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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诏初遇(2) ...

  •   小虞果然对这一带很熟悉,绕了几个弯就出了树林,到了一片略为开阔的地方,高低不平的的地势上有几座竹楼,红黄二色的方布铺在屋顶,方布上晒满了药草,月牙形状的银制品和铃铛吊在屋檐,风吹过叮铃作响,雪白的牛骨悬挂在外墙。缀满艳红花朵的藤蔓攀在每一座竹楼上。每一座竹楼前都有用树枝篱笆围成的小院,身着南诏服饰的人们正在院前各自忙碌。
      慕千风的目光由远及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只觉此处安乐融洽,颇有世外桃源之貌。最低处的竹楼尤为宏大,不仅有中间较高的主楼,左右两边还搭着矮小的小竹楼。院子里没有刚收回来的农物,而是晒着成筐的药草,阳光直直照在精致的竹楼,不仅添了几分恢弘,还晒出了药草的香味。一位白发白胡子老人正坐在藤蔓前的藤椅上睡觉。
      “胡奇烈阿伯!”
      白胡子老人一个惊醒,颤巍巍从藤椅上起身,正看见一身绿衣的小虞兴奋地朝他跑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中陆来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似乎还瘸了腿。
      “玛辛苏苏!”胡奇烈阿伯的红脸上绽出了笑容,身体也灵活起来了似的,抱住了扑过来的小虞,“让我看下最近有没有吃胖,怎么都不来看看你可怜的胡奇烈老伯了?”
      小虞摸摸耳边的银铃铛,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虹夫人快回来了,她教的舞我还没练会呢。”
      胡奇烈阿伯哈哈大笑,“怪不得这几日祭姑到处找也找不到你,原来是我们的圣女在赶‘功课’呀!”
      站在不远处的顾一听到‘圣女’二字起了兴趣,手肘顶顶身边的慕千风,小声说道,“小虞居然是圣女?不对……还是应该叫她‘玛辛苏苏’?”
      慕千风沉吟道,“玛辛苏苏是南诏名?”
      “问一问不就好了。”顾一说罢,走上前一步,向胡奇烈双手作揖,“阿伯好,我是顾一。”
      “在下慕千风。”
      胡奇烈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两个年轻人,硬是拖着肥胖的身体绕着他们二人走了一圈,小虞一把拉住他,有些着急的说,“阿伯你在看什么呀,绕来绕去我都要晕了。”
      “奇怪,我看你们二人全身透露着一股贵气,怕是中陆的贵族,怎的来我们南诏?还落得这般地步,腿都瘸了?”胡奇烈阿伯捋着胡子,含着笑看着二人。
      顾一张嘴说不出话,看了一眼慕千风,只见慕千风淡淡说道,“我二人确实是陈国小官,翻山涉水前来南诏,确是有王命。”
      胡奇烈哈哈大笑,笑得直打颤,“我就随口一说,你这小少年竟然全都招了。我就说中陆人不是个个都像虹夫人一般藏得深。”
      “哎呀,千风你们别在意,阿伯就是喜欢欺负人。”小虞连忙拉住胡奇烈,“现在可以看病了吗?”
      “玛辛苏苏怎么如此焦急?”胡奇烈作出疑惑的模样,然后一拍脑门像是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看上了其中一位少年?”
      “阿伯你别胡说呀!”小虞急的跺脚,慌忙解释道,“真的有人受伤了呀!”
      顾一拖着瘸腿走上前一步,表明是他受了伤。
      “这……我看这小小少年还没发育完,腿受了伤怕是影响长骨头,玛辛苏苏你先扶着他躺到屋里,我好好检查一下骨头。”胡奇烈立马收了笑脸,认真起来。
      小虞点点头,就要去搀扶顾一,慕千风伸出右手拦住她,自己左手搀住顾一,小声道,“多谢姑娘,还是我扶他进去吧。”
      顾一笑着说,“千风你像个小老头。”
      小虞和慕千风同时问到,“为什么?”
      “规矩太多。”
      听到这句话,小虞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慕千风黑了脸,搀着他的那只手加重了力道,但口中还是无波无澜的说道,“是吗?”
