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寒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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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惊梦之后，阿意便一直坐到了午夜。
身上大汗淋漓，猛灌了数口凉水才止住了继续出汗的势头。
那个梦很难说清，只看到了一双脚，在半空中晃动，赤裸着，泛着苍白的颜色。
她又想起了过去的日子，母亲曾数次试图吊死她，卡着她的脖子，直叫她喘不气来，所以说各种死法里，她最为恐惧的就是吊死。那种感觉，好象世界都是白色的，没有颜色也是一种恐怖。
她摸了摸脖子，眼睛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确定这个地方并没有可以挂绳子的地方，一颗心才平复。
在旧居见了面之后，她就独自一个人坐着公车又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尤达的酒店。
那些员工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殷勤地将总统套房的钥匙交给了她。
她盯着钥匙看了许久就退了回去。
她要了低一层的普通套房，太高贵的房间会让她失去存在的感觉，满眼望过去都是金碧辉煌的，而自己早就被淹没。
只是…….
他妈的。她低头暗骂，尤达还在跟踪她，不然怎么知道她会到酒店。
她正想着什么，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沽漠！”那头正自报家门。
“什么事？”她拧着眉毛，三更半夜来打搅她，是活地不耐烦了。
“你现在一定拧着眉毛。”
阿意楞了楞，下意识舒缓了自己的额头。
“我一定没有猜错。”
“……”
“你和师父的习惯都一样。”
“你把我和死人比？”
“不是死人，是我师父。”那头窃窃笑，似乎是幸灾乐祸，带着阴谋得逞的快乐。
阿意决定不为所动，决不能让他的诡计得逞。
“你找我什么事，三更半夜闹醒我。”
“你有睡吗？怎么声音那么清朗。我以为最近的你是最不容易睡着的。”
阿意摸了摸脖子，心想着这些人是人还是鬼，对她的了解几乎超过了她自己。
沽漠笑声不断，声音却异常地好听，带着一点蛊惑，好象时刻能撩起人的情欲。
那是他的拿手好戏，当年他用这个亦男亦女的声音不知杀了多少人，当然在床上。
“我住在你隔壁，现在正在楼下咖啡厅里，下来吧，反正我们都睡不着，不如一起喝一杯。我有些想你。”
看看，话里总是要加些甜言蜜语，倒和锡恩有些像，不过他是总在话里加些谎话而已。
挂了电话，阿意挠了挠头，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当杀手，怎么连隔壁的人都没有打探清楚，这可是大忌讳。
也许真的死期将近，连梦里也做到了死亡。
腰里的六棱抵着她的背，被连续刺出了几个血口。
不祥不祥，这好比别自己家养的猎犬咬伤一般。
她靠在电梯上，有些怏怏，她便推说是睡眠不足，但心里竟然有些焦虑，也不知道自己在愁些什么。
迷糊间眼前忽然晃过了江石的脸，吓了一跳，立刻清醒了一大半，该不会自己想着什么就出现什么那么灵吧。
“你是……”
竟然是金书曼，他们母子两人眉眼间的神行还真是像到家了。
她只得客气地笑笑，也不知道做什么回答。
金书曼对着她皱了皱眉，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转身对身边的男人说道，“陈先生，我有事，你就先休息吧。”
男人有些焦急，“那官司……”
金书曼高傲地冷笑，“你如果信不过我，大可以另请高明。”
男人怔了一下，只得不甘心地退出了电梯。
电梯里只剩她和她，阿意偷笑，也有些佩服这个女人。
漂亮的女人也许更霸道一些。
“一起喝一杯。”
这话听在耳朵里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对别人霸道无所谓，但对她却是行不通。
“已经有约了。”阿意依然是有礼的，她和金书曼不同，更擅长的是隐藏自己而不是章现。
金书曼的脸微微抽了抽，像是遭遇了奇耻大辱，更加仔细地端详起了阿意。
她知道这个姑娘是个钉子，却是个软钉子，你硬她便软，你软她比你更软，正在你准备放弃之时，她却跳起来实实在在狠狠扎你一口。
这样的性格好巧不巧，不正像极了那个人。第一次遇见，惊地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那一举一动里透出的神似，连嘴角一抹勾起的坏笑都像极。
