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同人烈炎之匣》汪泷屿

15、番外（二）

　　秋日微风，高远的蓝天下，猎场所在的树林叶子金灿灿一片，仿佛油画一般美丽，这个时节猎场的客人比往日多一些，秋叶的美丽引来不少情侣来拍照。
　　两个身材高大纤长的男人将马牵回马厩后，步入VIP专属的小别墅。
　　柳书贤接过徐文祖递来的猎枪，检查一番后装进柜子里。
　　一边换下猎装，一边对已经换好衣服的徐文祖说到：
　　“版费我过几天给你，还要报税有些麻烦。”
　　“不急，我先走了。”

　　猎场周边零零星星有几家餐厅，装修豪华气派，基本都是猎场主题的烤肉餐厅，唯独有一家只卖炸酱面。陈旧的店牌上简单地标着炸酱面，毫无气派可言，装修是原始的木质风格，位置偏僻，连着一条等到秋叶一落就会被覆盖的浅浅的小径。不大的一间木质别墅，前厅里摆着几个餐桌，即便是猎场的旺季，也没有几个客人。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男人走进餐馆，别墅内正播放着文化财经频道：
　　“去年，由首尔大学教授柳书贤先生写的小说《烈炎之匣》一经推出，便迅速席卷各大图书排行榜，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柳教授。。。”
　　女主持的声音让徐文祖有些烦躁，和两名店员打了招呼后，向后厨走去。
　　尹宗佑坐在木凳上，手中摆弄着网球，将网球撇向院子里，在后院玩耍的一黑一白两只灵缇争先恐后地去抢球。背后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他被圈入一个泛着凉意的怀抱。
　　俯着身子，将宗佑圈进怀中，徐文祖亲昵地蹭了蹭宗佑的耳朵：
　　“天气有些凉，你要多穿点，否则我就不让你在这里工作。”
　　“。。。。。。”尹宗佑僵了僵身子，没有出声回答。
　　“今天忙不忙？会不会觉得累？”
　　“今天太忙了，居然来了两个客人。”
　　听到尹宗佑在说反话，徐文祖低低地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宗佑的头发。
　　黑色的灵缇将网球叼回，白色的那只悻悻跟在后面。尹宗佑奖励地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小白见状凑上前来霸占了另一只手，宗佑挣开徐文祖，蹲下身搂着两只灵缇犬的脖子，嘴角微微泛起笑意。
　　徐文祖皱了皱眉，拿过网球远远地撇了出去，两只狗又开始争先恐后地去找球了。
　　徐文祖刚想牵过尹宗佑的手，店员的声音传来：
　　“店长，客人点了两碗炸酱面。”
　　闻言，尹宗佑撇下男人，走进厨房，认真地洗完手，做起炸酱面。
　　徐文祖坐在木凳上，安静地看着尹宗佑。宗佑的小说，以柳书贤的名义出版了，徐文祖回想着当他拿着纸质出版小说给宗佑时，宗佑眼中闪烁的激动，全身洋溢着喜悦，然后兴奋地拥抱了他，那还是十年来的第一次，宗佑主动拥抱了他。
　　那个拥抱短极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短促得让他想要哭泣。
　　自那之后，关于那本书的所有消息，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宗佑。但《烈炎之匣》销售排行第一，再版，获奖的消息，并没有为徐文祖再次换来一个拥抱，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个短暂的拥抱是他臆想出来的。而宗佑，从一开始的惊讶喜悦，逐渐归于平静，甚至偶尔听到《烈炎之匣》的消息时，会变得无比消沉，徐文祖便不再提起小说的事情。
　　徐文祖清楚宗佑不再关心《烈炎之匣》的原因，宗佑自己倾心倾力写的小说，被冠上别人的名字，再高的销量，获得再多的奖项，荣誉也是属于别人的。大概每一个作家都有想在世上留下痕迹的想法，那是他们的才华赋予的权利，但宗佑的这个权利被他剥夺了，而他又绝不会对宗佑放手，就这样将宗佑困在身边，伤心也好难过也好，只要宗佑在他身边。
　　但徐文祖开始害怕，那个短暂的拥抱，会不会是他这辈子得到的唯一的回应。
　　尹宗佑做好了两碗炸酱面，徐文祖赶紧上前，端起了其中一碗：
　　“我帮你。”
　　两人一同走到传菜的窗口前，徐文祖撩起帘布，厅里的电视依然播放着柳书贤的节目。
　　“柳教授，您的这本小说，与您以往的风格大有不同，如今要改编成电影，请问您心中有没有合意的演员？”
　　尹宗佑望向前厅里，微愣了几秒，消沉地撇过脸，放下炸酱面便转身回了后院。一直盯着宗佑的徐文祖暗自叹气，随意向厅里扫了一眼。
　　传菜的铃铛被按响，女人下意识地看向传菜窗口，与徐文祖的视线不期而遇。
　　“智恩，你怎么了？”
　　看到妻子的脸突然煞白，智恩的老公关心的问道。
　　“老公，我们走，我们换一家。”
　　“可是，我们不是刚点了炸酱面。”
　　“我不要在这里，我们走吧欧巴。”一脸惊恐的智恩，拿起包包，拽着丈夫落荒而逃。
　　愤怒地将刚做好的炸酱面倒进垃圾桶，徐文祖冷着脸走到尹宗佑身边，一把拽过宗佑的手腕，拉着他进了后院的单人休息室。
