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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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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志凯起身亲热地喊了一声:“爸!”
“你有阵子没来家里了,又在忙工作?”父亲踱到母亲身边问。
“他就知道工作!现在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我看他是和工作结婚了。”李婉华冷笑了一声说。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父亲斥责了李婉华,“志凯这么辛苦是为了谁?真不知好歹!”
全世界的人都在帮他说话,全是自己的不对。李婉华想笑却笑不出声来。她的舌底压着丝丝苦味,感觉自己是被孤立出人群的边缘人,灵魂的一角似乎在崩破。
回家的路上,刘志凯开着车载她回家,蔡阿姨送好饭菜早早就离开了,去了小儿子家。
“你今天生什么气?”刘志凯伸了一只手要探李婉华的脸。
“别碰我!”李婉华一把打掉了刘志凯的手,蓦过了脸不与刘志凯的目光相接。
刘志凯不知所措地从观测镜偷看了李婉华几眼,今天的她格外陌生。女儿不在家,小刘嘉文能说会道,一天到晚迎着笑脸。苏红特别喜欢小刘嘉文,说她特别像小时候的刘志凯,让刘嘉文晚上和自己睡。李婉华回到家里叫了份披萨独自一人吃完了,她每次心情不愉快会吃点甜点,今天她故意点了披萨,想吃胖自己。
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都感到有些好笑,夜里刘志凯敲敲她,她翻了一个身,背朝着他。
刘志凯叹了一口气也背对着她躺下了,两个人背靠背各自想了一夜的心思。
曾经在李婉华眼里刘志凯就像树叶一样扑嗦在树枝上,让人心疼。过去他去拼搏时每一次分别李婉华都是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那段他憔悴许多。有一天早上他去上班对李婉华指了脸颊说:“来!亲一下!”李婉华什么不说抱住了他,她的一腔柔情全在这拥抱上。女儿站在脚边喊着爸爸。他说别送我了,我怕待久了会舍不得走。李婉华含着泪答应了。她说,早点回来。虽然走的路那么辛苦,当时的她知道只有不畏惧艰难险阻,才能看见风和日丽。
李婉华也知道感情就像打地基一样,从第一年开始……很多爱情失败不是因为某件事,而是因为朝朝夕夕的芝麻粒小事。婚姻保不保得长,有两点:伤人的话不说,别人讨厌的事不做。爱情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致命伤。没有爱情她会刀枪不入,可能会很强悍,但是,人怎么可能逃脱感情的困扰呢?
她之所以排斥刘志凯不是她不爱,而是太爱,在历经失望后的痛苦反映。爱情呐,爱情!爱情原本是一场生命的祭奠,痛着又快乐着,拼命地用理智压抑情感,还是会用情感决定着思维。
早上一阵霹雳炸醒了李婉华,她怔怔地望着闪着光亮的鱼白色天空,不绝于耳的轰雷声,似乎得意非凡地宣告盛夏的纷繁。李婉华想透过模糊窗户的雨雾,把景致看个清楚。透亮的电光忽而将大地抹白了脸,忽而又熄灭了仅存的光芒。在交错的强有力的撞击声里,她有点害怕,侧身向外的身躯转向了里头,充电的手机也给拔下,关了电源。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她想起了刘志凯,虽说是双休,他一早又去了办公室。永远都是这样。他俩已在冷漠中,悄悄迷失方向。
李婉华跟莫昭昭的一次促膝长谈,令她想起了过去很多的事情,以前只要她想起不愉快的事,一定会泣不成声。现在……她很少哭,但她像是得了癔病的病人,张口说着和爱情有关的疯话。李婉华早知道自己是个恋爱成灾的人。莫昭昭说她现在时不时怄气,不能想想孩子再不济也想想从前。难道性子上来就要闹离婚吗?莫昭昭提起李婉华未婚前织围巾到深夜的“壮举”,她笑了,有些苦涩,也有些平静,伟大么?也许极为普通。女人的心里都是把普通的看成了不平凡的事。
现在她已经晨起,她有一堆事要做。驱车驶过积着水的路面,她还要去医院看母亲。还要去婆婆那接女儿回家。
哭泣、痛苦、无奈、愤恨、不甘、挣扎、哀求、喜悦、相思曾经有过的化成了清晨的雨丝,一片片砸向她,淡去了。李婉华想起每次看煽情的书籍都要流泪一次,有点像给张恨水送帕子的那位姨太太了。细想下,也不过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说什么你对还是他对,太过肤浅。万物于苍空,有的只是自己的理念,偶有冲突,也是不能容忍异议,说错,你凭的是什么呢?
