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甘露》壹羊

4、4

　　席青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难，她瞅着屏幕上那七个字犯起了愁。

　　没等她思考出人生，身旁的男孩就率先发难了：“你经常玩这个游戏吗？”

　　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问你晚上吃饭了没。
　　席青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咬住下唇不想回答。

　　男孩耸了耸肩，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是一中的？”
　　“嗯。”她轻声应了下。校服上还绣着一中的校徽和全称。
　　“为什么不喝酒。”

　　跳跃式问答一样。

　　席青摇了摇头：“喝不来。”
　　“那就不要喝了，”男孩把双手放在后脑勺上枕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也不要喝。”
　　好像自言自语。

　　席青侧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清秀的侧脸，又飞快挪开视线。像做贼一样，脸略微有点点烧。
　　她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只能局促地把手放在双腿上，暗想：就不接好了。

　　气氛沉默了片刻，男孩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

　　“你叫什么。”

　　席青“啊”了一声。刚想下意识回答。
　　就看到高盛拿着酒杯往这头直直地走来，顿时蹙眉抿唇不说话了。

　　男孩把她的表情纳入眼底，若有所思地顺着视线看向高盛。

　　高盛走过来一把抓住男孩，不快道：“都在等着你呢，你躲这儿干嘛呢？”
　　男孩轻描淡写道：“玩游戏。”
　　“玩什么游戏？”高盛一脸莫名地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像尊大佛的席青。

　　跟这校服女玩游戏？脑袋秀逗了吧？

　　男孩忽略高盛诧异的目光，摇晃了一下脑袋，拿起席青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喝完突然递给席青。
　　席青下意识接过杯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喝一口。”
　　席青呆了。

　　“你刚游戏输给我了。这是惩罚。”男孩补充道。

　　高盛站在俩人一旁。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电灯泡。
　　这俩人玩什么游戏呢。输的人还要共饮一杯果汁？

　　不光高盛奇怪，席青也一肚子问号。

　　她茫然地看着男孩。
　　男孩也不说话了，就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一脸的平静。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不出来情绪。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表情坦然又冷静。席青呆了两秒，感觉自己像被催眠了一样，在他的目光下嘬了一口果汁。

　　“嗯，乖。”男孩满意地应了一声。
　　然后站起身来，顺着接过席青手上那杯果汁往人堆里走。

　　席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脸噌地烧得通红。

　　“对了——”男孩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俯身问道，“你叫什么。”

　　高盛看得莫名其妙，嘴巴一快：“她是林龄的朋友，叫——”
　　“闭嘴。”男孩不快地打断，眨了眨眼睛，示意席青自己开口。

　　“席青。”

　　看到席青抿着唇自己讲出来。男孩点了点头，拿着杯子走了。

　　Cio！

　　等男孩已扎入人群，席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红成一片。也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可能这个好看男孩，就是林龄喜欢的人。
　　陆一承。

　　十一点。席青坐了大半天，觉得有些口渴，看着桌子花花绿绿的酒瓶子，站起来便想去前台要杯矿泉水喝。
　　没走两步，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

　　席青茫然地看着他。

　　黑框眼镜男生似乎有些不情愿，指了指手中半杯啤酒，邀请道：“美女你好，可以到那边喝杯酒吗？”
　　席青顺着视线看过去。
　　是方才那个好看男孩子所在的区域。大约有七八个人。大家都没说话，拿着杯子笑得不怀好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席青有些不快。皱眉拂开黑框眼镜的手，冷着脸没说话，转身又想往门口走去。
　　“欸别走——”黑框男及时拉住席青，“拜托，帮个忙。”
　　他尽力低声恳求了。

　　天地良心。如果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这辈子他都不会跟这么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女生讲话。
　　一看就很鸡掰。

　　席青也不傻。
　　旁观者不怀好意的目光。黑框眼镜男眼里明显地反感和敷衍。
　　她感觉自己像个猴子一样，在被围观，顿时一股火冒了上来。

　　“你烦不烦，”她抿着唇不悦道，“我不喝。”

　　“你怎么给脸——”眼镜男也有些不快，瞪大了眼。

　　“好了好了，”林龄意识到不对，连忙走过来打圆场，她把席青拉到他身后，轻声说道，“曹方，没事，我跟一承说。”
　　曹方冷哼了一声，轻蔑地看了席青一眼，扭头回去了。

　　林龄拽了拽席青的衣角，一边低声娇滴滴地赔罪，一边把她拖了过去。

　　“我朋友确实没喝过酒，”林龄从桌子拿了杯酒，可怜巴巴道，“这杯酒就我帮她喝好不好？拜托啦。”
　　席青站在一旁不吭声。

　　好看男孩也在里面。坐在正中央，目光看着手里晶莹的啤酒，像是局外人一般淡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把目光放在了好看男孩身上，仿佛等待着他开尊口。

　　“一承，”林龄鼓起勇气怯懦地问道，“我帮我朋友喝这杯酒，好不好？”
　　“……”陆一承连头都没抬。
　　没人回答。空气像凝固了。

　　高盛看着林龄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于心不忍，用手肘戳了戳他，“陆一承，说话。”

　　好看男孩这时才像回过神来一样，目光直勾勾地放在席青身上，然后幽幽地笑了一下，“好。你喝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一承看着杯子不讲话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要发飙了。

　　席青看不明白他们这群人的关系。好像好看男孩不讲话的时候，没人敢讲话。也只有他可以发号施令，左右人生死一样。
　　她有些不悦，但也没发作，转身离开了包间，出去寻水喝。

　　水喝完。她正巧拿出英语词典，在大厅里一边看一边背。期末考试的年纪前十名，都有一定的奖学金补助。刚好可以利用这点奖学金，寒假给自己买点东西。

　　没到十二点，高盛出来找到她，说道，“那个席美女，龄儿喝多了，你先把她送回去吧。”

　　席青没推辞，跟着高盛进了包间，和他一起架起已经晕头转向的林龄拖上出租车，就走了。

　　陆一承就坐在人群中央。也没看她，也没说话。他淡漠的样子仿佛从没认识过她，也不知道她叫席青。

　　也没喝过同一杯果汁。

　　不知道是不是被包间廉价的香水味打得有些头晕。席青觉得像梦一样。

　　原来他就是陆一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