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夏》朝暮dawn

15、你喜不喜欢我

　　第十五章
　　听到导演喊卡，许光华站住了。可他没撒手，就还那么把陈夏背在背上。
　　陈夏轻轻地说：“许哥？”
　　“哦，”许光华回过神，扯出个笑容，然后蹲下来，“下来吧，慢点儿。”
　　“诶，好。”
　　他俩走到导演那里去。小安姐笑着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可以的，一遍过。”
　　“嗯，”张导抬头，看看他们两个，然后说，“小许，你口音的问题改善了很多啊。”
　　“这场台词长，我事先找陈夏练了练。他纠正我来着，”许光华笑了，“都是陈夏的功劳。”
　　导演看向陈夏，陈夏不好意思地笑了：“哪有，我就随便说了两句。”然后他又转头看看许光华的表情，才说：“主要是许哥一点就通，我也没费劲。”
　　许光华眯着眼睛看着陈夏，嘴角勾起了个笑：“是啊，也就教了个百儿八遍的。”
　　陈夏脸红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昨天晚上。
　　“我以后再也不晾着你了好不好。”许光华拿着剧本念道。
　　“不是晾则，是晾着。”陈夏皱眉。
　　“晾则。”许光华努力去学，但还是不得其法。
　　“晾——着——。”陈夏放慢了语速。
　　“晾着。”
　　“对，晾着，”陈夏笑了，“终于念对了。”
　　陈夏其实早就想私底下教教他了。每次演戏，许光华总会为口音的事情被导演拎出来说。陈夏看着许光华脸上没什么表情，有时候还笑笑，但知道他其实觉得很没面子。其实任谁总是被这么说都会觉得没脸的吧。也会见到许光华有时候提前到片场，自己在那练，可一见到陈夏就住嘴了。可能是觉得丢人，不想给别人看见。
　　正好许光华让他讲戏，陈夏想着，就帮他纠一纠。
　　“继续吧，许哥。”
　　“我以后再也不晾着你了好不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祖宗，你去哪我都跟着好不好。我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了好不好，好不好？我错了，顾然，我就是个混蛋，你打我好不好？你消消气，你别难过，你别难过了，你一难过我心都要碎了。这仇哥一定给你报，咱们现在回家好不好，咱回家，啊？好不好？”
　　“许哥，我给你圈一下，这两个字你要格外注意，一个是‘是’，还有一个是‘仇’。”陈夏拿着一支抹茶绿的荧光笔，头凑到许光华那边，圈了出来。
　　许光华又念了一下：“似。”
　　“不是，”陈夏摇摇头，“你的发声位置不能只在舌尖，要往后去一点。”
　　“似。”许光华又念了一遍。
　　“是。”陈夏笑了，摇摇头。
　　“是。”
　　陈夏点点头，“还有这个仇也是一样的道理…”
　　陈夏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许光华纠。一遍，两边，三遍，直到许光华学会为止。陈夏知道，这样两个人私底下练，许哥才不会觉得尴尬。
　　许光华看着陈夏模仿他的发音。那个男孩宽和的笑容，他粉红的嘴唇一张一合，都毫不遮掩地直直撞进他的眼睛。
　　让人想要沉溺。

　　在顾然家的戏基本就拍完了。隔天就是周末，大家回到住处以后就聚在一起，算是放松放松。
　　“嚯，累死我了，”场务小哥搬着一箱啤酒进来，“这门再开一点，我进不来。”
　　陈夏急匆匆地跑上，伸手去接：“我来我来，你歇会吧。”
　　屋里面暖气很足，陈夏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场务小哥看到了，摇了摇头，又抬了抬下巴：“别把你衣服蹭脏了，我自己来就好。”
　　陈夏站起身收回手：“那麻烦你了。”这时候小安姐来了，拍拍陈夏地背：“陈夏，你去跟光华看看给大家点些什么吃的。”
　　“好嘞。”
　　许光华正坐在沙发上挑吃的。男人的坐姿，无非是双腿张开上身前倾，胳膊架在大腿上。
　　“许哥？”
　　许光华感觉到自己旁边的沙发陷了下去：“诶，你来啦。”然后他把手机递给陈夏：“看看，你想吃什么？”
　　陈夏接过来，滑动屏幕看了一下，然后说：“咱们剧组里女孩子多，得买些她们爱吃的。”
　　许光华面露难色，沉吟了一声，然后才说：“我太不晓得女孩子爱吃什么呢，她们不都天天叫嚷着要减肥吗。”
　　陈夏转过头，看着许光华，半晌也不说话。许光华被他盯得很奇怪，身子往后靠了靠，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陈夏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许光华耳边神秘地说：“许哥，你真的在谈恋爱吗？”
　　许光华脸色僵了。他不好意思讲他被一个小姑娘甩了，于是思虑再三，最后才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夏撤回身子靠在沙发上，摇摇头，露出了笑容：“许哥，你太不了解女孩子了。你这种直男发言会被拖出去枪毙的。”说完陈夏还拍了拍许光华的肩：“放心，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许光华笑了笑：“女孩子确实挺难懂的。所以——点单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许光华说着又拍了拍陈夏的肩。
　　“那你吃什么？你先说我先加到购物车。”陈夏歪头问他。
　　许光华想了一会然后说：“黄焖□□。”
　　“什么？”陈夏问道。
　　“欸哟我去——”许光华上上下下打量陈夏，“联想能力不错。”
　　陈夏不乐意了：“我说什么了吗？”
　　“得了吧你，还搁这儿装。”许光华挑眉，摇摇头。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好吧。”陈夏也憋不住笑，但嘴上还死撑着。
　　“行行行，你说了算，好不好，”许光华身子靠在沙发上，“赶紧点你的吧。”

