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遗忘》水妖冰蓝

5、第四章

　　“是某种特定的遗忘药水，哦，极精妙的搭配，天才般的想法，难怪波比没能查出来……”
　　进行过详细的检查之后，帕尔默大师收回了魔杖，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和迷情剂完全相反的功效，不过，它应该消除的是对某人的迷恋而不是记忆，看来是因为和其它魔药混合在一起改变了药效——”
　　斯内普默默的听着，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学生就能做到的，西弗勒斯，”帕尔默大师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含蓄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即使有配方和步骤，全英国的魔药大师能成功配制的也寥寥无几。”
　　斯内普嘴里有些发苦，面上却很平静地说道：“谢谢，我明白了。”
　　可他其实有更多的不明白。
　　比如说遗忘药水的所有人。
　　比如说它的配置者。
　　再比如说，它被配置出来的目的。
　　他隐约有些猜想，但又不敢相信，曾经的自己真能那么……愚蠢。
　　“我想配制出解药对你来说难度不大，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儿就有齐全的材料和工具。”
　　还有一个绝对给力的助手，帕尔默大师热心地提出了建议，但那八卦的神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味道。
　　斯内普唇角抿了抿，沉默了片刻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多谢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一秒钟都不想耽误。
　　几个小时的忙碌之后，面色苍白的斯内普离开了帕尔默大师的实验室，推开门时，被窗外绿叶上反射的光斑晃得有些眼晕。
　　明暗交错，恍如隔世。
　　盛夏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倾洒，翻腾的热浪伴随着草木被烘烤的干燥又灼热的气息，霸道地入侵了整个世界。
　　就像格兰芬多热烈的金红曾经那样没道理可讲的入侵他的生活，占据每一点空间，每一片空气。
　　他缓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坐在了书桌前的木椅上，背阴的房间光线稍暗，依旧听得到单调又呱噪的蝉鸣，一声一声，像是要将所有的生命与活力全都撕心裂肺的喊出。
　　斯内普低下头，从抽屉里取出那本被珍惜地收好的笔记本，轻轻的翻看起来，指尖在那些熟悉的字迹上缓缓的摩挲着。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乍然得知黑魔王认定的预言中的男孩是莉莉的儿子时，那种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的惶恐与绝望。
　　人在做出某个决定的时候永远都不知道，往后会怎样的悔不当初。
　　魔药是他亲手配置的，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可笑的挣扎中，犹豫着要不要给哈利服下。
　　一个卑劣的、自大的、愚蠢透顶的主意，他费劲了心血研究改进，不过是为了让那个无论是凶狠还是冷漠都吓不跑的蠢狮子，永远记得自己为他做过的一切，和在他默许纵容下所有默契相处的记忆，然后，别再爱他。
　　别再爱他了，像烈日灼烤着坚冰，逼得他退无可退，甚至抛开对爱情的不信任开始妄想一个永远。
　　作为一名魔药大师，他能够倚仗自己的天赋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是阻止死亡，这一回，居然自大到以为它能左右一段感情。
　　可无论怎么抗拒，斯内普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动摇，如果他的人生是漫长又煎熬的苦涩，那个绿眼睛的小混蛋，便是唯一的那点甜。
　　他无数次下定决心，在负罪感越来越重的时候，又无数次的把那瓶药剂塞回柜子里，因为根本没办法想象那人不再爱他的模样。
　　尤其是那天，哈利又一次无视规定溜进了霍格沃茨，堵在办公室索求一个亲吻。
　　“下午和我去霍格莫德约会吧～”黑发青年锲而不舍的提出邀约，“我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救世主唉，带出去很给你丢脸吗？”
　　湖水绿的眼眸靠得那么近，期盼与渴望仿佛漂在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光，柔软的荡漾着。
　　他却只看到浓浓的不安，犹如潜伏在水下暗沉的阴影，随时能将人吞噬。
　　哈利有察觉过吗？他那么会看人脸色，是不是知道自己投入了全部热情与勇气的感情，已经被放在了悬崖的边缘？
　　就像伸出手指轻轻一推便会摔得粉身碎骨，可他始终下不了手……
　　“西弗？”哈利因为他长时间的沉默，带着点困惑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
　　“好。”斯内普垂在身侧的手还能碰到长袍口袋里冰冷的水晶瓶，垂眸盯着那双疑惑又不安眼睛，听到自己答应的声音，“等我下课。”
　　无数星光汇聚在一起，落在那人的眼底，就像骤然间炸开的烟花一样美丽又夺目。
　　他最终还是反悔了，自私的决定抓住那抹照进深渊的光，不再去想一个年纪已经太大，曾经犯下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行的前食死徒，是不是配得上他们年轻的、漂亮的、代表了光明与希望的救世主。
　　就像笃定他制造魔药的水准一样，斯内普向来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从没想过会发生意外，更没想到自己会失去对所爱的人所有的记忆，忘了他，甚至在魔药的作用下只忘了他。
　　哈利会怎么想呢？在他好不容易答应公开之后？
　　那样激烈又决绝的反应，像是亲手切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羁绊，爱累了，爱痛了，毫无余地的选择了放手，他终于不爱他了，就像他曾经希望看到的那样。
　　都是你自作自受，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握着笔记本，满嘴苦涩，讥诮地挑起了唇。
　　都是你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