在婚姻中,李婉华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了这段感情里,退,到哪里?她已经选择了以自己为祭祀。
有些话李婉华宁愿烂在肚子里,哪怕它发霉,散发腐臭的气息,她也不想再将它吐出来。以前那是不懂事,以为大声哭着,就会解决很多问题,其实导向坏的发展趋势。
为什么女性只属于爱情?为什么女性遇到了感情问题就只能陷在了里面?强悍的沙漠玫瑰贝·布托都是这样,更何况是平凡的人了。男的相对就潇洒多了,先前说某某段感情让他牵肠挂肚,依然还是事业NO.1。
有次去吃饭,李婉华翻了本杂志说,说男人都属于孔雀,追求的时候会开屏,追求到了美丽的尾巴也就不轻易张开了。她品味了一番,粲然一笑:还真的是这样。
女的将爱情当做了饭吃,因此才有了夏洛特吞砒/霜的故事。有时李婉华闲步河岸边,想着自己素日的作为,有点泛泛的味道。大概她也不知道怎么样。她只想把握自己的命运,不想也不愿就这样“无可奈何花落去”。李婉华想,爱情不是她生命的全部,她也为它点燃了自己。话有时说的漂亮,行动起来不一定真的那么理智。
一场急雨过后,天立刻绚烂开来,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扎进新土里的花香,心头掠起的涟漪也慢慢被平抚了。她大抵就是这样一个人,时有壮举时有脱线。是是非非如此,也就言尽于此吧,还有什么东西值得让自己心思荡漾呢?她估计没了,也不会再有了。自己不是说,要脱离一个枷锁,必定要卸下思想的包袱么?她想卸下了,只不过试着自己学步,前面的路还长得很呢……
李婉华分析过自己的内心旅程,她是含了太多的希望,才会失望,导致了内心的不平衡。
她每一次到医院,母亲都会很欢喜,却不能提及一个人。谁 刘志凯。如果提起他,双方必定会有一场激烈地争辩。过去她和刘志凯谈恋爱,母亲激烈反对,四处给她张罗新欢,就是为了忘却旧爱。现在她嫁给了刘志凯,对曾经的选择开始质疑的时候,母亲要她赶紧打消念头,不要继续朝坏的方向走下去。
母亲在医院住了六天,肇事者只花了3000块钱医药费。肇事者的老婆时不时过来拉着母亲流鼻涕抹眼泪说自己身体不大好,肇事者有多不容易。哭着哭着就把母亲的心哭软了。初期对方拎着水果,饭碗送给母亲。
后来听到母亲放口说愿意不追究责任,欣喜得不敢相信,之后来医院的次数少了。
李婉华气得眼睛一翻,说:“这人怎么这么现实听说你不追究她丈夫,人跑得影子都没啦。”
母亲说做人不要太较真,凡事都摆出眦睚必报的姿态是不是就好了呢?自己就不痛苦了呢?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是积了阴德。
苏红和刘雨辰听说亲家母住院了,也都赶紧跑过来探望她。苏红听说对方付了3000块钱医药费,买了点水果和奶粉求着和解,不以为然地说:“大姐!你心也太善了吧!你就这么放过他了我看他家也忒小气了。不说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必要的营养费,他应当承担支付。起码人情要有,你看她脸上明晃晃写着'特赦’两字。你前头话一松口,后面她人都没了影。我看她,一个是怕她丈夫出事,另一个是怕摩托车被扣。”
李婉华接口:“妈你说得很对。不过我妈现在立意当圣母玛利亚。”
“我觉得亲家母做得没错。”刘雨辰的话向来不得罪人,两边话都说,“做人不要赶尽杀绝。”
苏红听了丈夫的话也不接话,环顾了四周对母亲说:“你这里还好,安静。也幸好有人把你送进了医院,现在爱管闲事的不多。”
母亲微笑着说:“家门口的菜市场熟人多,有什么问题,邻里就给照应了。”
说着说着两家人说起了先下世道。
父亲说:“卢梭说过一句话‘处于顺境良心就睡着了。’”
父亲确实没有说错,处于安逸的人们往往认识不到自己思想的局限性,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人类乐善好施的心理进行坑蒙拐骗的伎俩,致使一些人锁紧心门。
父亲皱着眉头沉吟:“当代大批人认为善事不能做,人类踩着文明的脚步前进的同时,暴露出极端的自私和虚伪,在《论戏剧》中,卢梭说了一个故事:有个贫穷的雅典老人去看戏,剧院里人满为患,老人在人群中穿梭,一个雅典青年把他叫了过来。雅典人没有给老人座位,而是和几个同伴一同嘲笑可斯巴达人看见后怀有敬意,让老人入座。老人悲怆地感叹:‘雅典人只是口头上的美德,而斯巴达人说到做到!’”
“我们国家的年轻人何尝不是这样前天我去办事回来,坐在车内朝外望,一对年老夫妇杵在马路中央,不得过去,只好一人一个抓住铁丝网平移,老人步伐沉重缓慢,教人看了不免担心,而此时那么多过路人没有一个想到上前搀扶一把!有人被撞倒不管不问,只是充当麻木的看客。假设追问,一定这样回答:不能管,管了,被讹上怎么办?”
父亲的话说完,刘雨辰点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