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啾啾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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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谱的我妻善逸哭唧唧地提着刀，一步三抖地往外面挪。
杏子站在门口，目送他以乌龟爬的速度巡逻村子，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离杏子家门口也就十来米。
我妻善逸开始后悔了！
虽然说了一些好像很帅气的话但果然他的本质的话还是个怂包！好黑好可怕不行不行不行的……
眼泪汪汪的少年朝伫立在原地盯着他的小杏子投去可怜巴巴的目光。仿佛在说只要你一句话他就马上回归安全的怀抱，再也不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女孩眨眨眼，很上道地问，“要逃了吗？”
“……”说不出口！
我妻善逸哭着背对女孩直白的目光，要是连小杏子都用那种嫌弃的眼神去看他的话绝对会死的！做人的价值都会被否定了！
拿出作为哥哥的勇气来哦哦哦哦哦——
杏子：？
她犹豫片刻，询问还在嘎吱嘎吱挣扎迈步的我妻善逸：“我想和你一起，可以吗？”
我妻善逸猛的一回头，动作太大差点扭到脖子，他几乎像飞鸟一般敏捷地窜到杏子身边，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
“小杏子想一起的话早点说嘛哈哈哈……”
他干笑着，攥着女孩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啊，这人真的怕到不行了。
杏子连门也懒得关，毕竟她家太穷了，连小偷也看不上，就这么顺着对方的力道跟他一起在村子里打着转儿。
几十户人家，随便数数就能清点一个遍。途中他俩动静引来几门尚未休息的人家窥视，看清其中一个人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孤女后，还有长辈好心告诫他们早点回去，不要大晚上闲逛。
杏子挨个应下，转头继续陪着胆小的我妻善逸走在寂静苍白的深夜里。
她的举动极大安抚了不安到快晕过去的我妻善逸，少年紧紧抓着她瘦的骨节分明的小手，仿佛能从其中汲取到勇气。可实话说被抓的有点痛了，杏子好想甩掉他。
就这么磨磨蹭蹭地转了一个圈，等他们再次回到杏子家门口，一向早起早睡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打起了呵欠。
“我想睡觉。”她说。
我妻善逸犹犹豫豫的，他开始疯狂挣扎。杏子没等他挣扎出什么结果，她今天忙了一天还摔了一跤，刚刚忍着痛走了一圈已经是极限了，再走下去可能明天不能起来干活，不干活就没饭吃，杏子不想挨饿。
她还有心安慰我妻善逸，“你看这会儿好像也没什么动静，你自己想呆着也好出去转两圈也……”
我妻善逸突然打断了她，他牙齿打着颤，捂住了耳朵，“小杏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杏子一时没明白，她凝神听了听，困惑道，“没有啊？”
夜晚的村子很安静，她只能听到细碎的树叶摩擦，和隔壁大叔过于响亮的呼噜声。硬要说有什么，就是突然被什么惊醒的，村里一户人家养的大黄嗷嗷的凶狠叫声。
她打量着瑟瑟发抖的我妻善逸，灵光一闪：“善逸你怕狗？”
“不、不是狗叫！”
我妻善逸脸色发青，他突然抱着杏子往门里一扑，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鬼啊——”
杏子睁大了眼睛。
善逸抱着她扑倒，她正好朝着门的方向。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下，突兀地出现在他们刚刚站着的位置的，是一只外貌奇异的恶鬼。
她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颤抖起来，仿佛记忆回到了那个泛着血腥气的夜晚，她也是这样，趴在地上，浑身哆嗦着，见到了前所未见的——
鬼说话了：“人……人的味道，好喝的血……特别的血……”
它突然把浑浊的眼珠子对准了杏子。
惊骇之下，杏子凄惨地尖叫出声，听觉敏感的善逸被她近在咫尺的尖叫惊的一震，脑子都开始晕起来。
他顾不得自己，连忙把受惊过度的小姑娘护到身后，“小杏子！你没事吧？”
一向可靠镇定的小姑娘，此刻躲在他背后，抓着他衣服的手无比冰凉，好像陷入什么巨大的恐怖一般从嗓子里发出破旧风箱的呼喘。
浑身青白，裸露的皮肤上很随便地戳出来几根角，总之长得很奇形怪状的鬼张开嘴巴，尖利的牙齿上隐约还能看到一点血丝。它随手一挥，长有利爪的手轻松地把木板门割烂。
本就破旧的木板门不堪重负地吱呀瘫倒，破碎的木块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灰尘。
我妻善逸浑身一哆嗦，他左看看，右看看，绝望地看到唯一的出口被鬼挡了个严实。
完蛋完蛋完蛋要死要死要死——
恶鬼威胁性地举起了手里的爪子，对准了瑟瑟发抖的二人，“人……交出来……”
它似乎神智还不太清楚，重复说着什么含混的语句。