金书曼笑自己痴，那个男人风流成性，他的孩子估计是便了地了，多出这么一个女孩子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只是……她的手捏成了拳，却无处可打，心了也不知道是怒还是悲，只是心酸到极点，好似打落了一口牙，没办法吐，连吞都那么难，只能含在嘴里，不停回味痛苦。
电梯徐徐到了底层，阿意见她不说，自己也懒地去搭讪，摸着自己有些睡落枕的脖子，慢慢走出了电梯。
金书曼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站住！”暴喝。
阿意一回头，脸上不由带了杀气，她已听出金书曼语气里的不善，防备自然而然就起。
“怎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意翻了翻眼，“什么人？我就是我！”
金书曼的手滑落，忽然一片颓败之气。
这个回答……竟然连回答都是一样。
她与他熟络之后，虽有些防备但却为他深深着迷，当然他原本是团迷。
英俊的相貌，霸道里却带着忧郁，古怪的气质组合最能抓住女人的心，加上甜言蜜语的嘴，和闪亮跳动着欲望的眼，几乎没有人能逃过他的围剿。
他只说，他是一个商人，到底在做什么生意却无人知晓。
金书曼此时头脑还清醒，想借由，他太过神秘而断了自己的念头。
他却她紧追不放，捏着她的手，手指抵着她的掌心，不动却能轻松挑起她的情欲。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挑了挑眉，“我？我就是我！”
回答是理直气壮，无可挑剔的。
然后是一个吻，吻地她几乎断气，吻毕竟还给她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她因此陷落，之后便是连续的罪过和错误。
金书曼看着阿意，唇抖动着，慢慢汇成一个人的名字。
“丁……寒……天。”
阿意努了努嘴，眼睛里跳动着异样的光芒，牙齿竟不觉咬破了舌头。
“金女士，我有朋友在等着，你我就不奉陪了。”
她推着她的手，金书曼的手冰凉，而她的手火热。
他说她喜欢女人的手，只因为女人的手一直温暖，是那种细致的温暖，不比男人的手，连温暖都是粗鲁的。
女人的手总是带着一股温暖的香气，成熟的女人有成熟的香味，而处女也有处女独特的味道。
她问他，喜欢成熟的香味还是处女的芬芳。
他诡异地笑，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我喜欢把处女的芬芳过度到成熟香气的那一瞬间。”
她由此晓得，这个男人有多危险，但她早已经身不由己。
“曾经有人说过，恋爱是一场战争，谁主导谁就胜利。真是至理名言。”
沽漠不喝咖啡，他说那对人的皮肤不好，对于自己的脸子有危害的东西他一率不吃；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是靠着这张脸吃饭的。
“你明白吗？”
他推她，对于她对自己讲解的漠视，他非常不高兴。
“知道。”
她打死也不做金书曼，弄地表面光鲜，内里却是肝肠寸断。
“所以……你选谁？”
“什么？”
沽漠眼光不怀好意。
“你选哪一张牌。”他将面前的牌推了推，提醒她，他们正在用牌算着命运。
阿意还在回想着与金书曼的相遇，心里打着小鼓，不能停歇。
于是随手扔了一张过去。
沽漠接过，脸色变了变，立刻又回复平静。
他啧啧两声，伸手捏阿意的脸。
“你真是狗屎运，这样的姿色竟然有人喜欢你。”
她的眼睛闪了闪，掠过一丝阴霾，“别跟我拐弯抹角，怎么了连你都出了欢喜城？”
听说自从沽漠被老头子捡到之后就再没出过城，这一次倒是连他都出动了。
“我们得捡个接班人回去。”
“那你们的阵营呢？”阿意用手撑着下颚，若有所思。
“你呢？”他反问。
阿意垂下了眼帘，许久才缓缓开口。
“如果我说…….我站在江石一边，你会和我同一阵线吗？”
沽漠佯装吃惊，“我以为你会支持交情深的丁锐。”
“他？”阿意慢慢饮了口绿茶，忽然不语。
直到将杯子里的茶喝了个干净，她才开口。
“如果…….如果他们两个都不存在，那这个世界不就太平了？欢喜城的你们也会自由到极乐。”
“你可真坏。”
“这难道不是你们所想？”
沽漠轻摇着骨扇，每一阵风都透着点神秘。
“我们，可没那么坏，最多不过是想看看戏而已。怕是怕……”
“怕什么？”
“他们之中无论谁赢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你？”
阿意看着杯子里的绿叶子，软塌塌没有一点生气。
“到时候你就是笼子里的鸟，任你怎么飞也飞不出这五指山。”
沽漠五指细长，如尖针一般耸在半空，就这么一握，阿意身上没来由地一抖。
眼前浮现出了欢喜城那尊高耸的佛像，还有那宛若莲花的五指。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寒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