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生》Nobilitatis

176、番外四十四

　　但男人并不言语，只静静盯着她瞧，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袍中，几乎快要和这浓稠深沉的夜融为一体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无人开口说话或是做出什么动作，可双方相撞的目光像被强力胶水黏住，谁也不肯先收回。

　　明明现在是夜深人静，周遭也确实万籁俱寂，青瑶却觉得很吵，她好像能捕捉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甚至是心脏跳动的频率，一切都清晰得令她难以忽视。

　　一定是太安静的缘故，所以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心跳声炸响在耳膜边，有一瞬，她感觉到耳鸣，似乎眼前的情景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最终，为了确定这是否是梦，她毅然决然地扑进男人怀里。

　　不管他愿意与否，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放，她仰起脑袋，一双眼睛仍不放弃任何一刻能凝视他的时间。

　　干净利落的轮廓与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构成了一张相当完美的脸，而镶嵌在这样百看不厌的面容上的眼眸却比数九寒冬里的湖水更冰凉彻骨，古井无波得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触碰这样的眼神，若是放在从前，她只会觉得心碎，可如今她已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

　　她深深地望着他，努力地将他的相貌刻进脑海里，她不想在漫长的时间洪流里，渐渐地将他与小汤姆的脸合二为一，他们是不同的个体，谁也无法替代谁。

　　「...不留下任何遗憾。」

　　星君曾经的叮嘱蓦地出现在脑海里，她抿了抿唇决心丢掉自己那可笑的坚持与自尊，主动凑上去小声请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

　　可男人依旧沉默，得不到回应的她并不打算放弃，大着胆子勾上他的脖颈，凑近在他的面庞印上一个轻飘飘的吻。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被搂住，她像是受到了鼓舞，垫起脚尖亲上他的唇，闭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点点入了他口里。

　　没被拒绝的结果便是，她得寸进尺地想得到回应，就像从前的每一次接吻那样，仔细的、热烈的、强势的彼此纠缠，难解难分。
　　这个想法刚生出时，他像是与她心意相通，立刻用实际行动满足了她的请求。

　　比起温吞慢热的体贴，她更喜欢拆解入腹的侵略，就像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随波逐流漂了三天三夜后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那样，她拼命地抓住，抱紧了一起上下沉浮。

　　只是这亲着亲着，周遭的场景就变了。

　　窄小的阳台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昏暗的房间，虽然没有点灯，但还是能看清布局摆设的轮廓。

　　区别于旅馆里普通简单的欧式风格，这个房间不仅面积更大，一应家具摆设都充满了浓郁的东方古典风味。

　　当她瞥见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后，她便明白自己到了哪里，是那座复刻了她在天界住所的“牢笼”。

　　记忆里，短暂的欢欣与绵长的痛苦互相交织纠缠，最终化为一抹艳丽的红，消逝在庭院外的桃树下。

　　相拥亲吻的两人不知不觉便双双倒进了床榻里滚作一团，一件件衣物被无情地丢下去，最终裹在被子里的两人坦诚相待，温烫的皮肤紧贴，他们凝视着彼此，每一秒都在此刻变得异常缓慢。

　　除了上升的体温与逐渐火热的空气外，暂停亲吻的两人仿佛定格了一般，如同藤蔓疯长的情与欲也就此停滞。

　　直到上方的男人低头吻下来，落在她的眼角，沿着脸庞轮廓一点点亲到下颌线，虔诚地仿佛在做什么仪式。

　　“可以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争涌入她的耳朵，引得她就连呼吸都在轻颤，但一起带来的还有一些相似的回忆。

　　曾几何时，她与他最恩爱甜蜜时，他能为了她的一句没准备好而立刻中止，就算再如何也能忍着，为的不过是她的情绪与感受。

　　可无论那段时光有多令她眷恋都没有此时此刻来得真实，至少现在他没有再骗她吧？

　　她没有回答，闭了闭眼，将心头蓦地涌出的失落藏起。再睁眼时，她眼神缱绻，主动贴过去用吻告诉他答案。

　　唇上湿润温暖的交融由感官连接思维，她脸庞酡红，含羞带怯地勾上他的脖颈，环住他的腰身，令他无法轻易起身。

　　吻在继续，慢慢地由缓和走向激烈，逐渐上升的温度致使静止的空气再次流动，黑暗中的两道人影交叠，仿佛正在□□的蛇类，紧紧缠绕着彼此，一时分不清你我。

　　就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成了令她害羞的因素，更别提偶尔发出的“啧啧”水声，她腾出只手小心又缓慢地从他的后脑一点点抚摸到他的脸庞轮廓。

