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神歼灭战》斐无言

2、第 2 章

　　光之战士踏入学院一步，就恍惚发现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浸入了水中一般，那水波飞快地掠过他，最终消失无踪。

　　而本该安静到只剩下水泡破裂与水生物爬动声响的学院内，却像活过来了一般，变得热闹非凡。

　　重新焕发起光彩的学院所有的破损都被修复如初，空气中飘着浓郁的以太。数不清的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人从光之战士的身旁有说有笑地走过，有的人在谈论下节课的内容，也有人在说院长好严格，有人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新作品，也有人在与他人辩论世界的真理。

　　他们如此的真实，让光之战士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更诡异的是，他发现，他似乎能够分得清这些打扮完全相同的人，连他们的名字也就在嘴边，随时都能脱口而出。

　　就比如说，那个正在吹嘘自己作品的是……

　　“……塔纳都斯。”光之战士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那个人却忽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般回过头来，注意到是谁停在大厅的中央，他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挥了挥，“阿谢姆大人！”

　　而本来与他并肩走着的人也停下脚步望过来，一向显得有些冷漠的声音也带上了些激动，“阿谢姆大人！”

　　“修普诺斯……”光之战士不由自主地也将这个名字喊了出来，那两个古代人一前一后跑向了他，见他愣在原地正揉着太阳穴，不禁有些担忧，“怎么了阿谢姆大人？”

　　塔纳都斯摸了摸下巴，“难道说，是之前和我们一起做葡萄园的时候以太消耗太大？不可能呀，这可是阿谢姆大人诶！”

　　修普诺斯也作出沉思的模样，“是因为和希斯拉德大人一起做了哈迪斯大人的恶作剧被教训了吧？”

　　塔纳都斯大惊失色，“什么！？他们去玩不带我们！？”

　　修普诺斯叹了口气，“就算真的叫上我们，我们也会在见到哈迪斯大人的时候，忍不住把计划对他和盘托出吧……”

　　“确实，上次就是这样……”

　　“结果连希斯拉德大人也一起被骂了呢……”

　　塔纳都斯与修普诺斯一唱一和地说着，身边的黑袍不知不觉已经走光了，塔纳都斯：“啊，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赶快去上课吧，不然要被拉哈布雷亚院长骂了……”两人这才发现光之战士好半天没有出声，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阿谢姆虽然一向热情又喜欢新鲜的事物，但与之形成反差的是，他的话并不算那么多。于是他们两个一边一个，牵起了光之战士的手，光之战士恍惚了一瞬而忘记去闪避，就这样被他们牵着向前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挣开。

　　“我们要去哪里？”他问。

　　按照惯性向前走了两步的双子回过头来，一模一样的面具下的双眼同时望向了光之战士，塔纳都斯困惑地歪头，“当然是去上课了。你忘记了吗，阿谢姆大人？”

　　“哈迪斯大人还在等我们。”修普诺斯说，“去晚了的话，他也会不理我们的。”

　　听了这番话，光之战士并没有贸然跟着他们，反倒是后退了几步，“……抱歉。”

　　“谢谢你们的招待，但是，你们认错人了。”他摇了摇头，有些歉意，“我并不是你们在找的那位‘阿谢姆’，我是，光之战士。”

　　此时，偌大的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人，而当光之战士话音落地的一刻，那曾出现了一次的水波也再度划过，于是周围的环境恢复成了这里真正该有的荒凉。

　　站在光之战士面前的两人，虽然仍是古代人的打扮，可光之战士注意到，他们的黑袍之下分明都顶着一双猫魅族特有的耳朵。

　　“塔纳都斯”上前了一步，热情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急切，“可是……可是，你就是阿谢姆大人，怎么可能有错呢！如果你不和我们回去的话，不就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吗？”

　　“阿谢姆大人。”“修普诺斯”握了握拳，“您不想承认那个身份吗？为什么？”

　　“说实话，从刚刚起我就不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光之战士摇了摇头，他的手落在背后的剑柄上收紧，但并没有将剑抽出来，他并未发觉，他内心深处是抵触着与面前的二人交战的，“你们两个，也是无影吗？是……古代人，转生种？”

　　从那袍子下泄露出的少许金色与银色的毛发，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两个恐怕就是那位猫魅族女性在寻找的双胞胎。他们两个的情况，简直就像是……之前遇到的无影转生种一样，但起码这两个好像还是可以交谈的，可能的话，他希望能仅靠对话就结束这件事。

　　修普诺斯与塔纳都斯顿了顿，对视一眼，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急切了。于是两人主动地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留出了不至于令光之战士警惕的空间。

