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倾城》绯器

1、重生了

　　第一章
　　莫允是一个孤儿，在她六岁的时候就被警方选中领养，送到卧底培训中心，接受各种残酷的训练。整整过了八年，她才从一起训练的一万名孩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最出色的卧底，身手敏捷，智商过人，每一次的行动都完成地非常完美。
　　然而天妒英才，在莫允执行一次毒品交易任务时，警方与毒贩进行火拼，流弹不小心打中了她，莫允最终因抢救无效身亡。
　　那时候她才26岁，花一样的年龄，却被冠上了烈士的称号。莫允无父无母，出席葬礼的都是之前一起奋斗过的战友。所有人身穿黑衣，表情凝重，与她关系交好的几个女生都忍不住痛哭流涕。
　　莫允感觉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但她似乎还能看到周围的人，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葬礼，只是没有人能发现她，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最终变成一片空白。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耳边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唤着。
　　莫允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只感到头痛欲裂，她不由轻呼一声：“嘶—”
　　“小，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小姐醒了！”耳边的声音带着一些激动。
　　莫允睁眼看着面前的不过十来岁模样的小丫头，有些错愕。自己不是中弹牺牲了吗？
　　小丫头身着蓝色长衫，脸上还带着未擦干的泪珠，看见莫允醒了十分欣喜，伸手去摸莫允的头：“小姐，你的头还痛不痛，韵儿给你揉一揉。”
　　莫允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一脸警惕。常年的卧底生活让她对他人的接近有些敏感。
　　莫允握着小丫头的手腕，觉得不对劲，眼神扫到自己的手上，她不禁愣住了。那是一只白皙柔嫩的手，很小，没有什么力道，一点不像自己的手。
　　莫允甩开小丫头，有些无法明白现在的状况。
　　小丫头看着莫允的样子，有些错愕，小姐这是怎么了？
　　“你去把镜子拿来。”莫允沉吟了片刻说。
　　“啊，好。”小丫头忙不迭地捧着镜子过来。
　　莫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个苦笑，这是…穿越了吗？
　　镜子里的莫允还是孩子模样，皮肤白皙水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双含水的眼睛我见犹怜，隐隐可见未来的美貌，可以称得上是个小美人了。不过这和莫允小时候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再加上现在身上穿的白色长衫和古朴的房间装饰，她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看着看着，莫允的脑子忽然剧烈疼痛，一股记忆朝她涌来。她伸手扶额，眉头微皱，并没有露出痛苦的样子。作为卧底，忍痛是最基本的。
　　这身子原本的主人叫莫倾城，她的容貌倒也配得上这个名字。
　　莫倾城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权势通天，母亲是将门之女，英姿飒爽，两人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十分恩爱。可惜莫母进门后只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莫倾城的姐姐莫倾国，莫父倒不是个古板的男人，他对莫倾国十分宠爱，与莫母也是恩爱如初。但莫家的老祖宗也就是莫倾城的祖母可不高兴了，她急切地渴望抱上一个孙子，逼着莫父纳了三房小妾，也就是柳姨娘、孙姨娘和李姨娘。
　　柳姨娘的肚子很争气，进门没多久就生下了莫长安，也就是莫家的长子。又过了三年生下了莫长乐，孙姨娘也生下一女，名曰莫长欢。又过了一年李姨娘诞下女儿莫长情。
　　至此，莫家勉强算得上是人丁兴旺了。
　　莫母生下莫倾城后八年都无所出，即便莫父不在意，她自己也觉得很愧疚。就在这时候，她怀上了莫倾城。
　　当时莫父欣喜若狂，心心念念地盼着莫倾城的到来，即便大夫告诉他莫母肚子里的可能是个女儿也丝毫没能消减他的期盼。只要莫母生的，无论男女他都喜欢。
　　这本该是个美好的回忆，但现实总是无情的。
　　那一天，莫母难产了。
　　面对着“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时，莫父犹豫了片刻，选择了保大。
　　为母则刚，更何况莫母本就出生将门，性子烈的很。她听到莫父的选择后一把推开了围在边上的产婆，自己硬生生地把莫倾城生了下来。不过此后，莫母的身子就虚弱了很多，终日缠绵病榻，在莫倾城刚满一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
　　莫父为着这件事，迁怒于莫倾城，但她总归是莫母和自己的女儿，也不忍苛待，只是将她好吃好喝地养在后院，却从不去看她，但是对莫倾国，他总是会给她最好的，可以说姐妹两个这些年的日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着莫母离去，莫府还需要一个主内的人，老祖宗就做主将生下儿子的柳姨娘抬为了侧夫人，给了她掌管整个莫府内院的权利。又为莫父娶了一个赵姨娘。