　　手指如同一支画笔，流连过的每一寸在她的脑海里缓慢地描摹出一幅画，画中人唇角微微勾起，眉眼柔和带着一丝阴郁，却是难掩的英俊，那是只看一眼便会被惊艳的程度。

　　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曾亲手画过他，十年前才十六岁的他。

　　少年人温润如玉，意气风发，那时的他对比现在是青涩的，各方面的青涩，稚嫩地从她这里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口一句甜言蜜语从不重复。

　　年轻，真好啊...

　　现在，多说一句都是敷衍，但她不在乎。

　　绵长的亲吻暂停的那一刻。她便迫不及待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微微眯着眼睛，换上颠倒众生的笑，“这样还不行，汤姆，让我更快乐一点，做得到吗？”

　　言语挑逗是不可或缺的调剂，她的确是故意这么说，最后的时间，她就要做一次妖妃妲己，勾引他享用他，只满足自己。

　　当再次对上他的眼眸，她就知道他上钩了，一望无尽的黑里竟也掀起了风浪，情与欲此起彼伏地翻滚着，她成功了。

　　空气中被甜而不腻的桃花馨香占据，起起伏伏的情绪与声调，摇摇曳曳的发丝与心神，她的一双小脚晃啊晃啊，像是荡起了秋千。

　　这场博弈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她燃起了好胜心，不肯服输。

　　可当她餍足地舔了舔唇，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喘息，顾不上累打算再撩拨一下子时，她一抬眸便惊愕地发现，他的眼里有星星了，不再是沉闷的一片夜。

　　和记忆中的一样好看，她忽然觉得输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再多一点。

　　...

　　断断续续的梦里，她以一个奇怪的视角看见了他的学生时代，没有她出现，他依旧是那个风光的级长，品学兼优的尖子生。

　　后来画面一转，他毕业了，到处游历，陷进黑魔法的泥潭，他一次次的黑魔法变形，苍白的脸再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招揽追随者、收买人心、制造恐怖袭击、发动战争，他成了邪恶的代表，他站在权利的顶峰，漠视每个生命，暴力统治下人心惶惶。

　　他败了，输给了“爱”，又蛰伏十多年，卷土重来。他更残忍暴戾、冷漠得不像个人了。

　　死亡的味道弥漫在他身边，他执迷不悟，杀人放火，引发恐慌，他还在笑，似乎很享受，他自满自负，好像胜利近在咫尺。

　　他还是败了，彻底败了，他低估的东西成了要他命的刀，可生命的最后他还是不信，他说永远不会忘记...

　　...

　　一觉睡醒已是下午，青瑶浑浑噩噩睁眼，翻个身都异常困难，腰像被碾过似的，酸疼得她只想躺在床上。

　　整个房间只剩她一个，但倾巢而出的记忆致使她不得不起床，翻出条干净的衣裙换上，她慢悠悠去洗漱整理自己，想着待会去找他。

　　是的，既然做都做了，她私心最后这天一定要待在他身边，就当...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有始有终的句号吧。

　　青瑶是在客厅里发现他的，彼时他正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什么，她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刚想吓吓他就被发现了。

　　“看来休息得很不错。”男人挑眉，意有所指地盯着她，眉眼难得氤氲出丝丝温柔缱绻。

　　望着他唇边的笑意，她的心也跟着一软，立马两步过去往他怀里钻，再搂着他的脖颈蹭了蹭才糯糯道，“是有些累，但是想在你身边。”

　　说着她又主动亲了他一口，随后可怜兮兮地撒娇，“汤姆给我揉揉腰好不好，我有点不舒服。”

　　“抱歉，昨夜没控制住。”他一边道歉一边覆上她的腰，轻柔地帮她按压。

　　“没关系，汤姆不用自责，我也觉着...舒服的。”她的声音很轻，羞得两颊通红，一张脸已埋在他怀里。

　　“如果不是瑶主动诱惑，我也不会这么卖力，但我很高兴，亲爱的，我的精力还很充沛。”