      “疼疼疼!小雀儿救我!”
      小虞双手并在身后,摇摇头,“才不呢,谁让你说千风是‘小老头’,用你们中陆人的话来说,这叫做‘自作自受’!”
      “我太惨了……”顾一仰天大喊,这一喊把岭上的竹楼前忙碌的南诏居民们给喊了出来,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孩子从栅栏上探出脑袋往他们这里看,边看边喊着,“玛辛苏苏!”
      这边三人本来正准备进屋,听到此声,小虞走回院子里,仰着头回道,“干嘛啦?”
      “今天祭姑问我有没有看到你,我说没有,她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小男孩一口气喊完,累的直喘气。
      “好——我知道啦!谢谢你,巴乌!”
      小虞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祭姑是不是要罚我了……”
      “小虞姑娘——”慕千风安置好了顾一后走回院子里,“多谢小虞姑娘带在下寻到大夫,接下来就不叨扰姑娘了。”
      “你在赶我走吗?”小虞转过身面对他,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没有。只是姑娘看上去有急事的样子。”
      小虞点点头,“是祭姑啦。下个月就是秋芒祭典,可是我还没有背下祈文。”
      “秋芒祭典是……”
      “秋芒节是我们的节日。过了这个节日,大地就会慢慢褪色,秋天就要来啦。”说这句话时,小虞的声音尤为轻轻软软,慕千风仿佛从她闪烁的眼眸中看到金黄的色彩染过山野,听到树叶沙沙的声音。
      “那姑娘……当下可否要背诵祈文?”
      “‘当下’是什么意思?”
      慕千风突然意识到小虞是南诏人,胡奇烈阿伯也是南诏人,为何都说着流利的中陆语,他似乎没有在陈国的史书中看到有关于南诏和中陆交流的记载。自从见到小虞,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缠缠绕绕理不清。
      “‘当下’就是现在的意思。”
      “你们中陆人真麻烦呀,说的话都‘离厘’的。”
      这下轮到慕千风好奇了,“‘离厘’是什么意思?”
      “唔……”小虞鼓着腮帮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灵光一动,解释道,“就是很有文化的样子啦。”她双手背在身后,上身稍向前倾凑近了慕千风,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呀?”
      慕千风愣住了,终于有了十七岁少年人的模样,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没有吗?”小虞又追问了一句,“你从刚才开始,眼睛就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样,好像是很疑惑的样子。”
      慕千风红了脸,躲开小虞的眼神,脸朝向西边的太阳,假装淡然,“咳……是有问题要问姑娘。不知姑娘为何……为什么会说中陆话。”
      “哦~这个问题呀,是虹夫人教我的呀,胡奇烈阿伯是我教他的呀。哥哥说虹夫人在南诏呆了二十年了,其实我们很多南诏人都会说中陆话,其他国家我就不太知道了。”
      又是虹夫人。从相遇到现在,小虞已经提了好几次虹夫人,慕千风着实好奇这位虹夫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来到南陆并在此待了二十年。
      “咦?”
      小虞不知何时凑近了慕千风,仰着头看着他的脸,弯着眼睛笑道,“你真的好容易脸红呀。”
      慕千风又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小虞笑得更开心了,“虹夫人说,中陆有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为什么?”
      小虞露出得逞的笑容,“因为会害羞呀。”
      慕千风转过身,背对着太阳和小虞,说话有些不流畅,“我……我先去看看顾一,小虞姑娘快背诵祈文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里,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
      小虞摸摸自己的辫子,自言自语道,“我很可怕吗?”

