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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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渡问：“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喜欢我什么呢？”
八岐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尤渡：“……”
尤渡干笑了两声，说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也能说出那么一两点吧。”
人生第一次被人表白，可信度暂且不论，尴尬倒的确很尴尬。
八岐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想把话说得更加漂亮一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我只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
尤渡：“……”
尤渡想了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八岐：“开始意识到的时候，是在你去找那个谁的时候。仔细想这件事情的时候，大概是你的魂魄在阴阳罅隙修养的时候。”
“我说我要和你双修，也不只是想和你双修……”大约是觉得难以启齿，八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其实，我主要还是，还是想……没准慢慢的，做的多了，你也就喜欢我了呢？”
尤渡：“……”
当尤渡皱着眉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完八岐那几乎含在嗓子里说出来的话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大约还是无奈吧。
“那个……”尤渡有些艰难的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个……应该不能算是喜欢。你可能只是一个人在罅间呆得久了，有些寂寞，所以才会……对我产生了某种错误的感觉。八岐，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喜欢的。如果你对我除了身体之外，没有任何感觉的话，那不能叫喜欢。”
“是。”八岐赞同的点头：“我现在知道错了。”
尤渡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只觉得将心里所有压抑堵塞的东西都扫去了，于是，现在只剩下了一片空空荡荡。
知道错了就好啊……现在知道是错的，大家都还好收场。
却不料，八岐又继续说道：“我终于明白我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一直都觉得我喜欢你，想尽办法想要把你骗上床，但却连你喜欢什么都没有留意过，你不相信我才是正常的。我没资格让你喜欢。”
“尤渡，如果我说，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想对你好，想了解你的一切，想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你还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
尤渡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八岐。
这根本就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尤渡以前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了。他知道了只要八岐想，他可以很容易就让别人喜欢上他，而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尤渡清楚的很，正因为清楚，所以他都不敢去想象，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对他很好很好的话，他会沉迷成什么样子。
一辈子没吃过糖的孩子，即使看见了别人的糖，最多也不过是心生羡艳罢了，可若是给他尝过了糖的滋味，再将他仅有的糖全部收走，对于那个孩子来说，就会极端痛苦了。
人生匆匆几十年尚且喜新厌旧鲜有长久，八岐就算真的喜欢他，又能喜欢上多少时间呢？
尤渡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人，除了脸大约还能看之外，其他也没有什么长处。可偏偏，脸是最容易看腻的东西。
再好看的脸，看个十年，朝夕相对，只怕也会厌倦不堪。
如果十年、二十年之后，八岐真的厌了，想要抽身离开，而他却已经爱上了他，尤渡简直想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样的恐怖事件。
他其实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坚强的。感情上的跟头他已经摔过一次，摔得他头破血流，疼进了骨头里，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摔第二遍了。
尤渡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八岐。
因为如果告诉了，那就是明摆着不愿意相信他。
如果十分期待着的答案是拒绝的话，应该会很失望吧……
最重要的是，尤渡害怕八岐失望之后，越挫越勇。如果因为得不到而更加想得到的话，那对他来说，也会是一件很困扰的事情。
尤渡反复的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先答应着，然后，见招拆招。
船到桥头自然直。
尤渡安慰自己，要放宽心，没准，八岐还坚持不了十年呢。
于是，想清楚了的尤渡点头道：“记住，只有这一次机会。”
“嗯！”等待已久，终于得到了答案的八岐欢喜的用力点头，“那……我还可以亲你吗？”
尤渡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啊？”
八岐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你之前说，你不喜欢我亲你。”
尤渡：“……”
尤渡虚虚的握拳掩在唇边咳嗽了一声，耳尖微烫，说道：“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胡来……便可。”
终于得到了允许的答案，八岐瞬间便大胆了起来。他明示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
尤渡：“……”
尤渡心虚的扫了一圈四周，略带抱怨的小声道：“就这样在白日里的阳光下，还真是……”
“本来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在暗处？”八岐一脸委屈的道：“我已经一个人在黑暗冰冷的罅间受够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阳光和温暖！”
他这一番话，诚然是在胡说八道，但八岐知道，尤渡就吃这一套，因为尤渡自己怕极了黑暗与孤独，所以，不论他信与不信，最后，他都会选择妥协。
所谓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因为自己恐惧，因为自己不曾得到，所以希望别人能够得到自己不曾得到的吗？
真是温柔啊……
八岐感叹的想，这样的温柔，是多么容易被人操纵啊！
“尤渡，你亲亲我，就一下，好不好？”
“我……”
尤渡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周围。
真是好奇怪啊……明明什么人都没有，为什么他就是会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呢？
是因为放不开，所以想得太多吗？
伴随着那样奇怪的不适感，尤渡为了确定，再一次问道：“八岐……这里，没有人。对吧？”
八岐期盼的看着他，微微摇头，鼓励的道：“没有。你主动亲我一次，就一次，好吗？”
“……好。”
……
“烟水大人，我们就这样将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传给主上吗？”
鹤发童颜的老者从桃花林中化形而出，他修行多年，只消度过最后的天劫，便可脱离妖物的宿命，成为一名自由的散仙，亦或者……选择追随那位大人。
老者从未做过什么恶事，一直潜心修行，他原本对待天劫的态度是无比自然的，过不过的去，全看命数。但现在，自从烟水大人找上他之后……老者总觉得，自己每天都活的战战兢兢。
因为本体是桃木，再加上活得久了，对于一些事情，老者也算有所耳闻……好吧，虽然都是些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八卦，但他总算也是知道有那么些个瓜，在知道那些瓜的前提下，老者再想到现在正在山间亲的缠绵悱恻的两个人……他忽然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这一回的天劫，只怕是过不去了。
容颜绝艳的女子微微垂首，她慢条斯理的捻拨着那不久前飘落在尤渡肩头的面纱，左侧眉角上一点朱红的小痣，此刻在阳光下鲜艳的仿佛沁出的血。
老者为那一点朱红的小痣所惊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感受到了老者惊艳的眼神，唤作烟水的女子笑着抬眸，问道：“好看吗？”
老者骤然回神，他不禁有些羞愧，立即道歉道：“僭越了。”
烟水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般干净清澈。她将手中的白纱遮挡住自己未生小痣的半张脸，似叹非叹：“这颗痣，他也有呢。只是，我在左边，他在右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脸上这颗，竟生成了红色。”
老者下意识道：“红色好，这方才是点睛之笔。”
抛开性别和气质不提，只是看脸的话，尤渡也好，烟水也好，在容貌方面，的确是无可挑剔。只是尤渡好看归好看，再好看也是清清淡淡水墨画般的好看，却是生不出烈火鲜花般的炽烈艳色。至于那颗痣，若是烟水不提，老者想，自己这辈子，大约都不会注意到，就算现在回想，他也半点都记不起来，尤渡的右侧眉梢，是不是真有那么一颗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痣。
老者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它使您的容颜如骄阳般灿烂。”
没有人听见赞美是不欢喜的，即使已经听过许多类似的话语，但烟水仍旧感觉十分欢喜。她轻笑道：“谢谢。我也很喜欢它的颜色。尤其是，只有当我从镜中见到它的时候，我才可以告诉我自己——我，是我。”
虽然，那个人从不曾有过片刻的错认，更别说是旁人所臆想的替身了，但是，每当看到自己的面容时，烟水还是会有着发自内心的疲倦与绝望。
哪怕是丑陋的也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偏偏，就要长得和尤渡一样呢？
她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啊！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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