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夫君何用》花拾

4、004、卖钱

　　之前还嫌鱼小的顾家亮看得呆了，好一会才道：“原来还可以这样！竟然可以这样！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二姐你真厉害！”
　　他也不再说什么嫌弃的话了，面上只余下捉到鱼和学到捉鱼新方法的兴奋。
　　这鱼再小也是鱼，能吃！
　　但他这么一叫嚷，上游下来的小鱼又惊走了，顾家亮忙闭嘴，没继续出声，还警觉地往旁边看了又看，像是生怕别人看到也学了去。
　　顾好见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就让顾家亮看着，准备去捡些田螺和石螺。
　　之前她过来时，不仅看到了水渠里这些山溪鱼，还看到前边小溪里有石螺，旁边荒田里有田螺。
　　这些田螺和石螺捡回去至少得养一两天吐净泥沙才能吃，今天捡回去刚好留着明后天吃。
　　顾家亮也不怕顾好想不开了，口中说着：“二姐我陪你去，这畚箕弄点灌木枝条挡住就行。”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水渠。
　　看到他这个样子，顾好唇角微扬：“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说着，顾好就拿了木盆去捡石螺和田螺了。
　　这会其实不是捡石螺和田螺的好时候，一般石螺田螺都是在夜间爬到浅岸和水草上活动，到早上太阳出来很多就又回到深水泥里了，因此最好是在清晨或是夜里来捡，也不用担心太晒而中暑。
　　但顾好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是到溪里捡了石螺，头上还有点树木遮荫，但是等到荒田捡田螺时，顾好顶着烈日，即使站在水里也觉得头顶要晒得冒烟了，汗水擦了又冒，不得不到旁边的树荫下休息了一会，才又继续。
　　还好这石螺和田螺应该没什么人捡，顾好没多久就捡了许多，只只都个大肥美。
　　倘若是穿来之前，这样好的田螺尤其是石螺就算想吃也不容易找到！
　　这么想想，她心里倒是平衡了不少。
　　大概捡了半个时辰，顾好直起身又擦了一把汗，突然见几个衣着与村人明显不同的人从东山那边走了过来，个个身上都背着弓箭，气势十足。
　　顾好先是唬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驻守在附近安平镇的军士，多半刚到东山打猎回来。
　　这几个军士步子极快，待顾好反应过来再看时，一行五六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果然都拿了什么兔子雉鸡山禽之类的猎物，其中一个扛着的似乎还是一头野羊。
　　之前顾好用畚箕抓鱼的地方，旁边就是从东山下来的必经之路，这几个军士回安平镇会经过那里。
　　顾好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立即抱着那装了十几斤石螺田螺的木盆，回到了用畚箕抓鱼的水渠边。
　　这时水渠的畚箕里已经有近半个畚箕的鱼，浅金色带斑纹的小鱼挨挨挤挤，层层叠叠，上边的都露出水面了，却仍只是稍微在鱼堆里钻一下，并没有多大的动作。
　　一个时辰就得这么多小鱼，真是物产丰富。
　　顾家亮看见顾好回来，立刻道：“二姐，要把这鱼先倒出来吗？”
　　他担心等会畚箕里的鱼太多了，会跳出来逃走。
　　但顾好却并不担心，穿来之前她看到别人用畚箕这么抓鱼，小鱼接了差不多半个畚箕也没逃走的：“不用。”
　　闻言顾家亮又去看顾好手中的木盆：“捡了这么多？这石螺田螺有泥腥气，不好吃，村里都是拿来喂鸡喂鸭的。”
　　说到鸡鸭，他又咽了一下口水。
　　两人说话之时，那几个军士大步走了过来，走在最前头的军士却是女子，相貌寻常但气势迫人，在原主的记忆中，这衣饰应是校尉。
　　这些军士看到顾好和顾家亮，往这边多看了几眼，看到水渠里的畚箕，又多看了几眼。
　　顾好急着回来，就是特意等这几人，见状忙将木盆往田埂上一放，矮身下去就想把水渠里已装了近一半小鱼的畚箕端起来。
　　因为畚箕卡在水渠里，她一时心急，畚箕拿出来时，她往后一下子坐到了田埂上。
　　也不知道哪个军士一下子噗嗤笑出声。
　　这一摔疼得顾好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过她还记得牢牢端着畚箕，小鱼一条都没倒出来。
　　而顾家亮也已经看到了走过来的几个军士，见几个军士看到这边，他担心自家用畚箕捕鱼的法子让人学了去，正想着怎么遮挡一下，就见顾好问人家要不要买鱼想把畚箕端出来。一提到卖钱，他也来了精神，没阻止还打算上前帮忙。
　　他才上前就见顾好摔坐到地上，还好鱼没有撒，忙上前扶起顾好：“二姐，你没事吧？”