我妻善逸几乎瘫倒，但他清楚此时没有别的依靠，只能握紧手中的剑。何况，嘈杂的声音混乱中向他传达着一个信息，这只鬼，在忌惮着他手里的剑。
似乎是看我妻善逸没有反应，鬼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它呼哧呼哧地喘着，甚至隐约可见从牙齿边滴落的口涎。鬼往前更迈进一步，扑面而来的压迫力让我妻善逸紧张到呼吸都快停滞了。
但他反而把身后的女孩护的更牢了。
“怎、怎么可以把小杏子交给鬼！”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啊啊啊——”
鬼似乎被他的话激怒了，突然嚎叫起来，胡乱撕扯着身上的衣物。
它、不，或者说他，他只是想活下去啊！自己什么都不会，想跟那个村头的小丫头一样被接济着活着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这些人就不愿意让他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就是偷点东西吗！他可是活不下去了啊？凭什么那个带刀的家伙要把他赶走！？自己变成鬼都是他的错……没错……都是带刀的家伙的错……他吃了那一家人都是他们活该！
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为什么……饿、好饿，肉……需要更多的肉……啊啊闻到了，稀有的血……是它喜欢的味道……只要抓了这个血的主人吃掉，它就能变得更强……哪怕是带刀的家伙也不能伤害它！
“啊啊啊——给我！！！”
鬼身上骤然炸出更多的角，浑身看起来仿佛刺猬一般。神经紧绷的我妻善逸被这突然的一吓，神经终于达到了临界点，啪的一声，断掉了。
他的身体软软地瘫倒，躲在他背后的杏子脸色苍白地扶住他，语气绝望，“善逸……？”
杏子眼里蓄着泪水，她推了推善逸，几乎崩溃地喊着，“不要！快醒醒！再这样下去会死的！善逸——”
如果鬼的目标是她的话，如果善逸没有昏倒的话……她已经眼睁睁地看着浪士大人死掉了，难道还要看着善逸死在这里吗！
杏子抱着我妻善逸，抬头，传入脑海的最后画面是鬼骤然接近的利爪。
连惊愕都被堵在喉咙里，她闭上眼睛等死。
但仿佛有神明回应了她的祈求，有人低声喝道：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刀锋迅疾如雷霆、在空气中有道金色刀光一闪而逝。
被死亡笼罩的恐怖消失，杏子这才发现，怀中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他持刀伫立，飒飒的羽织在空气中飞舞。在他的身后、她的身前，被斩首的鬼惊愕地瞪圆了眼睛，爪子不断地在空气中胡乱挠着，似乎是极为不可置信。
“输了……输给带刀的家伙了——”
在鬼凄厉的叫声里，它逐渐化为了飞灰，消逝在凉薄的空气里。
杏子死死盯着它，直到确信鬼彻底消失，她才眨了眨眼睛，眼泪从眼角滚落，泅湿了一小块因为灰扑扑的衣料，露出下面的杏花印子来。
“死……了？”
她哑着嗓子轻声确认。
我妻善逸的背影忽地一顿，他惊醒一般啊啊大叫着，僵硬地回头，发现鬼已经消失了，脑子当机般，他呆呆地问道：“小、小杏子，莫非是……是你出手……？”
杏子还没缓过神来，她愣怔地“啊？”了一声，却被我妻善逸当成了承认的证据。金发的少年没了刚刚瞬息间斩鬼的风采，很没有形象地抱着她的腿感动大哭。
杏子不得不敲着他的头让他冷静一些，“你在说什么啊！快点起来，你可是退治恶鬼的英雄！”
“呜呜呜——小杏子，谢谢你救了我啊！”
“听我说话啊！”
*
依旧是乡间小路。
背着旧竹篓的小个子姑娘跟金发的少年说着告别的话。
她问，“这就要走了吗？”
我妻善逸抓了抓头发，迟疑地嗯了一声。麻雀蹲在他头顶，很为搭档骄傲一般拍着翅膀。我妻善逸脸色迅速沮丧起来，他哭唧唧地说，“又有杀鬼的任务安排给我了呜呜……这次有小杏子保护我，下次绝对没有这么幸运了！所以果然还是先找个可爱的女孩子结婚……”
杏子哈了一声，努力伸着胳膊敲了敲他头顶，没好气道，“你在说什么胡话，都说了那天退治了恶鬼的是你啊，善逸。”
她又沉默下来，片刻后，小声说，“而且，如果是找结婚对象的话……”
杏子认真地盯着他，“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妻善逸：“……就算想尽快结婚我也不想对小孩子出手啊。”
“你——！”杏子被他气的满脸通红，恨恨地踩了他一脚，“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已经十四岁啦——马上就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哎哎哎哎？？？？？”
我妻善逸傻眼，他比划着两个人的身高，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那个，小杏子，撒谎会长不高哦，其实你年龄只有一位数吧？”
“……你果然还是死在外面吧！”
吵吵嚷嚷，我妻善逸被麻雀啄着离开了小小的村落，背后，瘦小的女孩子用目光送他远行。
杏子从兜里摸出那块舍不得吃的橘子糖，在阳光下闪过的颜色仿佛那个少年林间耀眼的金发。
唔，有点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啾啾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