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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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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吃了蘨草结的果实会让别人喜爱他,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长相普通的蘨草生长在巫山,可谁也没见过。世间有很多人希望自己能被他人认可、喜爱,可是爱情并非像人类想象中的简单。它将理智切碎,被心坎上的人无时无刻左右自己。他走了心蒙上了尘,眼帘下起了雨凝成了霜,世界与自己绝了迹。身躯里钻出一种痛,它像飞鸟啄伤经脉任其扩散,撕裂心房。他来时天是晴空万里,花是芬芳可人,月是皎洁如水,望向他的眼脉脉含情。为了爱情有的人愿意献出生命乃至自由。蘨草,一朵能永久保存爱意的鲜花,你又在何方呢?人世间关于爱情的版本众多:有花好月圆、也有狗血剧情。
她叫李婉华,22岁,刚刚大学毕业,正值青春好年纪。此刻她经历着爱情的煎熬,不久前相恋多年的男友正式向她提出分手。被分手的人心里总有一丝不甘,他(她)以为或许哪里有了误会,误会解除便会有转机,他(她)们不知道对方既然产生了分手的动机就有贯彻实施的决心。往事被不停回首时会无意识地加以滤镜美化,会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从原有的愤恨转变为浓浓爱意,这种心理有专门的术语,心理学家称之为“重构式记忆”。即使初次见面有多乏味,种种细节也偷换成富有别样的情调。
李婉华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带着雨露般湿润的早晨,粉红的花朵锦簇成团映衬在高矮不一的绿树后。她穿着浅黄色的薄纱长裙轻盈地迈着步子,稚嫩的脸上溢满青春的朝气,眉眼之间流露出的笑意和异性追捧带来的自信融合成特殊的魅力。她很可爱,但不是特别的漂亮,男孩子却总爱向她搭讪,背后打探她的个人信息。李婉华手里抱着一叠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书品目繁杂,大多是一些言情小说。她的交友范围有限,这不是她交不到朋友,而是不喜欢将自己交纳到泛泛之交中,任由闲谈来挥霍原本少得可怜的时间。在这狭小的私人空间里,她只为席娟、于晴、岑凯伦等人的作品保留。她也读亦舒的小说,她记得亦舒在文中写道:“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他的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或者呼吸是错,死了也是错”。她读安妮宝贝,安妮宝贝说:“女人生命如花要死在采折她的手心里,才是幸福”。书中每一个金句她看了不下十遍,纸中镶嵌的文字蔓延一股爱的诱惑力,使婉华陶醉在假想的爱情中。
“假使我也有这般美丽的爱情多好,不要求他英俊、多金,只要他爱我,需要我,比什么都好!”婉华托着下巴叹息。
春天弥漫着多情的气息,捕捉着易于坠入情网的猎物。这年20岁的婉华像朵待开的花朵,乌黑的发际夹杂一股淡淡的芳香,围绕在身边的成群的追求者,在她的眼中仅是同学,没有多余的情感,高兴了多聊几句,不高兴甩几句狠话,总之这些与她无关的人,她不想有太多的接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追求她。直到闺蜜莫昭昭笑着说:“你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好被揩油。”她才恍然大悟。
星期四下午放学按往常习惯还书、借书,李婉华扎起高高的马尾,她穿着军绿色开司米背心和一条淡蓝色水洗牛仔,脚踩白色运动鞋,一副未出社会的学生摸样,婉华看了下手表,5点,还早!
她缓慢在每一个书架边浏览,看见感兴趣的抽出来翻上几页,若果接下的内容不合意再还回去。她走到第四排书架前停下,随手抽了一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尼罗河惨案》。这本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富家女林内特爱上好友凯蒂的男朋友西蒙,几个月后西蒙成为林内特的丈夫。西蒙不爱林内特,这个男人只是为了钱才娶了她,对于妻子的强势丈夫不满意,于是他伙同凯蒂杀死了妻子。
这个故事不论什么时候看着都教人心情压抑,婉华不喜欢感伤或略带血腥的故事,她准备将书插回书架上,却看到书架的另一头同样被抽走了一本书,一双带着众多情感的眼睛从书与书之间的缺口处出现,注视着自己,仿佛在询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哪个班的?”这是一双非常迷人的眼睛,婉华感到被电到,心跳也随着加速。那一天她知道他叫卢安逸,法律系。之后,她接受了他的邀请,她和他去蛋糕店喝饮料,坐在他自行车后面驶向两排栽满法国梧桐的泊油路,她开心地和着他的声音唱着歌“爱不爱我你都懒得回答,心为了谁而落发,原来我付出的年华只换到你的潇洒”。
整个夏天安逸躲在楼下给婉华发短信,婉华梳着两条辫子像只兔子般蹦蹦跳跳跑下楼,抱着安逸的胳膊温柔的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突然安逸掏出柳枝编的戒指强行戴在婉华的无名指上问:“李婉华小姐,你愿意嫁给我么?”
