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之毒》橙味果奶

46、晓

　　阿意挑了两件衣服，随意到往身上一套，抬起脚，搁在了床沿，穿上了袜子。
　　“有事吗？”
　　她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江石。
　　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棒的男人，而且非常地性感。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难道你对刚刚和你上过床的男人都是这样冷淡的口气吗？”
　　阿意撇着嘴，说了声，“是啊！”
　　在床下，她没必要释放自己的激情。
　　“真是无情的女人。”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忽然感觉到自己口吻里有怨气，这倒有趣，他怎么成了怨妇了。
　　阿意捏住了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你也该起床了，警察不用上班的吗？”
　　“阿意……”他坐起了身，扣住了阿意的肩膀。
　　阿意感觉力道不对，猛地一个转身，跳开了数米，说实话，现在这个男人有些捉摸不定，在若有若无间，释放着他的压力，将之加重在她身上，似乎在提醒她，他的威慑力，这一点……和丁锐异常地相似。
　　这样的感觉不好，非常不好。
　　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选了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而且如果有什么危险，这里可以让她轻松地跳下去逃走。
　　他妈的，她暗自抱怨，竟然要逃走，那么狼狈的行为。
　　“这幢房子有24小时红外线报警装置，如果你选择从楼上跳下去，报警装置启动，警报直接传到警局，当然还有你的样子，全城的警察都会出动，追踪你一个人，因为你是从最高法院院长的家里逃出去的可疑犯人。”
　　阿意狠抓着沙发的扶手，她没有任何动作，心思却早已被他猜透。这个男人到底深到什么地步。
　　“阿意……”他披上了睡袍，慢慢走到了她面前，忽然单膝跪下，托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便了她的全身，她下意识要起身，却被他制住。
　　“我希望我们能像从前那样好好说话。”
　　“你想说什么？”
　　一个杀手的第六感告诉她，现在若要妄动，只怕吃亏的是自己。
　　“要知道，如果我不想让你离开，你今天是决然走不出江家的。”
　　他在微笑，似乎刚才的话不过是玩笑而已，但阿意却听地出其中的威胁，他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你没必要那么做。”阿意深吸了一口气，“以你现在的能量，无论我到那里，你都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我的踪迹。”
　　江石眯着眼睛看她，这个女人，看似糊涂，关键时刻却又清醒地很，不过的确他不必要那么做，也不想那么做。
　　杨宵意，她的灵魂太自由太飘渺，要抓住太难太难。过往的经历在她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让她好象一只刺猬防备而不信任。她凶狠而决绝，一旦他使用强硬的手段，也许换来的只是她的玉石俱焚。
　　他起身，吻她的额头，“你走吧，不过别离开我的视线之内。”
　　阿意顿时松了一口气，手有些痉挛，是刚才捏着拳太过紧张。
　　乘江石背过身的一瞬间，她快速闪到了门边，手刚触到门把，腰却被人猛地抱住，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现在的一切我都不要，家庭亲人敌人或者朋友，我统统不想要，我只想能快点消灭他们，然后开始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只有一样我放不下，我舍不得扔下，阿意你明不明白，我只放不下你舍不了你，如果注定明天我就两手空空，我唯一想带走的就是你。”
　　“你不过是要利用我。”她的手指扣着他的手臂，狠狠抓住了五道血痕。
　　“只有丁锐在利用你。”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阿意猛摇头，“我做不到，也不会做。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
　　他依旧搂着她不放，她是他唯一的救赎，她了解他的痛苦，她的眼睛是暗夜里闪烁的星星，他躲不开那道诱惑的光芒，全心投入。世上只有这个女人对味，无论到哪里他都摆脱不了她。