      屋子里胡奇烈老伯已经给顾一看过伤势了,被石头砸中了但是骨头并没有大事,只是有一点脱臼,胡奇烈阿伯卷起袖子,不等顾一疼出声就把他骨头安好了,千叮咛万嘱咐他这几日别下床随意走动,说这话时胡奇烈微胖的脸颊挤出一个笑容,调侃顾一,“小心影响骨头发育,你们中陆人不是喜欢说‘七尺男儿’吗?若是长不高的话可娶不到媳妇儿了。”
      慕千风掀开布帘进去的时候恰见胡奇烈收拾药箱,顾一躺在床上嗷嗷叫,“什么叫娶不到媳妇儿?我堂堂顾家长公子,星汉城里最俊俏的少年郎,怎么可能娶不到……”顾一看见慕千风进来,改了口,“星汉城里第二俊俏的少年郎,想嫁给我的姑娘可以排队到云雀街了。”
      慕千风扶额,对着胡奇烈说,“阿伯不要放在心上,顾一最喜欢吹牛。”
      “哈哈,你们俩小子倒是绝配,一动一静。”胡奇烈将收拾好的药箱背到左肩上,又问道,“怎么不见玛辛苏苏?”
      顾一觉得逮到机会问问题了,立马问道,“阿伯,方才我就想问,‘玛辛苏苏’是小虞的……名字?”
      胡奇烈回答,“想必你们也听说过虹夫人,玛辛苏苏是南诏古语里的名字,意思是……”他拍拍脑门,尽力回想,“意思是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小虞这个名字是虹夫人给她取的,说你们中陆有一种花叫虞美人?极为艳丽,就和我们的小圣女一样。”
      慕千风沉吟,“虞美人……倒是很贴切。”
      胡奇烈摆摆手,“你们聊吧,我去准备着晚饭。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后面寨子的塔拉大嫂给我送了牛肉。”
      慕千风和顾一齐声道,“阿伯慢走。”
      胡奇烈笑呵呵地掀了帘子出去,人走了,布帘还晃着,落日的余晖就钻过布帘的缝隙照进了屋里,也是一晃一晃的,照的人眼睛疼。
      慕千风走到顾一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刻意压低声音说道,“去找人帮忙的时候,我给星汉城发了消息,说你受伤了。”
      顾一点头,忽然又疑惑,“怎么发的消息?‘时辰’不是已经‘过’了吗?”
      慕千风摇头,“和我们一样,路上遇到一点困难,现在已经走了。到了星汉城,老师会接应。”
      顾一叹了一口气,“摆明了就是有人要搞你。”他转念一想,突然两眼放光,“星汉城那里若是得了消息,看来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星汉城离这里至少一个月的路途,算上老师那边的准备,你我还得在此至少待三个月。”他的声音不悲不喜,不似少年人该有的活力。
      “待就待着呗,养养骨头,吃吃牛肉,我觉得挺好的哈。”顾一翻身背对着慕千风,打了一个哈欠,“我先睡会儿,吃晚饭了记得叫我哈。”
      “好,我去帮忙做饭。”慕千风说完便出去了。
      顾一倒是被他这句话吓着了,一时之间睡意全无,自言自语道,“乖乖,他还会帮忙?我还是睡觉吧,今天别想吃晚饭了。”
      过了一会儿,睡意涌上了头,顾一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慕千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厨房,太阳已经落山,方才走过的林子现在漆黑一片,篱笆门口的灯笼被点亮了,后面山坡上的各家竹楼都点起了灯笼,饭菜的香味顺着风儿打了个圈飘到了慕千风的嘴边,是牛肉的香味。慕千风逆着风儿绕过了中间顾一躺着的那间竹楼,才发现原来厨房在后面,厨房里点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把厨房包裹住,胡奇烈的袖子挽到了手肘以上,手中的刀敲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身体有些发胖,手中的动作大,闹得脸颊上的肉一抖一晃。案板上摆着三两头青菜,还有几根萝卜。
      慕千风走到案边,问道,“阿伯,我能帮什么忙吗?”
