好久之后，才缓缓抬起头，向着来的方向走回去，机械的在这个仄逼狭窄的小巷子里穿行。

　　这巷子回环曲折，且每户人家的门看起来都差不多。

　　萧轩尝试着找一条回去的路，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点后，他明白自己绝对是迷路了。

　　尴了个尬的！来的路上，他只顾着安慰萧归了，所以也没记路。

　　看着荒无一人的小巷子，他叹了口气，找了一户，认命的伸手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门里冒出来一张惨白的脸，萧轩年纪大了，蓦然被这样一吓，顿时后退了好几步。

　　那人一看见萧轩，原本欢喜的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模样，“嘁，衣着穷酸，肯定没钱，长的又丑。”

　　萧轩听他的声音，辨认出了他是个男人。

　　萧轩不明白这人是什么审美，怎么把自己的脸图得这么可怕：白得跟涂满了油漆一样的瘦脱了像的脸，猩红的嘴唇，扭捏作态的腰肢，嗲到不行的、勉强能听出来是男声的声音……

　　这人，其实不是人，是妖怪吧？

　　萧轩想着，自己连穿越都经历了，那这个世界再遇到妖怪，也不是不可能，不由得后背一冷。

　　“那个，”萧轩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就想问个路，请问怎么走出这些小巷？”

　　“嘁……原来是问路啊？”那人立刻翻了个白眼，脸变得比什么都快，“这位老爷子，你敢来这里，却不知道路？”

　　萧轩到底有求于人，斟酌着语气，“那个，我是随着别人来的，第一次来……”

　　“这整条街都是寻花问柳的地方，我们整天接待那些油腻的老男人，已经累死了，你还来添乱？”他一副懒得搭理萧轩的模样。

　　“你？接客？接的客还是男人？”萧轩有一瞬间的震惊，然后立刻体贴地说道：“那你是挺累的，抱歉，打扰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我要怎么走出这条街。”

　　那人双手环抱住腰，哼了哼，说道：“向前，直走，左转，右转，右转，左转，左转，右转，再右转，再左转……”

　　“停！别说了！”萧轩年纪大了，记性有点不好，于是抓抓头，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诚恳的望着那人，带着可怜之色，希望那人再给自己说一遍。

　　“你进来吧！”那人应该是被萧轩殷切盼望的眼神丑到了，脸色臭臭的说道：“你先进来，我去给你画张图，你按照图摸索着走出去吧！”

　　“哦，谢谢了。”对方话音刚落，萧轩肥胖的身子便挤进了门里。

　　萧轩心道，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吓人，审美能力奇差，人却这么好，自己这是遇到了好人呐！

　　那人看见萧轩这么干脆地就进来了，“呵呵”笑了两声，仿佛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萧轩进了门，便被告知在院子里木桌旁等着。

　　萧轩转着脖子，看了看院子，这院子不大不小，墙根边儿栽了一棵挺拔、枝叶茂密的榆钱树，除此之外，院里没有其它东西了。

　　那人很快就拿着张纸出来了，将东西递给萧轩的同时，嘴里还闲适的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萧轩感觉他的声线特别好，低低的声音特别有磁性，哼唱的调子也很悠扬婉转，边接过纸张，边随意问道：“谢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唱的什么？”

　　那人斜睨了萧轩一眼，同样随意回道：“我叫一枝春，至于我唱的，是时下流行的小曲儿，反正你一个向下老爷子对这些也不了解，问那么多干什么。”

　　“一枝春？”萧轩想这名字怎取得如此随意，不过明晃晃的被人讥讽没见识，萧轩也很不服气。

　　在现代，他好歹是个有钱的老大叔，整日里日子过得优雅又清闲，紧跟时代潮流，各种流行歌曲、网络热词熟记于心；可是到了这里，却只是个乡村土地主，长得丑不说，还容易因为外貌和身份被人看不起，到处被嘲讽。

　　这一切都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甘示弱道：“我是不知道你刚刚唱的是什么，但是我也是会唱歌的，我唱的你肯定没听过。”

　　一枝春冷哼了一声，不屑道：“看你那肥头大耳脖子粗的，还会唱歌？肯定难听死了。这天下间，就没有我没听过的曲子，既然你会唱，就唱出来，我猜猜曲名。”

　　“这个……我还是不唱了吧！”萧轩本来想张口就来的，可是摸了摸自己叠了几成肉的粗短脖子，有些不敢唱了。

　　这具身体平时说话的声音都不好听，更别提唱歌了，唱出来肯定更难听。

　　一枝春见萧轩拒绝，感觉自己的好兴致都被打搅了。

　　他激动的捏着兰花指，就朝萧轩戳过来了，脸皮子就抖个不停，厚厚的白色粉底从脸皮上簌簌地往下掉，道：“你唱！你今天必须给我唱，我一枝春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唱曲儿听曲儿了，我刚刚可是帮过了你的，你要满足我听曲儿的愿望。”

