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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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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榭看着自己缓缓从李梦偕的身体里脱离,飘起,逐渐透明。
躺在地上的那具身体柔美而单薄,是李梦偕。
飘在空中的一缕魂魄纤细却有力,是陆榭。
陆榭被风吹的东飘西落,他看见东院灯火通明,嗅见浅香郁郁,是顾泉在饮酒作乐。
他怀里拥着一个美人,那美人眼儿圆圆,如墨点漆,压在衣摆上的禁步,缀着一颗粉白的珍珠。
“顾郎,你说你留着那个老女人做什么,她父亲替你顶了罪,家产田业也都归了咱们府,她这一家子也算是物尽其用,干脆啊,把她给做了,省的心烦。”那美人眨眨眼睛,流露着不经世事的单纯。顾泉闻言却只是一笑,把杯里剩余的酒倾倒在美人半露的肩上,也不看她,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
美人嘤咛一声,软了身子伏在顾泉怀里。
“家主,婢子有事禀报。”
顾泉看见这婢女,瞳孔缩了一下,抬起手示意那婢女接着说。
“回家主,李小娘子...”
“停,伏过来说。”顾泉搭在膝上的手不安的攥紧。
那婢子低垂着眉眼,跪坐在顾泉右侧。
“李小娘子和小少爷,没了。”
“怎么,这高墙大院的拦不住她,跑了?”顾泉攥紧的手忽的松开,掩饰一般的搂紧了身旁美人的腰。
“回家主,是归西了。”
“她,归西了?”
“顾郎,你嘀咕什么呢,是不是那老女人死了?”
“是啊,死了。”
陆榭在半空飘着,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人,这个曾疯魔的爱着李梦偕的人,究竟是伪装的太好,还是冷情的可怕。
“你可看清他了?”
“谁?谁在说话?”这个声音是从耳边传来的,很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牵出你的魂魄,你历经我的苦涩。”
啥玩意儿?
陆榭不可置信的陶掏耳朵,啥都没掏出来。
但陆榭品出了精髓。
合着这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把我的魂魄硬生生塞进了别人的身体里,代替别人受苦?
我还没同意呢,这也没报酬啊这个。
“......”那个声音诡异的沉默了。
“你不要乱想,没内回事。”
“你,你还知道我在想什么?”陆小榭的声音里,包含惊恐。
“我没有,我不是,别冤枉珠子。”
陆榭再一次悟了。
“你是珍珠!”
“我是度厄珠,度尽一切苦难的神珠!才不是俗气的珍珠!”度厄珠在听到陆榭把自己说成珍珠的时候,怒了。
“好好好,你是珠,你是珠。”
度厄珠“...”更加生气了怎么办。
“大珠,给我解释一下吧。”
好气哦,可是还要完成任务,度厄珠愤愤的想着。
“我只说一遍,你好好听着,我叫度厄珠,是人世间苦厄所化,本来再过百年,我就能化出人形,所以我隐在一把匕首里,兵器主杀伐,我吸取杀伐困苦,修炼起来清闲,可是那个顾泉。”度厄珠眼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那个顾泉,利用李家姑娘对他不设防,把参与舞弊的罪证抹了名字全塞进了李家书房。又不知练了什么邪术,把我身上的苦厄尽数用经文刻在了匕首上。”
“那为什么会牵扯到我。”陆榭皱皱眉头,想不通之间的联系。
“你还记得你和顾泉去送匕首的那个晚上吗?”
“记得,那就是你藏身的匕首?”
“没错,我在匕首里面的时候,是可听不可言的,那顾泉唤了你一声阿榭,他平日里又唤李家姑娘阿偕,苦厄没有神智,便把你二人合作一人。你魂魄受困,她肉身受苦。”
“那我为何时常昏迷,醒来不过寥寥数次?”陆榭听得迷迷糊糊的,这逻辑并不通畅啊。
“因为你只有一魂一魄在李家姑娘体内。”
“那我生孩子的时候还是男的呢,我怀疑你在骗我。”
“那只是,我为了让你安心,使得障眼法罢了。”
“障眼法?所以说,孩子还活着是吗,这一切都是障眼法是吗?”
在怀抱里渐渐没了生息的孩子,是陆榭对于这场鬼魅经历最深的执念,他知道自己不是李二姑娘,孩子也不是自己的,但是那是他生的,不管多荒唐,多让人不可置信,那不仅是李二姑娘的孩子,更是他的执念。
“不,是,是障眼法,只要你帮我寻回苦厄,我就把孩子给你。”
陆榭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声好。
“我跟你讲,帮我可好了,我能吸取所有的苦厄,你以后跟着我,绝对吃不了苦。”
陆榭抬眼,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满满的不信任。
“珠珠,你说,顾泉他之前是不是很喜欢李姑娘,不然,他为什么要把李姑娘救出来呢?窝藏朝廷钦犯,他也敢。”可是后来,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也许吧。”
“我现在引你魂魄归体,你忍着点。”渡厄珠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陆榭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榭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一股撕裂的痛感席卷全身,仿佛被人用钝刀子用力的研磨,磨成渣滓碎屑。
“你醒醒,喂,别是死了吧,真是晦气!”
躺在地上的陆榭“...”好疼啊,不想说话,让我睡一会儿。
“还有气儿,扔柴房吧,什么狗东西,一天天的连个人样子都没有。”
过了良久醒来的陆榭,看着房梁上的耗子,思考着是红烧还是清蒸。
“你清醒一点,我刚把你救回来,你就别吃耗子自杀了了好吗?”
“小珠儿,要不你还是把我的魂牵走吧,起码我不会饿,也不会冷。”这里太冷惹,我要当魂儿!
“呵,人类,这点痛楚都难以忍受,如何成就吾之大业!”渡厄珠哆哆嗦嗦的从陆榭的衣摆下滚出来,一闪一闪的说着话。
陆榭两只手指捏起颤抖个不停的珠子,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不冷,那你别抖啊。”一边说着,陆榭就一边晃动手指,这屋子里头冷,晃动间冷风一阵一阵的往渡厄珠身上吹,直吹的度厄这可可怜怜一只珠,哆嗦成了小筛子。
陆榭间度厄闭了嘴,合掌把它攥在手里,起身观察了一下四周。
直到站起身来,陆榭才知道为什么冷的他受不了,一是这屋子四处漏风,又在夜里,二则是。
“我裤子呢?”陆榭站在屋子里,觉得双腿冰凉,内心深处更是大雪纷飞。
“淡,淡淡定,你不是还穿了亵裤吗。也不算太那啥。”度厄珠缩在陆榭手心,闷着声回了一句,哦豁,这还挺暖和。
“淡定不起来,我这到底是失魂了还是变态了?”
度厄从陆榭手里挤了出来,飘忽在陆榭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陆榭,面容俊逸肤色白皙,只嘴上胭脂太红,身形高挑如松似玉,唯独没穿裤子,发丝如墨长至腰身,但是簪着绢花。
“变态了。”度厄自认公正的回答了陆榭的问题,并为诚实的自己,鼓起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