      胡奇烈身子抖了一下,像是被吓到了,擦擦额头的汗说道,“你这小子,走路怎么没点声音的呢?”看见来人是慕千风,又继续手上的活,他要把这些牛肉切成小块儿。
      慕千风沉默,他向来不擅长与人交流。
      “小小年纪,轻功倒是不错。”胡奇烈补充道。
      慕千风愣住了,惊讶道,“你怎么……”
      “哈哈,阿伯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过?你这步法踩在落叶上毫无声响,不是轻功好是什么?难道你轻飘飘的只有个魂魄?”胡奇烈毫不掩饰,直截了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会轻功。”慕千风不敢反驳,试着坦白,“从很小的时候,就有老师教我。”
      胡奇烈不再一直看着手中的肉,抬头认真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他的身板挺得很直,自有一种俊朗飘逸的气质,身形却有些瘦削,脸上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和沉着,眼神也不像普通少年一样干净无邪,像是镌刻了故事的。胡奇烈不知为何心中同情心翻滚,心中暗暗叹一口气,脸上又露出笑脸,“站着干嘛呀!没看见两颗白菜没洗呢,晚饭不会只想吃牛肉吧?”
      慕千风微微一笑,没有作答,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很利落,在胡奇烈的指示下打了一木盆的清水,把白菜剥片了放进木盆中清洗。他双手浸在水中像是玉一般,手指纤细又修长。
      胡奇烈瞥了一眼木盆,手中的牛肉也已收拾妥当,还差白萝卜剥皮就可以下锅了。
      “玛辛苏苏去哪儿了?”
      “傍晚一别就没有再见过,阿岚还在院子里睡觉,我猜想应该是去背秋芒大典的祁文了。”慕千风经胡奇烈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小虞已经消失一个时辰了,不会是因为傍晚时他的话让她以为他赶她走而生气了吧?
      这么一想,慕千风心中隐有紧张不安感,竹楼前就是深林,天黑路隐,又有狼,她一个小姑娘是在过于危险。
      “哦,没事,不用担心,她等会儿闻到饭香就回来了。”胡奇烈倒是毫不担心,将手中的萝卜小心切成块。
      慕千风不作声,手中动作却加快了,被清洗过的白菜分成两堆,一片片叠在案上。
      “呵!你这菜叠的,真是整齐,我都不敢动它们咯!”胡奇烈打趣道,心情很好,滔滔不绝地说道,“其实你不用过于拘谨,把这里当做你们的家就是了。”
      “家?”慕千风顿了一下,这个字对他像是很陌生,他每次想到家都只能想到母亲闪烁的泪花和清冷的住所。
      胡奇烈没有注意到慕千风的眼眸中的暗沉,继续说道,“是咯!我们南诏人最是热情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偶尔寨子里的人找我看看病,玛辛苏苏得了空来找我玩儿,可还是怪冷清的,现在你们住在这里,我胡奇烈就有伴咯!”
      “嗯。我们二人也十分感谢阿伯和小虞姑娘的相助。”慕千风被胡奇烈的热情打动,渐渐收了心中的杂念,安心听着胡奇烈说话。
      胡奇烈摆弄着手中的铁勺,从锅里散出的白汽扑在他脸上,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哈哈,玛辛苏苏可是南诏最招人喜欢的小姑娘,虹夫人那样严肃的一个人,看到玛辛苏苏也能立刻温柔起来。可惜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爹娘,都靠大哥把她养大,后来遇到了虹夫人,教她中陆语,教她跳舞。”说到这里,胡奇烈竟然难得的心情低落,叹了一口气,“玛辛苏苏小时候我常常担心她会不会变得不爱同人说话,毕竟没了爹娘的保护,寨子里的小孩儿又十分顽皮,曾经取笑过她,可她却也不生气,虹夫人要教训那些说胡话的孩子,玛辛苏苏还护着他们,唉,真是让人心疼。”
      慕千风听到这番话,心中百感交集,一半是联想到了自己,另一半是有些心疼。
      “幸好玛辛苏苏现在还算活泼可爱,圣女的工作也……算是做的很好吧!算起来,她今年应该是十五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咯!”胡奇烈说到此处朝慕千风使了一个眼色,笑着说道,“小子,我看你长得挺俊的,你和玛辛苏苏倒是般配,哈哈!”
      慕千风感觉自己的双颊变得滚烫,脑中闪过小虞凑近他的画面,她的眼睛笑得像新月一样,对他说,“你真的很爱脸红呀!”对了!小虞现在不懂去哪儿了,着实令人担心。
      半晌,他才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阿伯莫要取笑……”
      “好!不取消你咯!准备下锅咯——”
      “阿伯,我出去一下。”慕千风理好袖子,不等胡奇烈应答,脚下像乘着风儿似的,话音刚落就已经走出了厨房。
      胡奇烈看穿了他的心思,张口试图喊住他,“哎!不用去找!快开饭了!她等下就回来哎!”