　　他压低了嗓音，呼出的热气还是扫过了她的耳朵，痒痒的，心上也仿佛被挠了一下，脸庞的温度居高不下，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抬眸回望他。

　　最近零零总总发生了许多事，好像很久都没有这般温存了，可以暂时放下一切依偎彼此，安安静静地享受此时的温馨时光。

　　迎接她的是一个温柔的吻，男人单手捧着她的脸含住她的嘴唇，没有昨夜那样又急又凶的大开大合，这次是缓慢轻柔的循序渐进。

　　但也很快，一吻结束了，男人似是还没够，又亲了她好几下才开口，“先去用餐吧，我的瑶也需要补充体力不是么。”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当她被喂饱后，他根本不顾场地，缠上她的才喝过热巧克力的舌头，而后一点点失控，餐桌与椅子成了最好的见证。

　　得以喘息的间隙，她疲倦地抬头，一眼瞥到了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恍惚间她想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可抱着她的男人并没有给她回忆的机会，轻松撞碎了她的意识，一把将她扯进水下，越沉越深。

　　这个下午，青瑶切身体验了一遍男人所说的精力充沛，到最后她只觉得自己快溺死了，用尽全力挣扎也没能脱离苦海，好不容易被捞上岸，她却已筋疲力尽。

　　可即便再累，她都没放任自己睡过去，强撑着精神看他，一双眼睛都快黏到他身上了。
　　只是当思绪回笼后，她才猛地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她的宝贝儿子还在奥地利的那家旅馆里！

　　可按理说，小汤姆睡醒发现她不见了之后绝不会坐以待毙，再怎么也该去找星君和云起，但都过去一天了，为什么没有一点儿消息？

　　“汤姆，宝宝还在那里，我想去找他。”她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说着便要从他怀里出来。

　　可她才往后挪了一下便被他拽了回去，她感觉到自己被抱得更紧，几乎动弹不得的那种，她无奈叹了口气刚想解释却被他抢了先。

　　“找到那个小鬼再一起离开么，青瑶，我似乎没同意你走，还记得我说过的么，你是我的。”

　　男人的嗓音喑哑带着丝丝事后的慵懒，可语气却冷漠得根本无法与情爱关联，偏执强硬地令她不由蹙起眉头。

　　有什么在头脑中越来越清晰，从昨夜到现在的每个被遗漏的细节都被她翻出复盘，渐渐的，一个恐怖的猜想成形了。

　　望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的心一沉再沉，那些虚假的温情时刻，她的那点儿小心思突然变得异常可笑。

　　为了避免激怒他，青瑶只得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不是的，汤姆你听我说，这件事与孩子无关，你不高兴便将这些账都算在我头上，我也不会偷摸离开，我发誓。”

　　“是么。”

　　男人冷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她的保证，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糟糕，随即语调更是急转直下，“真是难为你了，青瑶，为了抛下我什么谎话都能说出口，这条舌头昨夜这么努力地取悦我，现在编造起谎言来也如此熟练，你，真行啊。”

　　用三言两语来诛心是他最为擅长的，可即便心里早有准备，真听了他所说的内容，青瑶还是难免伤心失望，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再想起那天他离开前的画面，她破碎的心渐渐发冷，数秒过去仰起头来直视他，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想抛下你，每次都是你先放弃我的不是吗？汤姆.里德尔，是你亲口承认不爱我的，你现在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后悔了吗？还是可耻的占有欲作祟？”

　　“后悔？”

　　他忽然发出了一声嗤笑，嘴里不断研磨着这个词，最终狠狠捏住她的两颊，开口讽刺，“我可不后悔，青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么。从你恢复记忆起，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你以为那只是玩笑么，我从来说到做到，你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掌心。”

　　眼前的男人像变了个人，他暗色的眼眸渐渐被血色染就，眼神阴冷凶狠却势在必得，仿佛在看唾手可得的猎物，即便是她，也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最不希望的局面，终究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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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本来想这章结局吧，后来想想算了，有点仓促，还是分两章节比较好感谢在2022-09-19 18:43:01~2022-09-28 18:1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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