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决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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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肘内侧的皮肤被刺穿，生理盐水重新沿着静脉参与自己体内的循环，盯着纯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久琴才回过神来。她已经回来了。她用手支撑着坐起身，拔出因为她乱动又扎得深了些的针头丢在一旁。
她本来会就那么坐在床上发一个下午的呆。隐约记得好像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可想不起来，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烧录了的光盘，记忆里只剩下鸣人用眼泪烫出的一个个小洞。
卡卡西问，“你痊愈了？”
琴眨眨眼。卡卡西已经合上了那本橘黄色的书，眼中不无关切，佐井也收齐了画具，凑在她身旁。原来他们还在这里啊。自觉有责任说明突然消失和身体恢复的原委，可现在她不想，所以琴对卡卡西说，“抱歉，我想先出去透透气，具体的等我回来再说。拜托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然后就从打开的从窗户逃走。
午休时间，教室里，天台上，校场中，小豆丁们三三两两地扎堆在一起吃便当。琴坐在忍者学校旁的电线杆上，用写轮眼逐一筛查鸣人的所在。她一眼就看到了佐助——他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个人吃饭，不远处聚集了一大群女生盯着他下饭。注意到她的视线，佐助略有惊讶地抬眼。与她目光相会后弯起嘴角，那笑容让那些女生们尖叫起来。很受欢迎嘛，复兴宇智波的梦想大概不需要她指手画脚。
琴朝他点点头，接着搜寻鸣人。她看到了之前来她们家给佐助庆生的那三个男孩和一只小狗，可鸣人不在其中。他们是在排挤鸣人吗？
被杀意刺激得直冒冷汗的鹿丸发现了她的存在，并猜出她的来意。他硬着头皮对电线杆上还穿着病号服的鸣人姐姐做出口型：拉面，然后硬着头皮别过头继续融入只是打了个冷颤，对正在发生的事毫无知觉的同伴们的对话。
佐助肯定有给鸣人准备便当，他居然放着便当不吃，去吃营养不均衡的拉面？琴刚升起的怒意被浇灭，她没资格对鸣人生气。她赶到一乐拉面店外，因为暖簾遮挡住视线，琴只能看到客人们背部以下的位置。鸣人不是一个人来吃的，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木叶中忍制服的男人，从身型来判断应该是她开家长会时见过的伊鲁卡老师。
只隔着一张帘子而已，琴却心生退意。她为什么要来找鸣人？是想要得到他的原谅还是想确定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让自己安心？既然知道了自己未来只会伤害他，应该现在就着手疏远他才对。如果她真的爱鸣人，而不是只想着自己的话。
她听见鸣人吸溜着面条，开怀大笑。还记得他的父母怀抱着还在襁褓中奋力哭泣的他，在她面前死去的时候。她只是想着带土变强了，除此之外内心毫无波动。
鸣人健气的声音说完“多谢款待！”，就要撩开帘子出来，琴马上转身将自己藏匿于旁边的小巷的阴影中。他双手抱头，那头金发和笑容在阳光下特别耀眼。她忍不住踏出一步，鸣人看到了她，可湛蓝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她作过多的停留，一如井冰鹿中的他，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去。
如果是平时被她抓到在偷吃拉面，他会夸张地叫着“姐姐我下次不敢啦！”然后逃跑，或者可怜兮兮地抱着她的手求饶，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耳边好像又响起了飞蛾一次又一次扑向过热的电灯时被烤出的滋滋声。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只能靠在墙壁上支撑自己站立，琴努力按压自己的胸腔，企图克制住翻涌的呕吐感。她和那些贪恋光明的飞蛾一样愚蠢，甚至还比它们更加自私。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死死盯着鸣人离去的方向，因为忙着呼吸无法出声，只能在心中不断哀求鸣人不要走。明明已经在大口喘气了，窒息的急迫感却丝毫没有被缓解。越来越快的心率和呼吸频度让她想抬手掐人中自救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麻痹，手指更是僵硬地弯曲着不能伸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带土将她打横抱起，旋涡，旋涡，然后她就被放在了一张病床上。
阴森的地洞里，只有冒着橘色火光的火把被烧焦时的噼里啪啦声和绿屏医疗设备的滴滴声。安静地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伸着手的鼬和正在给鼬抽血取样的兜因为突然出现的两人怔楞了一瞬。良好的医疗忍者素养让兜即使着急，也只是抽血的动作快了些——难免看起来有些粗暴——拔出针管给鼬黏上酒精棉后才来到她身边。鼬也起身围观她。
怎么都在啊，这也太丢人了。琴用力呼吸着，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想让他们安心。只是过呼吸而已，她以前也有过，晕过去睡一觉就好了，没必要这么严肃。
在场的三个人看着她发紫的嘴唇挤出的微笑都不同程度地有点恼火——她究竟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什么？带土因为要演出游刃有余的宇智波斑，只能站在一旁不作言语。兜眼望四周没有合适的袋子，便用手覆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安抚她的肩膀，努力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温柔一些，“琴，没事的，放慢呼吸。你很强，会有办法的。”