　　顾好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见几个军士放慢了步子，她立刻又露出笑意，对为首的女校尉道：“这位娘子，这山溪鱼肉嫩味美，无论煮汤还是煎炸了下酒，都是极好的，要不要买一些回去？”
　　说着，顾好将手里端着的小鱼往前送了送，让几人看得更清楚。
　　日光照耀下，小鱼挨挨挤挤，浅金色的鳞片闪闪发亮，卖相很好。
　　打头的女校尉看了那些山溪鱼一眼，摇头道：“今日已猎到许多野味，不必再买鱼。”
　　顾家亮殷勤道：“这山溪鱼很好吃……”
　　边上另一个军士却插嘴道：“这么丁点大的小鱼，肉都不够塞牙，煮汤不饱肚还嫌腥气，还真不如买肉或者大鱼来吃。”
　　说着，他看了看肩上的野羊，砸了砸嘴。
　　顾家亮目光不由自主也被野羊吸引了过去，他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对这话十分赞同，面上却没给自己拆台，还想继续争取：“小鱼有小鱼的好吃……”
　　顾好不愿多作纠缠，见几个军士已继续往前走，她伸手拦住了顾家亮，把装鱼的畚箕放回到田埂上，眉头微蹙：鱼太小了，没人买？
　　看来得另想办法……
　　这时走在后边的一个军士看到了顾好面上的表情，道：“我倒是喜这小鱼，炸酥下酒不错，这鱼打算怎么卖？”
　　顾好有些意外地抬头，忙笑道：“如今市集上猪肉二十三文钱一斤，鱼虾八到十文一斤，这山溪鱼就按八文钱一斤如何？这里大概十斤有余，就算八十文钱好了。”
　　倘若是穿来之前，这样的山溪鱼却是比寻常大鱼还要贵的，只如今世情不同，自然以时下的情况来算价钱。
　　军士十分爽快道：“可以，也不算贵。”
　　买卖说成了，顾好看了看手边的东西，却不知用什么给人家装鱼回去，正想把畚箕也一同给这军士带回，就见他拿出了一个大布袋给她。
　　顾好接过布袋，想了想，到旁边折了一张宽大的野芋叶子垫在布袋里，然后才把鱼小心倒到了布袋里的芋叶上。
　　这样就不会从布袋漏水出来了。
　　前边女校尉几人听到这军士买鱼，回头看了一眼，停下步子等人，看到顾好这巧思，她想到刚才顾好用畚箕捉鱼的法子，多打量了顾好几眼。
　　这军士拿回布袋，掂了掂，拿出串着的钱来，交给顾好：“你数数。”
　　还没等顾好说什么，顾家亮已手快接过，献宝似地给顾好：“二姐给你。”
　　顾好向军士歉然笑笑，从顾家亮手中接过铜钱，低头略微一数：“一、二……一百文……哎，这钱给多了！”
　　但军士见顾好数清楚了钱，已经大步向前边等着的同袍走去，头也没回地摆手道：“这鱼已经有十几斤了，应该付这么多钱。”
　　目送几人离开，顾好回过头，就见顾家亮正眼巴巴看着她手中的钱：“二姐，鱼都卖掉了，这钱买肉吃？”
　　顾好动作微顿，摇头道：“鱼卖掉了可以再抓。这银子要用来还债，以后再买肉。”
　　说完不等顾家亮说什么，她小心将铜钱收好，就又拿起畚箕放回了水渠里。
　　顾家亮一听，一脸的灰心丧气：他早就应该想到，二姐就算有钱也不可能给他买肉吃的！以前二姐就算得了什么好吃的，也是宁肯给外人也不给他！平时也都只听信外人的话！早知道刚才拿了钱不给二姐！
　　顾好把畚箕放到水渠里，看了看日头，天色还早，再抓十几斤小鱼应该还来得及，才拿出刚才卖得的钱，从中拿了两文钱出来给顾家亮。
　　以为自己什么都得不到的顾家亮见到顾好如此，面上一下子欢喜起来，立刻接过钱，口中还道：“二姐不是说还欠了钱？当然是还钱要紧，不用给我的！”
　　一边说着，他却一边将钱不知塞到了什么地方，讨好道：“以后二姐再抓鱼，一定记得叫我来帮忙！”
　　他还以为一文钱都得不到的，没想到得了两文钱！
　　两文钱可以买一个有肉的包子了！
　　顾好瞥了他一眼：“今日抓鱼你也出了力，这两文钱是你应得的。不过，若是让我知道你得了钱拿去乱花或者学坏了，比如赌钱扑买坑蒙拐骗什么的，以后我干什么你都别想让我带着你了。”
　　闻言，顾家亮忙拍着胸口保证：“我一定不乱花！”
　　说着他又殷勤道：“二姐我帮你看着这里的鱼，你想去摸石螺田螺只管放心去！”
　　这会他心里已经琢磨开了：这小鱼既然有军士买了回去下酒，下次他可以自己过来捉鱼拿去安平镇卖！
　　到时得的钱全是自己的！
　　这可是一百文钱啊！可以买五十个肉包子了！就算是买肉也能买到四、五斤肉！四五斤！而且平日村里的人到县城去干苦力，一天也就是十几二十文的工钱而已！
　　抓那么多鱼，都不用两个时辰！
　　到时岂不是吃肉吃到饱？
　　这么想着，顾家亮的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响起来——午饭又没吃饱。
　　顾好并没注意到，也没再去摸石螺田螺，之前的已经够吃一天，放久了不新鲜，下次想吃的话再捉也不迟。
　　把刚才得的余下的九十八文钱收好，她心中短暂地欢喜之后，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