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事当拿云[娱乐圈]》小楼一刀

3、第3章

　　早上六点，颜栎就接到电话，提醒她早点到公司，今天要面见《好想告诉你》的总导演。她模模糊糊应了一声，起身去到玄关。

　　门铃早就安静下来，昨晚敲门的人自然也已经离开。

　　颜栎和启明娱乐签的是十年的人身合同，到现在已经是第六个年头。最初三年的红火过去，颜栎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能参加的活动有限，不需要额外人手，自然也省去了私人助理，工作事宜都是她亲自和公司接洽。

　　细论起来，颜栎这几年都没有接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好想告诉你》是连续两个季度的网播冠军，竟然主动找上了她。

　　提起这件事时，经纪人看出她的警惕，安抚地一笑，说道：“这一季的最大的投资方……是钟语宁，她同时也会参加节目，借这个机会正式复出。她向导演推荐了你。”

　　钟语宁，Confettis的成员之一，颜栎的前队友。

　　在解散前那一连串真假难辨的重磅八卦之中，钟语宁占了一个“玉女隐婚”。身为现役女团成员，对外形象清纯优雅，刚举办完二十一岁的生日会，就被发现已经和富二代结婚半年，消息爆出之后，网络舆论沸沸扬扬，甚至有粉丝以死相逼，要钟语宁正面回应，立刻现身戳破这个谣言。

　　然而，这不是谣言，钟语宁也没有再出现，她宣布退圈，彻底从观众视野中消失。

　　再后来，有人扒出钟语宁自己也是家境显赫，所谓的攀附富二代，更像是家族联姻。秉承着笑贫不笑娼这一处事原则，大多数人都自发谅解了钟语宁。

　　慢慢地，钟语宁也从偶像失格变成了敢作敢当，越来越多的人在社交平台上抒发对她的想念，希望能重新见到她。

　　半个月前，钟语宁发了一则离婚消息，并隐约透露出要重返舞台的意思。

　　“钟语宁和你的关系不错吧，所以提了你的名字，趁机拉你一把，这可是个好机会。”经纪人感叹道。

　　颜栎不由得笑了，“她一个人参加节目，只能独自挨骂，如果她和我同时出现，一切责任还可以推给队长，也算互利共惠。”颜栎接过合同，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那个问题，“嗯，那时候我和她关系是挺好的。”

　　*

　　颜栎抵达启明娱乐的办公楼，得知总导演的车堵在了半路，她没说什么，自行去最近的休息室等待。

　　推开虚掩的门，休息室里三个年轻女孩抬起了头，其中两个犹犹豫豫地喊了声“颜栎姐”，另一个则直接偏开了头。

　　颜栎认出她们仨是公司才推出的一个民谣歌手组合，具体名字却忘了，只说道：“你们好。”

　　颜栎在角落坐下，耳边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她有点困了，闭上眼假寐，过了一会儿，感觉有视线停在自己脸上。

　　她睁开眼，从镜子里捕捉到那道视线，是那个之前偏开头的女孩。

　　休息室里没有别的人，只剩了她们短暂地对视，颜栎等着对方开口，对方却一言不发，门外响起脚步声，那女孩脚下一转，椅背换了方向。

　　经纪人推门而入，匆忙招手，“过来吧，人到了，你们两个都来啊。”

　　颜栎有些诧异，不由得回过头去，重新打量那个年轻女孩，后者却没什么反应，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

　　经纪人把两人领进门，笑道：“郑导，辛苦您一大早亲自过来，这就是……”

　　房间里一位短发女士转过身来，三十多岁的年纪，衣着很是知性优雅，她就是《好想告诉你》的节目总导演，郑姚。

　　“颜栎，我们以前见过一面。”郑姚打量面前的人，主动拥抱了颜栎，又说道：“这次又听小钟提起你来，真是凑巧了。”

　　等到两人寒暄结束，经纪人把年轻女孩往前推。

　　年轻女孩不同于先前的漠然，忽然懂得了礼貌，主动上前一步，“导演您好，我是白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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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姚导演带来的助理把本季《好想告诉你》的策划讲了一遍，模式沿用前两季，依旧是“情感体验”的主题，每期节目都会模拟一个情境，提供不同角色，艺人嘉宾们各自选择角色，划分成不同阵营，探听彼此的秘密，赢得胜利。整体玩法简单，具体如何施行却有很多种发展可能。

　　从前两季的观众反响来看，这一模式还是很受欢迎的。不只是观察艺人们明面上的互动，大家更喜欢从细节揣摩人心，从平静冰面上观察裂纹，想象着被掩盖的故事。

　　“再强调一下，观众们把我们这档节目当恋爱综艺看，但实际上，我们是为了呈现不同的情感，恋爱与否不是唯一的走向，所有的嘉宾可以多多接触，表现得喜欢啊，讨厌啊，爱或者恨，都无所谓。更何况，大家都是艺人，要情绪激烈才好看，一定不要顾忌，放开去玩。”郑姚说道。

　　又沟通了一个多小时，关于节目流程、拍摄日期、画面风格等等事宜，最终敲定了合同，双方都如释重负。

　　经纪人还想请郑姚在公司里多逛一逛，助理在一旁提醒了一句，郑姚便摆了摆手，说道：“下午还约了徐杳邈工作室的人，只好先告辞了。”