　　“正如阿谢姆大人所言……我们是爱梅特赛尔克席的哈迪斯大人之属下。我们并未如同哈迪斯大人他们那般，而是被分裂后转生，如今正是作为转生种出现……尽管，我们出场的时机，有些太迟了。但还能够遇到阿谢姆，就还不算太迟。”

　　那名金发的猫魅说：“我正是，代表死亡的塔纳都斯。”

　　银发的则说：“代表睡梦的修普诺斯。”

　　“说实话这段说辞很像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剧团在演出的反派火O队……”塔纳都斯不禁小声嘟囔了一句，修普诺斯先是深感赞同地点点头，随即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放低音量，“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确实……咳咳咳。”

　　“总而言之……”双胞胎同时将视线落在了光之战士的身上，异口同声道：“阿谢姆大人，让我们一起重建亚马乌罗提吧。”

　　光之战士眼神飘忽了一瞬。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的思考了一下，帮助重建亚马乌罗提然后顺便在这里买房的可能性，说实话这里非常的静谧，景色也不错，确实时候居住……不对！

　　先不说这里根本就完整的不需要重建，即便是重建了……又有谁，能住在这里呢？

　　如今的原生种早就已经消失了，剩下的或许除了眼前的转生种双子，就只有不知在何处的其他转生种了。可他有些不忍心将这个残忍的事实直接说出来，于是他转而委婉地问：“你们想如何重建？”

　　“……直接说结论好了。”他们说，“与我们一起，将十四个世界重新合并起来吧。”

　　“……”纵然已经对这个想法有所猜测，可光之战士还是忍不住狠狠地皱起眉头，“原来，你们说的重建……是重建真正的亚马乌罗提。”

　　“是的。”修普诺斯仰望着那以水面构成的天空，声音很轻，“哈迪斯大人构建这里，想必也是怀着那样的愿望。他一定也认为，早晚有一天……他能够重现真正的亚马乌罗提。”

　　“……尽管，他失败了。”塔纳都斯握了握拳，“可我们想将他的愿望，也是我们的愿望，延续下去。”

　　双子：“来助我们一臂之力吧，阿谢姆大人！”

　　光之战士抿了抿唇，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两名转生种并不知道，爱梅特赛尔克……那个真名为哈迪斯的男人，正是由他亲手击败的。

　　不仅仅是他，还有拉哈布雷亚，以及艾里迪布斯。他们都是被他打败的。

　　若只论自身的立场，无论是原生种还是光之战士，他们都没有什么错，可他们必须为敌。光之战士有些时候会想，假如说成为了原生种的人是他自己，他会不懈地努力万年去换回曾经的世界与亲朋好友，还是……为了现在的世界，放弃曾经呢？

　　……他并不是原生种，他不知道那个答案。

　　光之战士已经不再想与古代人为敌了，可也不想隐瞒他们，于是他摇了摇头，坦诚道：“抱歉，我不能帮你们。”

　　“也许你们并不知道吧，爱梅特赛尔克……哈迪斯，正是被我所打败的。是我粉碎了你们的愿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能够理解你们那样做的理由，但我也有必须要守护的事物，因此……这一次，也一样。我不会帮助你们，并且，如果你们仍然想去毁掉这些世界，我也会再一次阻止你们。”

　　黑风海底的空气几乎凝滞了。

　　良久，修普诺斯率先开口：“阿谢姆大人，你误会了一点……其实，我们早就明白，打败了哈迪斯大人的正是你。”

　　“那你们还……？”

　　“是啦。”塔纳都斯耸耸肩，“不如说，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除了你，还有别人有资格战胜他吗？这点，作为他的属下的我们，最清楚不过了。”

　　修普诺斯在光之战士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挣扎，那是连光之战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他在为不得不打败哈迪斯而感到难过。

　　“……您并不必要自责。”修普诺斯说，“这是你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他不会为此而后悔，我们也不会因此而苛责您。”

　　“没错！”塔纳都斯举起手臂挥了挥，他下意识捧哏完才觉得不太对劲，扭过头和修普诺斯窃窃私语，“等等啊，这个时候说这个真的好吗？你让我接下来怎么说啊？”

　　修普诺斯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腰，“不然你要怎么办啊，谁对着阿谢姆大人那张脸能说出重话啊……”

　　塔纳都斯用余光瞟了一眼光之战士，被说服了。

　　他若无其事地摊开双手，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以太不受控制地波动了起来，那波动甚至扭曲了空气，“总而言之，你们的事是你们的事，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

　　“现在，我们是以你曾经的后辈，塔纳都斯与修普诺斯的名义，请你加入我们。”他的声音中夹杂了一分祈求，“来帮帮我们吧，阿谢姆大人。”

　　不想与对方为敌的，一开始就不只是光之战士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