　　炸鸡啤酒蛋糕奶茶。
　　“小夏会点啊，我最爱的芝士奶盖！”小安姐眯着眼睛笑，拿过奶茶喝了起来，“平常肯定很会哄女孩子吧？”
　　“诶，也不知道这么好的男孩要花落谁家。”
　　“反正肯定不是你这个老女人的。跟着老娘吧，别瞎想了。”
　　“嘁，谁要跟着你。你才老女人。”
　　“诶——你这个女人真是，晚上回去教训你。”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特别热闹。男生那边无非就是喝酒划拳，吹吹牛皮。
　　陈夏没一会儿就醉了，脸蛋红得像是要烧起来，眼眶那里更是格外的红。眼睛也迷迷蒙蒙的了，睫毛直扇直扇的，许光华看着心里就波动了起来。
　　“许哥，我敬你。”陈夏趴在桌子上，直接举起酒瓶。脑袋歪在胳膊肘上，头发也被他自己压乱了。
　　许光华拿起杯子，但是陈夏不干了，伸手去拿许光华的杯子：“不行，你得跟我一样，拿瓶子。”
　　许光华手往后撤，怕陈夏抓不住打翻了。
　　“我喝不了那么多，”许光华弯下腰，把自己放到跟陈夏一个水平面，“就拿这个喝，好不好。”
　　陈夏很生气的样子，嘟起了嘴唇，坚定地摇摇头：“不可以。”
　　“陈夏，别闹”
　　“不要，”陈夏继续摇头，“这样不公平。”
　　“那你别拿酒瓶喝好不好？”许光华软下声音，“我们都拿杯子喝好不好。”
　　“不好。”陈夏又摇头。
　　“脑袋晕不晕啊，”许光华被逗笑了，“别摇了。”
　　陈夏又想摇头，但是听话地没有摇：“不晕。”
　　“陈夏，你喝多了，不能喝了，把瓶子给我好不好？”许光华伸手想去拿瓶子，不料陈夏直接把瓶子抱住了。像小孩子护住了他的玩具，死抓着不肯撒手。
　　“你喜不喜欢我？”陈夏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丝毫杂质的清澈眼神。像个孩子一样。
　　周围都安静了。
　　大家有的继续埋头吃，有的拿出手机翻看，都是一副与我无瓜的样子。
　　许光华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他该怎么回答？他喜不喜欢他？他不知道，他不敢去想。可他是男人，该有点担当。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不敢承认。
　　“大家都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你们都不喜欢我。”
　　陈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许光华像是缺氧许久突然得到了氧气，心里松了口气，立马就接上话：“怎么会，大家都很喜欢你啊。”周围的人一听知道是误会了，也就恢复正常。该吃吃该喝喝，继续胡吹海侃。
　　“喜欢我就该陪我喝啊。”陈夏说道。
　　“好好好。”许光华不敢再招惹这个小祖宗，生怕他又说出什么雷人的话来，赶紧陪着他一起喝了。
　　小安姐走过来：“明天去古街拍的剧照，你俩早点休息去吧，不然没气色。”
　　许光华点点头：“好的。”眼看着陈夏已经昏昏欲睡，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起来了陈夏，回去睡觉。”
　　“嗯。”陈夏点点头，然后继续睡。
　　许光华回过头看小安姐，问道：“这——怎么办？”
　　小安姐笑了：“抱回去吧，这孩子，一喝就醉。”
　　“好，”许光华点点头，“还挺会闹的。”
　　许光华把陈夏抱到怀里，也没跟大家打招呼，就走了。路上一直有暖气，但是比不上房间暖和，许光华加快了脚步。陈夏睡着了，着凉了容易生病。
　　走到门口许光华想拿钥匙，但是没手：“陈夏，自己下来站着哦，我拿钥匙。”说着就把陈夏放了下来。陈夏摇摇晃晃站不住，眼看着就要倒，许光华又一把揽住：“站稳了。”陈夏迷迷糊糊，就势又歪倒在他身上，手无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许光华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来找他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