如此十多分钟，琴的呼吸才重新平缓下来。
鼬问，“这是因为我的病？”
“不是，”兜松开手，扯了一张面巾纸给琴擦拭她脸上肆虐的眼泪和口水，然后从药箱中罗列着的药剂中抽出葡萄糖酸钙剂，给她僵硬的右手静脉处按摩了一会儿后穿刺，缓缓注射，“是过度焦虑引发的呼吸性碱中毒，一般不致死。不过要是你碰巧发病，那就难说了。”
眼见鼬又沉默下去，琴本来想说些什么安慰他，但看这里三个人紧绷的态度，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为妙。葡萄糖酸钙注射液大概要五分钟以上，她实在受不了那么长的沉默，便问兜，“你能不能帮我把泪腺切除？”
兜注视着针管刻度的眼睛没有变化，说，“泪腺切除之后眼睛无法保持应有的湿度且无法排除异物，会滋生许多疾病，并不建议切除。”
“你可以不用羞耻于自己的眼泪。”目睹了她无数滴眼泪的鼬说，“强大取决于你所做的事，而不是当时落泪与否。”
静脉注射见效很快，脸部的肌肉已经可以自如行动了。她向鼬扬起笑颜，重重点头，“谢谢你！”因为他们，她终于下定决心。她会为自己所做的所有承诺付出应有的行动，鸣人，她也会努力保护，让自己配得上他从未舍得落下的拳头。接下来只剩下最终确认了。
待注射完毕，琴对一直抱着双臂靠墙站着充当背景板的带土说，“斑，带我去见佩恩。”
***
佩恩把她带到了雨之国最高的塔内，让她亲眼见到了长门。晦涩沉闷的光线虽不明亮，但足以让她看清这个男人。
他的下半身被装在一个铁桶里，连接着六只机械脚，看起来像只螃蟹。后背插满了半人高的黑棒的，裸露的上半身也不容乐观，要不是堪堪有一层皮包裹着，简直是个会动的骨架子。琴忍不住盯着他凹陷的腹腔，怀疑那里面根本没有内脏。见她来了，红发的男人抬起头，琴又被他瘪进去的脸颊吸引了目光。
“你怎么这么瘦？”
“你怎么没有查克拉了？”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最后还是长门先开口解释，“我用尽所有的查克拉才能勉强维持外道魔像，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身体了。”
琴觉得他的体重可能比自己还要轻，恨不得留下个影分身天天给他做饭喂着吃。瘦骨嶙峋的男人还对她投注着关切的目光，琴便回答道，“我刚刚生病，查克拉都没了。不过休息一会儿就能好。你也会好起来的。”我会让你好起来的。缺查克拉就用尾兽，缺生命力就用柱间细胞，他们还有天才医疗忍者兜可以治瘫痪呢，就是带土那里可能有些难办。
长门枯瘦的脸上露出笑容，不置可否。琴果然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单纯善良。不过他只想完成和平的梦想，漩涡一族的生命力足够他活着了，并不用特意治疗。再者，琴和他还有小南的约定已经让斑丢了一城，绝不会再容忍她放缓对自己的压制。像是早就料到了琴会来找他，没等她提问，长门就先向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琴听的愣神。之前听过小南的讲述，她就有猜想过长门和小南经历的痛苦，可真实的过去比她的想象还要残酷。她的嘴像金鱼似的张张合合，还是想不出该怎么评价才好，只得叹气，然后问他，“你怎么就有勇气重拾希望了？”
“不是你让我重振晓的吗？”她说的相信，正是自己忘却多年的本心。不想给哑口无言的琴太多压力，他继续解释，眼神坚定，“弥彦也不会想要看到和平是建筑在成千上万人的尸骨之上的。我们的确已经做错了太多。但是经过试错，现在的我们拥有理想，还有力量，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大名们列出的那些罪状怎么办？”琴有些急切，她不想让他们的梦想简单夭折。
“不用担心，”长门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让琴心下稍安，“角都也公开了一部分写明委托人的交易明细，还逼得那些不想被我们公开的过往客户为我们的组织捐献了不少资金。”
不愧是角都。可是琴还是克制不住意外，听起来晓的那些反社会成员们并没有明显的反发，甚至还有些协力的倾向。看来她不需要待在他身边帮忙。
长门当初也很意外。他召集成员开会时，原以为会爆发一场大战，可除了飞段嚷嚷着“没有活祭我怎么供奉邪神大人”冲上来之外，其他人都兴趣缺缺，像是他宣布的消息是下个月食堂没有烤鱼吃那样。之后，比如他曾认为是单纯的恐，怖，分，子的迪达拉，对自己的任务从毁灭国家变成了建筑爆破也没有异议，甚至因为这样有更多打心底惊叹的观众而乐此不疲。他们的转变也让长门心中平添许多希望。
但那些大名也不会永远为他们填补资金的空缺，他们只会想出更多阴损的招数来瓦解晓。琴最后问道，“那些不服从的国家呢，你打算武力平定吗？”
“不，”长门道，“以相互理解为目标，即使制裁，也不会再让无辜的民众承受不必要的痛苦了。”
她凝神看向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大喘气的疲惫男人，要不是怕自己承受不住，可能会当场给他下一个和鼬一样的咒印，然而最终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她不会再轻许承诺了。一切等她做到了之后再说。
琴纵身跳下尖塔。
***
她披着暮光在屋顶之间跳跃，然后一脚踢开火影办公室紧锁的窗。
案边坐着的猿飞急忙用双手把泳装杂志塞到待批的公文下面，只靠嘴叼着的烟斗失去平衡，落下的灰烫到手背，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看清来者是琴，他就要开口训斥，可琴截断了他的话头，说，“老头，我想好了。”
他张着的嘴闭合，然后弯起了一个弧度，满是皱纹的脸更是斑驳。他掸掸烟灰，抽了一口。在木叶大门口等了一下午，又追着她到这里的佐井刚落地，就听见她说。
“我要做火影。”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