婉华咯咯地笑了,却又调皮地跑到安逸的前方转过身吐着舌头,故意说着反话:“你让我嫁我就嫁了么?我要看你的表现。”
“这是我在你楼下等你的时候编的,你好歹给点面子么!”安逸双手插在紫色的森马裤子口袋里叹息……
直到毕业前李婉华的手机中依然塞满了安逸的短信,卢安逸毕业后去了北京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分别前两个人都哭得一塌糊涂,安逸勾着婉华的小指说:“我等你到北京。”人的愿望是美好的,可命运是捉弄人的。婉华毕业后就留在了本地,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三个月后,两人的联系慢慢少了,甜言蜜语不再有了,就连之前胶合的浓情蜜意也淡了下去。婉华不再从早到晚等待卢安逸的电话,而是主动联系,可电话那头常常是让李婉华难以忍受的沉默,或者是卢安逸不耐烦的吼声,她生气地挂掉电话,心里却闪烁着安逸来找自己的期待。
一天安逸突然打来电话,用极其冰冷的口吻说:“婉华,我们分手吧。”
“那就分手吧!”等了许久的电话却是对方提出的分手,有些委屈的婉华冲着电话喊道。
隔了十分钟,气头刚消的婉华又打了电话过去,似乎带着寻衅的口吻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耽误你!”他说,“你漂亮又高雅,应该找个合适你的人。”
“你……谢谢!”婉华几乎为之气结。
人是个奇怪的生物,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也许不太难过,可是事情发生以后,便生出许许多多的后遗症,这可怕的后遗症像病毒般迅速钻进了李婉华的五脏六腑内,她感到了少有的痛苦,这痛苦四分五裂着自己的身体,却只感到一个地方强烈的疼痛——从前胸蔓延到心脏,仿佛被刀一寸一寸地剜过。
“无论如何我要他回到我身边,我要知道发生什么了!”婉华想。
去的那天,天空蔚蓝得毫无瑕疵,笃信星相学的她以为是好兆头,兴奋地规划着见到卢安逸后的各种未来。然而北京那么大,婉华一下车就迷失了方向,她拨通卢安逸的电话,好在卢安逸没有挂断她的电话,他交代婉华在站口等他后,火速赶来了。
原本是情侣的两个人在见面的那一刻,气氛异常冷漠,谁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安逸安排好李婉华住所,请她吃了顿饭。两个人坐在餐厅里发呆,谁都不吱一声,李婉华更是不敢,她怕开了口,卢安逸从此不再理他,怕他继续提分手的事。
“我送你回旅馆吧。”卢安逸说。
一路走着,两个人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保持少有的沉默。
快到旅社门前,安逸说了声:“你休息吧,我走了。”
婉华扑进安逸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哽咽着:“你不要走,不要走!”说着,她呜呜哭起来,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里的水怎么也关不住。
“我爱你!!!”她想说这句话,悲伤却冲毁了她的蜜意,也麻痹了自己的舌头,无法爽快地说出这句话。
“哎……“安逸轻轻地吻了一下婉华的头发,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那一刻婉华知道安逸是不可能回到她的身边了,但是她不甘心。从前她被男生捧在手心,她从不在意。这是报应吗?她努力挣扎着,妄图抓牢卢安逸的身影,安逸好像冬天里飘散的雪花,在温暖阳光的注视下冰融了。是的,他走了,他不是怄气,也不是闹着玩,是真的要和自己分手。
回到嘉兴的婉华,脸上挂满了洋溢热情的笑容,跟每个同事开玩笑、说着有趣的事,不明究里的人说她恋爱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撒谎,她的心中犹如扎了刺时刻难以安稳。婉华继续给卢安逸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卢安逸这边要么是死一片的沉寂要么就是不去接听电话,李婉华感到了死一般的绝望。她不明白同样是一个人怎么可以拥有温柔与冷酷两个脸孔。
她的心情时好时坏,不断反复。在她辗转痛苦的时候,同窗好友徐露给她发了条短信:“卢安逸要结婚了,你知道么?”
李婉华顿时感到天眩地暗,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卢安逸要跟她分手,原来他已另结新欢。她不关心他要跟谁结婚,她只想再看安逸一眼,但是见他又能做什么?她不知道,大概只想见见而已。
她买了去北京的飞机票。是的,她要迫不及待地看到卢安逸,登机前李婉华打了电话,没接。于是她发了条短信告诉对方,将于什么时候到北京,那边没有回。婉华犹豫着要不要去,心里的声音不停地鼓励:“去吧!去吧!”
下了飞机,李婉华留有一点希望扫视接机人,这里没有她期望的身影,安逸没有来。李婉华满怀失望地离开机场。
有路痴之称的婉华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心里的惶恐冲散了因感情带来的忧伤,她张望四周,什么都是陌生的。她费力地绞着脑汁凭借记忆上了车,在曾经居住的旅馆前住下。旅馆老板大概也不记得她了,用惯常的礼仪式笑容敷衍着房客。吃饭前,婉华又想起打电话给卢安逸,还是一片死寂,于是她很恼火地发了一条短信:“没有你我也能活下去,你以为你是谁?”
发了又怎么样呢?永远不可能有人回答自己。男人爱着你时,你千错万错都没有错。他若不爱你,你千好万好都入不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