　　莫倾城这些年的日子说坏不坏，吃的用的都是按府上份例，吃穿不愁，但说好也不好，试问一个失去了母亲又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过的能有多舒心呢？
　　原先莫倾国还在的时候，她会常常来同莫倾城说话做伴，可后来莫倾国到了十四岁就被送进宫去，做了皇上的贤妃，在这府上能与莫倾城说上几句的人就越发少了，渐渐地她身边只剩下了从前莫母身边贴身伺候的钱嬷嬷的孙女韵儿。
　　莫倾城八岁，韵儿十岁，两个女孩就这样在诺大的后院互相慰藉取暖。
　　莫倾城是莫府的五小姐，也是如今府上唯一的一个嫡小姐。莫长乐和莫长欢都是十三岁，不过莫长乐的月份更大些，所以她是二小姐，莫长欢是三小姐。十二岁的莫长情是四小姐。
　　莫长乐的母亲柳如雨掌管着府上的吃穿用度，连带着莫长乐都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似乎她才是正经的嫡出。莫长欢则喜欢跟在莫长乐身后奉承，希望从她身上能捞到一些好处。莫长情是个安静的主，平日里也很少与几个姐妹打交道，只是偶尔遇见莫倾城，眼中的一丝不屑还是藏不住。
　　莫长乐最看不惯的就是莫倾城了，没有父亲的宠爱却还霸着嫡小姐的身份，原先有莫倾国在，她不敢做些什么，现在莫倾国走了，整个府上还不是她说了算。她总是带着莫长欢去找莫倾城的茬，把莫倾城弄得满身狼狈并以此为乐。府上的下人自然都是拜高踩低，一个是当家之主的女儿，一个是不受宠的嫡小姐，该帮谁自然是明眼可见，所以也没有人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莫父。
　　莫长安倒是与他妹妹不同，十六岁的他作为莫家唯一的儿子，志在保家卫国，小小年纪就跟着莫母的娘家哥哥林大将军一起上阵杀敌。对于莫倾城他也是像亲生妹妹一样对待，甚至更加用心，只是他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对莫倾城的照料也有些力不从心。
　　莫倾城的性子有些软弱，从小没父母照料，使得她有些自卑，遇人总是唯唯诺诺，话也不敢大声说，这更激起了莫长乐的乐趣，这两年来是越发变本加厉。
　　此次莫倾城昏迷也是因着莫长乐想要捉弄一下她，在莫倾城走台阶的时候一脚将她踹了下去，莫倾城就这么从台阶上滚了下去，不小心磕到了脑袋。
　　莫允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看着镜子中小小的模样，心中默道：莫倾城，你安心去吧，那些害你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的人生，就交给我了。
　　“小…小姐？”韵儿看着出神的莫倾城，忍不住唤道。
　　“嗯？”莫倾城（以后都叫莫倾城啦^o^）淡淡地扫了一眼韵儿。
　　韵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姐的眼神真可怕，一点不像从前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头…还疼吗？”
　　莫倾城收回眼神，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柔声道：“不疼了。”
　　在莫倾城的记忆中，韵儿是唯一一个一直陪着她的人，也是在这诺大的莫府中少有的真心待她的，莫倾城自然不会为难她。
　　韵儿伸手触了触莫倾城的额头，皱起了眉：“小姐你骗人，这都肿了一块了，肯定很疼吧。唉，二小姐她真是…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她知道在小姐面前说这些也没用，以小姐的性子和地位，又能做些什么呢。
　　莫倾城轻轻握住韵儿的手，说：“我没事。韵儿，你知道这儿谁的武功最好吗？”
　　韵儿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解：“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莫倾城道：“你只管告诉我。”
　　韵儿稍稍想了想说：“论武功，自然是林大将军第一啦，不过他一直镇守边疆，只有年关才会回来，若论如今在京城的，自然是林大少爷了。”
　　莫倾城惊讶了一下：“大哥哥？他很厉害吗？”
　　韵儿点点头说：“那是自然了，虎父无犬子嘛，林大公子从小就被林大将军训练，现在已经是个中高手了。”
　　莫倾城微微一笑，是大哥哥的话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韵儿依旧有些疑惑，问道：“不过小姐你知道这些要干什么呀？”
　　莫倾城没有回答，转而吩咐道：“韵儿，你去帮我找一件好看的衣服，越华丽越好，再去林府送上帖子，说我要去拜访。”
　　韵儿虽然没想明白莫倾城到底要干嘛，但还是很乖巧的去了。
　　莫倾城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暗自思考。
　　这副身子，太弱了，八岁虽然已经不是练武的最佳年龄，但也还凑合，在这个不怎么安全的莫府，必须有些自保能力啊…
　　韵儿很快就拿着衣服回来了。
　　身为宰相的嫡女，虽然莫倾城不受宠但该有的衣服她还是有的。韵儿拿的是一件绯色的广袖裙，裙上绣满了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绚丽夺目。
　　穿好衣服后莫倾城先让韵儿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看了看镜子，伸手将头发扯得松垮了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府的人来的很快，说是林老夫人等不及想见见莫倾城，亲自派了马车过来。也是，莫倾城先前懦弱地连府门都不敢出一步，就算是去林府也是那边派人来前请万请才肯点头，此次如此主动拜贴，老夫人自然是乐坏了。