　　眼见对方携恩求报，萧轩拒绝不了，边无奈的扯开嗓子吼了起来，虽然声音很是难听，但是这首歌的声调还是被萧轩完完整整的唱出来了。

　　萧轩歌唱的节奏把握的非常好，不过刚唱了几句，一枝春就被他的‘歌声’吸引了。

　　他像个痴迷于词曲的艺术家，认真的听着萧轩的歌声，脸上的表情如醉如痴。

　　仿佛萧轩那仿佛锯木头的粗粝歌声，是海上迷人的海妖的歌声，而他是被歌声吸引的水手。

　　听到最后，他听得脸颊满是绯红，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萧轩，眼睛亮晶晶的，双眼中满是欣喜与崇拜。

　　他那崇拜的模样，差点让萧轩以为对方是看上他了，但是所幸萧轩理智尚存，明确的知道，对方对颜值要求貌似挺高的，而自己的长相只能算是一盘丑陋的猪头肉，无论如何都入不了对方的眼的。

　　实际上，一枝春当然只喜欢萧轩唱的歌。

　　想着调，想着词，他默默垂着头，由于脸上的脂粉太厚，所以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只能听他喃喃的道：“多么好的歌啊！多么好的词啊！虽然歌词大白话了一些，但是真情实感却是分外打动人呢……”

　　歌也唱完了，萧轩也准备要走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呢。

　　看了看手里线条明确、笔记清晰的图纸，萧轩感觉这个一枝春还是有些文化功底的，道过谢，当即要走。

　　可是萧轩要走了，一枝春却不放他走了。

　　他拦住萧轩，双眼乞求的说道：“老大爷，你把这首歌的曲调歌词告诉我吧！我给你钱！”

　　给他钱？萧轩看着一枝春那瘦得一身风能刮跑的小身板，想到他挣的钱都是卖屁股得来的，挣一点钱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汗水，原本便没打算和他要钱。

　　而且，对方刚刚还帮助了他，都不要一点报酬。

　　他让一枝春把歌词记在纸上，调子则是由萧轩一句一句教他唱的。

　　有了歌词，一枝春又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很快就学会了。

　　歌曲学会了之后，就是唱歌的时候，情绪情感的表达了。

　　这首歌表达的，是心上人求而不得的痛苦，唱的时候要带着心碎的深情，时而喃喃低语，时而情绪激荡。唱的时候感情尤其重要，要不然就会显得无病申今。

　　略微思考了一下，萧轩问道：“你爱过人吗？有对某个人求而不得吗？”

　　一枝春睁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显得很是纯净，摇了摇头，他道：“没有啊。”

　　“那就难办了。”萧轩为难的说道，“那你……把那棵树当作你的爱人，去诉说你的爱而不得吧！记住，语气，动作，眼神，要全部到位。”

　　最后，一枝春对着院子里的那颗榆钱树，完完整整、感情充沛的唱了出来。

　　指点完了，萧轩很满意一枝春这个学生的表现，点了点头，便要告辞离开了。

　　其实，他之所以对一枝春这么有耐心，就是因为一看到一枝春，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萧一恒，一枝春比自己的儿子还小好几岁呢，但是生活的条件，却比自己儿子差了那么多！

　　一枝春真是太难了。

　　萧轩不是圣父，他只是依靠自己内心的一丁点儿善良，对穷苦的日子，穷苦的人们，奉上自己的怜悯和理解。

　　“老大爷，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一枝春站在门口望着萧轩要离开的背影，轻声问道。

　　“我姓萧名轩。”萧轩肥胖的脸上挤出了笑容，“今天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如果你以后还想要学新歌，就去找我，我不收费的。我家住在镇子旁边的平家村，像这样的歌，我这里还有好多。”

　　像这样的歌，都是他家的萧一恒写的。

　　萧一恒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又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所以经常会写歌，只不过他只唱给萧轩听过。

　　因为萧一恒有大把的家业继承，不可能实现当歌星的梦想，所以他也没有出专辑，因为没有必要。

　　萧轩这个老父亲，对自己儿子创作的歌，绝对是如数家珍，每一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萧轩终于有机会让人唱出去了，虽然是在这种环境，虽然一枝春的身份不太好，但是没关系。

　　谁让一枝春的嗓子特别好，唱着萧一恒的歌，会让它那么好听呢！

　　一枝春倚在门前，惆怅的望着萧轩，问道：“萧大爷，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教我唱歌都不要银子呢？一直以来，我家从来没有一个长辈，对我这么和颜悦色，还温柔的教我唱歌。他们认为……”喜欢唱小曲儿的他，是没出息、丢脸的。

　　所以他早早便离开家，离开他们生活了。

　　萧轩本来已经转过身去了，但是这时候听到一枝春语气伤感的说着话，便又转过脸来，向他微微一笑，说道：“可能是，我实在和这个时代的老人们不同，我是天空中不一样的烟火。”