　　“徐杳邈”三个字说出来，经纪人不由得一怔，她问道：“徐老师也是嘉宾？”名单上也没有啊。

　　郑姚斟酌了一下，只说：“还不确定，但值得期待。”

　　经纪人心里隐约有点顾虑，但徐杳邈的咖位摆在那儿，能和他合作那是捡了大便宜，自然没有立场多说什么。

　　她瞥一眼颜栎，后者正盯着房间角落里的一盆绿植，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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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告诉你》办到了第三季，观众们的期待值越拔越高，市面上也不乏同类型节目，整个策划团队都暗自焦灼，要怎么做才能又有卖点又有格调，最好能给收视率再添把火，让他们职业生涯更上层楼。

　　郑姚亲自拍板，同时邀请了钟语宁、颜栎这两个争议度颇高的艺人，为的就是新鲜的“卖点”。

　　如果能请来徐杳邈，那么“格调”也就齐备了。

　　问题在于——
　　昨天傍晚，徐杳邈的助理主动邀请郑姚面谈，透露出期望合作的意思。但紧接着，在那之后，瑶台奖公布，徐杳邈斩获最佳男主角，身价再次陡升，不知道又有多少橄榄枝抛到他身上。现在再和他谈一部网综，是不是有点不够格了？

　　不过……总要试一试的。

　　郑姚在这一行做了十多年，也算是小有地位，人脉与资历都累积了不少，此时等在餐厅，竟然有了点久违的紧张。

　　徐杳邈从门廊那边走来，郑姚起身迎接，同时飞快转动脑筋，列出了一堆附加条件，准备待会儿一并抛出，一定要把合作争取下来。

　　没想到，她还没劝什么，徐杳邈只是确认了一遍嘉宾名单，就答应了。

　　私下里的徐杳邈不像镜头里那样有距离感，他态度自然地替郑姚斟茶，说道：“郑导，我之前没参加过类似的节目，如果表现不够好，还请直接告诉我。”

　　郑姚真真切切感到了意外，借着喝茶的间隙，她仔细地打量徐杳邈——二十六岁的年纪，商业价值已经是不可估量，从外形条件到仪态谈吐都无可挑剔，最难得的是，他国民度如此高，时时刻刻受人吹捧，又有实力打底，奖项傍身，不说眼高于顶、颐指气使，竟然还表现得这样谦逊。

　　郑姚说道：“真人秀考验的是个人魅力，对于徐老师你而言，完全没必要担心。”

　　徐杳邈眉眼凌厉，鼻梁挺拔，这张面孔出现在生活场景中，总是英俊得有些突兀，他此时却神情温和，说道：“您过奖了。”

　　他翻看合同，问了些关于拍摄日期、地点的问题，郑姚也一一回答，又说：“有任何顾虑，都可以商量。”

　　徐杳邈点点头，倒不像是有顾虑的样子，手里纸张翻飞，又回到了拟邀嘉宾那一页，他目光带着审视，问道：“这两个名字没怎么见过，她们是——？”

　　郑姚探头去看，发现是颜栎、钟语宁。

　　郑姚心下了然，时代变化太快，新面孔数不胜数，更何况行业内部又自有鄙视链，拍电影的看不起拍电视剧的，演上星剧的看不起演网播剧的，演员尚且如此，那些选秀出身、一茬又一茬的年轻偶像，更是说不上话。

　　郑姚解释道：“钟语宁、颜栎，都属于前几年国内的一个偶像组合，那时热度也不错，后来闹得解散，沉寂了几年……不过，这两人合体应该也是一个话题。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郑姚笑了笑，“钟语宁，钟小姐本人也是投资方，这也是她的意愿。”

　　徐杳邈“嗯”了一声，手指从名字上划过，又问：“另一个呢？”

　　“另一个……颜栎，我和她接触不多，但做唱跳歌手的，面对镜头表现力应该不错。”

　　看徐杳邈没什么反应，郑姚揣摩着他的意思，试探问道：“如果徐老师是担心影响到您的个人形象，我们可以调整剧本，减少和她们的互动。”

　　徐杳邈看过来一眼，“郑导误会了，我对偶像组合没什么成见，只是好奇而已，多问了两句。”

　　郑姚这下彻底猜不到他的意思了，想了想，只好说：“每期节目录制前，我会先和您沟通当期的剧本安排。”

　　徐杳邈不置可否，拿过茶盏喝了一口。

　　放在桌沿的手机忽然响了，徐杳邈说了句“抱歉”。

　　看他的动作，是打算直接关机的，却在按下屏幕的瞬间看清了来电显示。徐杳邈看了一眼郑姚，再次说道：“抱歉。”

　　徐杳邈接起了电话，这一动作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的神情却很是微妙，像是激动、期盼，又忽然畏惧、胆怯，他嘴唇翕动，轻而缓地吐气，他接起电话，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他说道：“……嗯，当然。”

　　通话结束，徐杳邈的视线在眼前晃了一圈，有短暂的情绪抽离，他看向窗外，一蓬蓬翠绿的细叶芒在风中飘摇。

　　*

　　时隔三年，颜栎终于再一次主动联系他。

　　颜栎问道：“你要参加那档综艺？”

　　徐杳邈：“……嗯。”

　　颜栎：“你会帮我的，对吧。”

　　徐杳邈：“当然。”

　　两人的声息在听筒里转了一个来回，干脆利落地，颜栎挂掉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