　　阿意将抚平了衣领，慢慢向楼下走。
　　江家非常安静，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杨霄意。”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大厅里扩散开来。
　　她停下脚步，看着声音的来源。
　　金书曼回身，动作缓慢而迟钝，现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那么吃力。
　　阿意不动，也不回答，只是看着她。
　　金书曼的身体在颤抖，她试图靠近阿意，哆嗦的嘴唇微微开启，“你这个魔鬼。”
　　阿意的眉间一皱，又迅速地回复，对于这个称号她不喜欢，却也不厌恶。
　　不过她很想听听她称她为魔鬼的原因。
　　金书曼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前襟，她闻地出，眼前这个女人身上带着他儿子的味道；她的脑袋瞬时炸开，手间滑落了一盒磁带。
　　阿意眉目清冷，她并不畏惧金书曼莫明的愤怒，眼神却被磁带吸引。
　　金书曼直直盯着她，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她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了空气里，气息是热的，好象她沸腾中的血液。
　　“你们做了什么？”
　　阿意轻佻地挑眉，“你说呢？”
　　金书曼颓然松开手，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下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阿意却弯腰捡起了磁带，很自然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脚步一转，跃过金书曼，向大门走了过去。
　　“站住！”金书曼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慢慢转身，“你……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是江家的地下室之一，却布置地非常优雅，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
　　阿意左右看了看，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上。
　　“还真是像，连性格都是那样，放肆不桀。”
　　“像谁？”
　　“你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真新鲜，我活了那么久第一次听说。”
　　“你没见过他？”
　　“当然，如果见过他，你以为我会让他活着吗？”阿意哈哈大笑，她几乎能确定，她一定会让他死地非常难看。
　　“你做不到的。”金书曼在一排书架中翻找着什么，忽然抽出了一本册子，转身，摆在桌上，“他已经死了。”
　　阿意脸上没有明显的感情波动，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太可惜了。”
　　显然金书曼有些失望，紧紧抿着嘴，与阿意面对而坐。
　　“你看看，那里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阿意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桌上的小册子，她伸手拿了过去，一翻，竟是一本小的相册。
　　第一页，她便看到了熟悉的人，目光不由一闪。
　　金书曼快速地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心底的魔咒在呼唤她，她必须摧毁眼前这个女子。
　　“你认识这个男人。”
　　阿意细细地看着相册上的那张照片，以前那张太旧太黄，导致他的面目都是模糊的，而眼前的却不同，犹如崭新的一般，她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的面貌。
　　“他是我父亲吗？”
　　阿意的平静口气让金书曼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这个女子。
　　“你不相信吗？”
　　“无所谓。”她耸了耸肩。
　　“无所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面对那么多年未见过面的父亲竟然无动于衷。
　　“谁是我的父亲都无所谓。”阿意露齿一笑，阴险而狡诈，“金女士，我可是职业杀手，亲人对我而言不过是累赘。”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她艰难地吞了吞，“他也是江石的父亲。”
　　阿意低头翻动着相册，并不做任何表示。
　　金书曼再也按耐不住，一下站了起来，将阿意推倒在了沙发上，“这你都无所谓吗？你和江石是兄妹啊！你们，你们，你们却做了那样的事。”
　　相册脱离了阿意的手，掉在了地上，她不理睬接近疯狂的金书曼，却俯身捡起了相册，“这样的事实你应该告诉你儿子。”
　　“你说什么？”
　　“金书曼，你想干什么？想告诉我，我和我哥哥□□，我是千古罪人我是十恶不赦吗？你想让我内疚让我自责让我羞耻吗？”阿意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沙发上，以一种绝对舒适的姿势坐着，然后忽然哈哈大笑，“可惜，我这个人从小就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做了就是做了，管那个男人是谁，哥哥也好叔叔也好，那又怎么样？你跟一个杀手说道德未免太可笑了吧。”
　　金书曼脑中一片空白，木然地倒在了沙发上。
　　阿意得意地继续翻相册，“倒是你，金大律师，冰山美人竟然也搞婚外恋，这说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你，金小姐金女士，就会变成街尾小巷里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地下室忽然变地静默，阿意的手僵持在半空，目光慢慢黯沉下来。
　　金书曼却在这个时候恢复了过来，她扬起苍白的笑容，“是，这的确是我错误的一步，为我这一生都蒙上了污点，不过，我告诉你，我到现在都爱着这个男人，非常爱，他是一个鬼魅一般的男人，只要他想得到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包括你看到的那个女人。”
　　相册的最后一页，贴着一张照片，一个挺拔的男人和一个娇小的女人，女人长发披肩，穿着一件粉色的改良旗袍，身材妖娆。她带着墨镜，嘴角却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她挽着男子，身体紧贴着他，犹如一对热恋的男女。
　　即使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孔，阿意依旧能认出来，她是谁。
　　“所有女人中，她的爱也许是最疯狂的，也是唯一不被允许的。”
　　金书曼的声音仿佛来自外太空，带着空空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阿意的手指轻轻划过照片下夹的一张信纸。
　　“姐姐，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