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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众人惊愕。
      还能这样?!
      殷怀玉瞠目结舌,“你......”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教头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便到了跟前,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一群小兔崽子,刚来就要给我惹事,都皮痒了是不是?”
      殷怀玉忙道:“教、教头,我们只是切磋武艺,切磋武艺罢了......”
      教头看了眼连平,哼笑道:“你和他切磋武艺?有人信吗?”
      连平这时反倒不说话了。
      反正说与不说,结果都一样。
      张教头道:“从今天起,一个月内,买菜、劈柴全由你们两个负责!要是再给我惹事,军仗伺候!”
      殷怀玉面色极其不悦,咬牙愤愤盯着连平。
      张教头走后,他才从牙缝中挤出话,“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这样做值吗?”
      “你错了。”连平面无波澜地看着他,“我如此,不只是省了你这一顿打,而是省了日后所有类似的挑衅。我这是以小求大,你以为是损失吗?”
      殷怀玉怔怔地看着她。
      六营的人纷纷恍然大悟,韩奇对殷怀玉神气道:“知道我们大哥的厉害了吧?”
      平日里韩奇还连名带姓地称呼连平,现在这句“大哥”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自然之程度倒像是叫了无数遍了。
      周堃紧紧盯着连平的脸,似乎想从上面看出些什么。

      出乎连平意料的是,说着讨厌娇弱的人的殷怀玉,干起活来简直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贵公子。劈了两根木柴便嚷着累了要休息,又劈了两根后,说渴了要喝水。再劈了两根后,直接甩了手,坐在一旁悠闲地嗑起瓜子。
      连平弯腰捡柴火,他眼珠不错地看着她的手;
      连平直起腰劈柴,他视线在她的腰际徘徊缠绕;
      连平抬手擦汗,他眼神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流汗的额头。
      不论连平做什么,他的视线总会落在她身上的某个地方。
      连平心中慢慢生起了一股气,手中的斧头恨不得立即转个方向。
      一颗瓜子丢到了她身上,殷怀玉挑眉叫她,“喂,你是不是有病?”
      连平“啪”地劈开一块木柴,冷眼看他,“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殷怀玉又丢来一颗瓜子,轻哼道:“细胳膊细腿,哪像个男的?我劝你有病就赶紧治,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
      连平反讥道:“放心,只要你还好好的,再迟都来得及。”
      殷怀玉道:“身手全营最弱,嘴巴却厉害。”
      连平懒得再搭理他,拿了劈好的柴往厨房去。
      没想到殷怀玉却跟了进来。
      “喂。”
      “我有名字。”
      “弱鸟。”
      连平没吭声,将柴放下,又走了出去。
      “喂......”殷怀玉又跟了出来,顿了顿,仿佛投降般无奈道,“行行行,连平,是叫连平吧?”
      连平站住,殷怀玉没料到她会停下,没来得及刹住腿便撞了上去。
      他还没什么反应,便见连平如避瘟疫般,瞬间逃开了几大步。
      殷怀玉一愣,继而便隐隐有些不悦,怎么说他殷怀玉在平章也是颇有名气的公子哥,平日里想要亲近他的姑娘都能从菜市场排到城门口。他不过是无意撞了他一下,还没怎么他呢,就动静这么大。
      抬头看到那张疤痕交错的脸时,他猛然清醒,这厮是个男的!他竟然拿他和女子比较!而后,一阵恶寒迅速从脚底直直蔓到了天灵盖。
      连平忍下那股恶心,镇了镇心神,“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怀玉也压下那股恶寒,镇了镇心神,“我说,你这么弱上了战场怎么办?”
      “该打便打,该杀便杀。”
      “打不过呢?”
      “再打。”
      “还打不过呢?”
      “再打。”
      “还还打不过呢?”
      “再打。”连平看着他,没有一丝笑意,“只要没死,就绝不停手。”