　　“噗……”一枝春被萧轩一本正经的自夸逗笑了。

　　“再见。”萧轩向他摆摆手，接着转身便走了。

　　“再见？”一枝春依旧斜倚在门框上，笑容变得意味深长，此时的他，虽然还是那张敷着厚粉底的脸，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了，只听他轻轻嘀咕着，“再见面，谈何容易啊……”

　　萧轩和一枝春告别后，就按照地图走了出去，兜兜转转好大一圈，索性等他走回家的时候，天还没怎么黑。

　　回到家，萧家妇人们都在忙着拾掇屋子，今天下午的一番吵闹，原本让院子显得很脏乱，现在所有东西都已经整洁如初了。

　　对于下午的事，萧归被带走时，萧家人大都冷眼旁观，没有阻止的表现，萧轩没有过多在意，也不会站在上帝视角，就这样认为她们冷漠。

　　即便对于祝二丫，萧轩也不会过多的责怪。

　　她们都是受害者，即便是祝二丫。

　　萧轩很能理解祝二丫的心情，她只不过是以她浅薄的认知，来处理这件事。

　　当时姜婆子一说要带走一个人，她首先强推了自己，说明她是有牺牲自己的勇气的。

　　萧轩不是在给她洗白，因为祝二丫虽然没脑子，但也却实实在在的是个没有坏心眼的人——虽然她的无私牺牲了萧归，她的儿子。

　　但这锅，归根结底，是该原身背，而不是她。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祝二丫的做法很极品；从萧归的角度来看，萧归小小年纪，就被母亲这么对待，一定是伤心欲绝；但是作为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顶着原身的皮的萧轩，是无话可说的。

　　他只能尽量的赚钱，去早日救出萧归。

　　虽然天还不太黑，但是妇人们都已经开始做饭了，萧轩去了田地里，去寻那些被他赶到地里的儿子们。

　　远远的，萧轩便看见他们坐在地边儿上，不知在一起相互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谁先看见了萧轩，立刻都爬起来，一下一下的挥着锄头，砍地砍得很用力。

　　没错，就是锄头的错误用法，砍地，而不是锄地。

　　萧轩现在已经没心情骂他们了，他只希望他们不要在这紧要关头给自己惹事。

　　等一行人回了家，饭已经做好了。

　　只是几个大男人的感知能力非常迟钝，根本没有发现家里气氛的异常。

　　萧轩在饭桌上，告知了他们事情的全部过程。

　　萧锦珉惊得筷子都掉了。虽然他平日里不关心萧归，但萧归好歹也是他儿子，就这么被卖了，他感觉挺突然的。

　　“爹……”萧锦珉望着萧轩，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不忍心对萧轩发火，所以凶狠的望着祝二丫。

　　祝二丫原本就被内心的自责折磨的体无完肤。

　　她受不住萧锦珉恶狠狠的瞪视，‘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神色痛苦的说道：“全都赖我，是我狠心，我不配当小归的娘，你打我吧，打死我吧，呜呜呜……”

　　萧锦珉本就易怒好动手，听杜二丫求着他让他打她，也不含糊，上去对她就是一记窝心脚，毫不留情，直接踢得她躺倒在地上，痛得都哀嚎不出来了。

　　“住手。”萧轩制止萧锦珉的施暴。

　　在这件事中，最该被教训的是原身，可是现在原身的身体被萧轩占了，所以萧轩自然不会上赶着要求萧锦珉打自己。

　　但是让萧轩眼睁睁的看着萧锦珉暴打祝二丫，萧轩未免看不过去。

　　萧锦珉听了萧轩的话，住了手，只是望向杜二丫的眼神却仿佛要吃了她。

　　……

　　饭后，萧锦荣告诉萧轩，他已经把绣娘全都找齐了。

　　萧轩一心想挣钱，便给儿子媳妇们安排了工作，让他们明天随自己一起去镇上。

　　萧云儿的风寒已经好了，能够下地跑跳了，林清荷双腿还不能下床，所以萧轩安排了祝二丫明天留在家里照顾她，以及家里所有的小孩子。

　　回了屋，萧轩立刻翻出原身多年不用的发黄的像厕纸一样的纸，破旧的砚台，以及放了多年的墨块。

　　萧轩会写毛笔字，在现代就为了修身养性，练了几年，所以拿毛笔写字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让他用毛笔画细线条，效率却极低。

　　想了想，他找了一根比钢笔粗一些的蜡烛，用灯芯沾着墨汁，画了起来。

　　整整一夜不停，一连画了将近八十多张图，萧轩累极了，眼看着外面的天也快亮了，便爬上床睡了一会，直到萧宇喊他起来吃饭，他才从床上爬起来。

　　起来后，他依旧感觉浑身累极了，腰痛的连懒腰都快伸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