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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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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安从宫里出来,手里拿着他请辞的奏折,上面用朱砂批了一个鲜红的“准”字。身后的小厮抱着一大堆沈易安平时办公用具,一路小跑地跟着。
“易安!”身后传来喊声,沈易安顿住,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官袍的男子一边挥手一边向沈易安跑来。
“云朝,你慢点。”沈易安连忙扶住因跑太快来不及停下而差点摔倒的昔日同僚好友赵云朝。
赵云朝借沈易安的手,稳住身形,大口喘着气,半晌才平复了气息:“易安,你怎的说辞便辞了?”
沈易安微微笑道:“我既然说了辞官,那总归是要辞的,总不能说了辞官还赖着不走吧。”
“唉,你啊,太过冲动!”赵云朝一脸愤懑,“你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官职,怎能因姓陈的那伙人,就平白断了仕途!”
“云朝,慎言。”
“……我就是气不过!”
沈易安叹了口气,抬手替赵云朝整理凌乱的官袍:“我并非因为他们才辞官,我不是那般意气用事的人。”
“那你为何……”赵云朝不解。
官袍整理好了,沈易安满意得拍了两下:“有些事啊,终归是强求不得的。”
赵云朝一脸疑惑:“你在打什么哑迷?”
“行了,我该走了,再不走该有侍卫来赶我了。”沈易安笑道,“你啊好好干,凡事别太死脑筋。”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回老家吧,十多年未回去了。”沈易安招呼着小厮跟上,“你快回去吧,会给你写信的。”
“一定要写信来啊!”
沈易安背对着赵云朝挥了挥手,上了马车,车轮子轱轱远去,赵云朝对着马车又喊了几句:“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摇晃的马车内,直到后面的人影慢慢得变成一个小点乃至消失不见,沈易安才放下帘子。三岁丧父,五岁随母离乡来到京城,母亲一边做织工一边扶养他长大,供他上私塾,十七岁金榜题名,十八岁丧母。如今,他二十三岁便可入殿上朝,仕途昌顺,又正风华正茂,朝廷中看好他的人不少,但是却突然辞官,令人费解。
马车缓缓远去,沈易安的辞官只带来了一点小轰动,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不过在茶余饭后偶尔被提起,便逐渐被人们遗忘,沈易安就像一朵昙花,令人惊艳,但过于短暂,尚未大放异彩就匆匆落幕。
回府后闭门谢客,沈易安面对偌大的宅邸只觉得无趣,想起母亲好不容易看到他金榜题名,却未等到住进大宅院享乐的一天,就撒手人寰,再大的宅子,也不过是遮雨的壳子罢了。
休息了几日,沈易安便将家仆尽数遣散,宅子也典卖了出去,收拾行囊,带上母亲的骨灰,坐上马车,最后一次看着这座宅子,最后一次看着京城,并无半点不舍。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离开京城。对于京城里的人来说,见惯了无数的人来到这里,无数的人离开这里,见多了兴衰荣败,一辆马车的离开,甚至不如集市上物价的涨落来得引人注目。
沈易安驾着马车,回首早已看不见京城了。他并未告诉赵云朝具体离京日期,下次写信的时候,估计免不了赵云朝一顿抱怨,想到这,沈易安不自禁地笑了。为官多年,沈易安其实只有赵云朝这一个交心好友,其他人对于沈易安来说,不过是同僚,萍水相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