      可慕千风早已绕到了前面的院子,没有听到胡奇烈的呼喊。
      院子里还是没有人,慕千风心里一紧,朝林子看去,那里也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出来。他看见院子外面有一处高坡,心里推测从这个高坡往下看可以看清这一片寨子的情况,说不定可以看到小虞,于是他双脚一蹬离了地面,纵身一跃,身体轻飘飘而足尖却沉稳地落在了高坡上。
      “哇——”
      左边传来惊呼声,慕千风转身一看,借着后面竹楼的灯笼火光,他看清了那是小虞,她正坐在胡奇烈竹楼的屋顶,膝盖上还铺了一本书。原来她不知何时爬上了屋顶,膝盖上的书正是秋芒大典的祁文。
      “这是什么功夫呀?好像会飞一样。”虽然看不见小虞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来听,她应该是看到了慕千风飞身登上高坡的那一幕,并且对此十分惊讶。可慕千风不回她的话,高坡上一片漆黑。
      “咦?怎么不说话?”小虞又问道,这一次她站了起来,左手拿着书,小心翼翼地走在屋顶上试图靠近高坡那里看个清楚。
      “这是轻功。”慕千风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虞猛地回过身,才发现慕千风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她身后,她被吓到了,左手一松,手中的书本顺着屋顶的角度滚了下去,右脚一滑,身体失了重心,就要从屋顶上跌下去。
      “呀——”她惊呼出声。
      小虞用手捂住眼睛,已经做好了从屋顶掉下去摔在地上的心理准备,小时候她也曾经从胡奇烈的屋顶上摔下去过,被目睹现场的祭姑骂了好多天。现在她居然在想,幸好祭姑不在,没有人会骂她,就是在慕千风面前有点丢人。
      小虞听见耳边呼呼的声音,知道自己正在往下掉。突然呼呼的风声停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感受到摔到地上的疼痛感,一点都没有。
      “咦?”她试着松开捂着眼睛的手,她看见近在咫尺的慕千风的脸,他的眼睛染上了黑夜的幽深,认真地看着她,慕千风的右手揽着她的肩膀,左手抱住了她的腿弯。小虞眨眨眼,终于理清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她虽然从屋顶掉了下来,但是慕千风在她掉下的那一刻横抱住了她,而他又用他神奇的“轻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小虞心里像是有人在敲响祭台上的太鼓一样咚咚作响,她看着慕千风的脸,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无波无澜。
      “……小虞姑娘?”
      慕千风见小虞不说话,担心她被吓到了,试着安慰她,“不用担心,你没有事。”
      小虞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也突然意识到现在慕千风还抱着她,双颊一热,试图挣开他的手。慕千风便松手让小虞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谢谢你呀,你真厉害。”小虞有些害羞,有些不知所措的忸怩。
      慕千风看她害羞的样子也害羞了,双手作揖,轻轻一拜,道,“刚才情急之下唐突了姑娘,请姑娘恕罪。”
      “‘唐突’?”小虞又露出疑惑的神情。
      慕千风扶额,这一次他不知如何解释这两个字,只好说,“……总之,请姑娘原谅。”
      小虞点点头,“我要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怪你呢?还有呀,你直接叫我小虞就好啦,以后我也直接叫你的名字,千风,好不好嘛?”
      慕千风楞了一下。
      “哎呀,好不好嘛?”小虞以为他不同意,双手背到身后撒娇似的扭着身体,又问了一句。
      慕千风又脸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好……好的,小……小虞……”
      “太棒啦!”小虞乐成了花,这时牛肉的香味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立刻往厨房方向小跑而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太香啦,太香啦!吃饭吃饭!”她脑后的两根辫子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跑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悦耳的铃铛声,兴奋的样子就像是七八岁的小孩一般。
      慕千风看着她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今天的夜有些浓厚,压的他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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