　　装修简单的休息室，方方正正，只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面长镜，
　　被推倒在地，后背撞在床的一边，令尹宗佑有些吃痛。
　　“疯子！你做什么！”
　　徐文祖栖身上前，搂住尹宗佑的脖子，不顾他的挣扎，狠狠地吻上了宗佑的嘴唇。
　　“你。。。唔。。。你。。。你放开我！”
　　嘴唇被咬破，有淡淡的血腥。将想要挣脱他怀抱的宗佑紧紧搂住，双手钳制着胡乱摆动的双臂，徐文祖跪在地板上，埋首在宗佑的颈肩。他很想问问宗佑，那一瞬的消沉是因为《烈炎之匣》，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不确定宗佑是否看到金智恩，这十年来，宗佑从没提过那个女人，但那一直是他的心结，他想问宗佑是否还爱她，可每每想要问出口时，又觉得他的嫉妒无比丑陋不堪，他想要宗佑忘记那个女人，又怕得到的回答会让他发疯。
　　那深埋在心底的扭曲的妒意，让他隐藏在黑暗中的疯狂在此刻终于爆发。
　　“宗佑，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我！”
　　尹宗佑有些无奈，他像是抚摩小黑一样，安抚地抚摸着徐文祖头顶的头发，感到身前的男人逐渐归于平静，尹宗佑微微叹口气。
　　“我看到智恩了。。。”
　　徐文祖的身体一瞬僵硬，随即再次紧紧抱住宗佑，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徐文祖，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你对我的感情，我是知晓的。”
　　“那你对我呢？”徐文祖松开怀抱，跪在尹宗佑的面前，祈求地看着宗佑的眼睛。
　　泛着湿意的双眼，让尹宗佑一怔，他低下头，看着徐文祖紧紧握着自己脚踝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徐文祖，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泪水砸落在地板上，徐文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忍住喉咙的抽噎，那让他觉得很狼狈，可眼泪却无法停住。他曾以为，如果有这一天，他一定会发狂，可是此刻，并没有，他只停滞在那里，像是被扔进冰河的落水犬，浑身泛冷，簌簌发抖。
　　徐文祖冰凉的手抚上尹宗佑温热的皮肤，来回摩擦着纤细苍白的脖子，带起一片潮红，沙哑的声音在干燥的空气中响起：
　　“那你……你还爱那个女人吗？”
　　“……”
　　一阵沉默，尹宗佑感到握在自己脚踝上的手在不断收紧，让他有些疼痛。
　　徐文祖猛地抓住尹宗佑的头发，逼迫着他抬头看向自己。
　　尹宗佑看着俯视着自己的男人，还残留着湿意的眼中，透着疯狂的狠意，隐隐发红。
　　“除了我，你不可以爱上任何人，否则，你爱谁我就去杀了谁！”
　　看着眼前发狂的男人，尹宗佑回想着这十年的时间中，他的妈妈和哥哥被徐文祖的朋友照顾的很好，他的小说也在徐文祖的帮助下出版，那些他真正在意却一直做不好的事情，都在这个男人的安排下一一解决，他从没有说出感谢，但恨意却一点点被消磨着。徐文祖在这十年间，让人无法拒绝地攻略着他的身心。
　　一直在他身边的男人，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犯下的罪，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无法离开徐文祖，他可以将那些不甘和罪恶感转化为恨意发泄在徐文祖身上，让自己好过一些，如果真的没有徐文祖，那所有的罪恶他只能一个人承受。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徐文祖居然爱上了他，那真的让他觉得好笑。在知晓了那份感情后，他开始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徐文祖，甚至用伤害自己的方法，逼徐文祖失去理智，被逼的失去理智的男人，一边发着狂，却又舍不得对他做什么，只能跪在他脚边，卑微地请求他不要离开他身边。
　　看到徐文祖难过他会大笑出声，却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轻易地因为所谓的爱将那个男人掌控，看着眼前曾折磨他的人，可以因为他随意的一句话落泪发狂，让他有一种隐隐的快感。
　　他永远都不会回应徐文祖的感情，他只会偶尔奖励一颗糖果，带给徐文祖的，是一点点甜蜜过后无尽的寂寞和无力，而他会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嘲笑着徐文祖，看着徐文祖因为他毫无理智，像个小丑，颜面尽损，丑陋至极。
　　他这样痛苦，他要让那个给他带来痛苦的人，因为他更痛苦。
　　嘴角泛起残酷的笑意，尹宗佑将手抵在身前起伏着的胸膛，贴近徐文祖的耳边，轻轻地说：
　　“这辈子，我大概也无法再爱上谁，我们就这样，一直彼此折磨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