      平章的街市比起舟山来,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舟山只有东市,且只有两条街,一条街卖瓜果蔬菜,另一条卖衣物首饰等日常所需。平章却有东、西两市,每市几乎占据了平章东、西城的一半。市里不但卖当地产的物品,还有琉璃、归金、朝阳等国的特产。
      连平初来买菜时,幽静如潭的心仍是被如此繁华的景象,激得泛起了丝丝涟漪。
      殷怀玉却仿佛鱼游入了水里,哪里的茶叶最好,哪里的丝绸质量最佳,哪里的蛐蛐最厉害,他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可问及哪里的菜最便宜,他立即闭上了嘴。
      到了卖菜的摊位上,殷怀玉见识到了连平的“绝学”。
      一根四文的竹笋,被连平以“买得多”为由砍了一文,节省出了三十文。一两黄花菜两文,连平又在总数上让人便宜了十文。萝卜、大葱、猪肉、羊腿......待所有东西都买齐后一算,比军营里给出的预算还少了整整二两!
      殷怀玉瞠目结舌,仿佛这才开始认识她。
      半晌,他憋出一句话,“左右是军营的钱,你犯得着这么省吗?你别告诉我,你想要拿这件事去讨赏!”
      连平将数好的一叠钱递过来,“我身手弱,但人不傻。这省下的二两,你我一人一两。”
      殷怀玉被惊到了,这种事情他想都没想过!倒不是他脑子愚钝,而是为了这区区一两银子如此大费口舌,在他看来,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尽管如此,他仍是将钱拿过,啧啧道:“你可别说,我对你真真是刮目相看了。人家受罚胆战心惊,生怕菜买得不够,买得不好,可你倒好,不但不怕,反倒还赚了笔钱!你放心,这封口费我收下了,回去见到谁也不说......”话突然一顿,神色凝住了。
      连平心下疑惑,朝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个人影匆匆拐进了对面的一条小巷里。
      殷怀玉喃喃,“神五营的贾志春鬼鬼祟祟地在......”
      还未说完,便觉身边刮过了一阵风。
      殷怀玉一个愣怔,而后立马追上去,“喂,等等我!”

      小巷里,一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另一人身姿挺拔,相貌英武,便是殷怀玉口中的“贾志春”。
      “你太草率了,若是被人发现如何得了?”贾志春轻声斥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对面的人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主子已经被怀疑,过不了几日便会被变着法软禁。这封信请转交给将军,让他务必派人于明年五月二十交到‘珠玑阁’翠微姑娘手中。”
      贾志春浑身一震,“珠玑阁为了保密,向来不留信使活口!你们难道想让我们神五营的人白白去送死吗?”
      “你只要把消息带到便可,其余的将军自会定夺。”
      说罢,转身便往巷口走来。
      连平胳膊被人一拽,人便被拽进了一旁的首饰铺里。
      殷怀玉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支发簪,“簪头镶的是羊脂玉,簪杆镂空雕刻并蒂莲,雕工细致,线条流畅,是朝阳来的东西吧?”
      老板笑道:“正是,正是,公子一看便是识货的!怎么,给公子包起来?”
      殷怀玉眯起一只眼,在连平的发髻上比了比,“若他戴上好看的话,便给我包起来。”
      老板看了眼连平的脸,干笑道:“公子说笑了,这簪子是给女子戴的。若要男子的发簪,公子不妨看......”
      话还未说完,便听殷怀玉惨叫起来。
      原来是连平“不小心”踩了他一脚,朝店铺外走了去。
      巷子里的人已走,又知道贾志春并未做什么通敌之类的事,殷怀玉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即便连平已经被公认为“全营最弱”且不论如何练都长进不大,但她仍是该练习时绝不偷懒,别人休息时,她便在校场自己给自己训练。
      她这般拼命,关心她的人便为她难过,因为她毫无天赋,却如此努力地在白费力气。
      嘲笑她的人便更看不起她,天生便弱,还妄想反抗命运?
      殷怀玉不知从哪天起,不再只坐在一旁嗑瓜子,而是老实本分地干起活来。
      不过,虽干着活,嘴上却一刻也不闲着。
      “上午射箭又没中靶心吧?哈哈,亏你眼睛还这么大!......从前啊,有个人用牛尾的毛绑住虱子,将它悬挂在窗户上,每日都盯着虱子看。如此看了三年,虱子在他眼里都和车轮一样大了。从此之后,他箭无虚发。寻常人虽然不能跟他一样闲,但每天晚上盯盯蜡烛的时间也还是有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跑得比马还快。一问诀窍,竟是平日跑步时在脚上绑两袋囊沙!沙子我们军营多得是,袋子......咦,这里怎么多了几个袋子?”
      连平状似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可出去买菜时,却多买了几根蜡烛。不过几天,床边又多了几袋囊沙。
      “知道怎么练手劲吗?”殷怀玉抱着一堆柴,道,“相传,有个农户每日都要到地里耕作,但由于路途坎坷,他家的牛又才出生不久,所以他每天都要抱着它到地里。后来牛长大了,可这人却养成了习惯,每天都要抱着牛走那一段路。后来,这个人便力大如牛......”
      连平转过身,声音闷闷地从柴火后传出来,“你若觉得我还能拿,那便放上来吧。”
      殷怀玉看着她怀里多得快要遮住眼睛的柴火,忽然一乐,紧了紧自己怀里的,勾唇一笑,“罢了罢了,还是我自己拿吧,害我白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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