　　莫倾城听到消息却没有立刻出去，反而在在房间里悠哉悠哉地踱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韵儿在一旁也不敢多问，她总觉得小姐醒来后变得不一样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莫倾城提起裙角，对韵儿唤了声：“走了。”
　　韵儿忙跟上她的脚步。
　　刚走到莫府大门，莫倾城就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一勾。来了吗。
　　“五妹妹这是要去哪儿？”一个尖细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一些质问。
　　莫倾城低下头怯怯地说：“我…我想去看看外祖母。”长发微垂，遮住了她眼中的冷意。
　　一个十二三岁的蓝衣少女走了过来，趾高气昂的。她的脸生得很美，不过脸上的不屑与鄙夷使她的美有些打了折扣。她身后跟着一名楚楚动人的绿衣女子。这自然就是莫长乐和莫长欢了。
　　莫长乐看着莫倾城的样子，冷笑一声：“我听说五妹妹不小心磕到了脑袋，怎么不在府上好好养着，瞎跑出去乱逛，也不怕丢了莫府的颜面。”
　　莫倾城依旧是低着头，说话语气很柔，但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外祖母家不是外人，我也只是许久不见外祖母舅母他们，有些想念罢了。”
　　莫长乐嗤笑一声：“五妹妹，你身子没好全就别去林府了，到时候外祖母见了你少不得要心疼，你忍心让外祖母难受吗？”。”
　　莫长欢也在一边帮腔：“二姐说的是，五妹妹还是在家安心养伤吧，伤好了再去也不迟。”
　　莫倾城抬起头，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很委屈，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莫长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着莫倾城的眼里充满了厌恶。要不是为了拦住她去林府，谁愿意在这里跟她费口舌。
　　林府和莫父不一样，他们对莫倾国莫倾城都很疼爱，甚至对年幼丧母的莫倾城更加关心，若是让他们知道莫倾城受了伤，还不得闹起来。林府那帮人打打杀杀惯了，一向最没有规矩，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莫倾城眼里含泪，似乎就要回去了，这时候府门前传来一声大喊：“慢着。”
　　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朝莫倾城做了个揖：“老奴见过倾城小姐。”
　　莫倾城忙扶起他，有些惊讶地说：“林管家，你怎么在这儿？”
　　林管家是林府二十多年的老管家了，做事干净利索，很得林府人的喜欢，故赐了林姓。林府派他来接莫倾城也可以看出莫倾城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林管家目光不善地看向莫长乐、莫长欢，道：“身为庶出竟敢对着嫡出的小姐呼来喝去，老奴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相府好教养啊。”
　　莫长欢听了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奴才，也敢对本小姐指指点点？”
　　林管家冷哼一声：“老奴是算不得什么人物，不过今日老夫人派我来接倾城小姐，我就必须把人带到了！我想老夫人也应该很想知道倾城小姐受伤的事吧。”
　　一提到莫倾城的伤，莫长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要知道林府向来护短，莫倾城又是他们的掌中宝，要是他们知道是自己害她重伤的，指不定会做什么。
　　莫长乐强装镇定，说：“五妹妹那是自己摔着了，五妹妹，你说是不是啊。”说着眼神阴狠地看了莫倾城一眼。
　　莫倾城像受惊的小鸟一样连连点头。
　　林管家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倾城小姐就是性子太软才会被欺负，这次回去一定要告诉老夫人这件事，不能由着她们骑到倾城小姐的头上。
　　莫长乐满意地笑了笑说：“林管家你看到了吗，五妹妹自己都说是了。你既然来这儿了，那就顺便把她接走吧，我就不送了。”说完直接拂袖离去，莫长欢微微福身也跟着走了。
　　林管家看着站在角落的莫倾城，不由得放柔声音：“倾城小姐，快上车吧，老奴带您回家。”
　　莫倾城点点头，和韵儿一起走进了马车。
　　林管家驾车很稳，一路上很少颠簸。莫倾城坐在马车里安静地闭目养神，一点没有先前胆怯的样子。韵儿看着莫倾城出神。
　　“问吧。”莫倾城突然开口。
　　“啊？”韵儿有些没反应过来。
　　莫倾城并未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说：“有什么疑惑，现在说吧。”
　　韵儿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先前就告诉过小姐林家亲自派人过来了，小姐为何不告诉二小姐她们，任由她们说你？”
　　莫倾城答道：“不这么做林管家怎么能知道我的好姐姐们是怎么对我的呢，我的外祖母她们又怎么知道我在莫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韵儿微微张了张嘴，有些错愕：“小姐，你是故意的…”
　　莫倾城没有否认：“整个府上都是柳姨娘的人，我要做什么自然有的是人汇报给她，莫长乐知道也不足为奇。我头上的伤是莫长乐害的，我足足昏迷了两天也是她害的，林府对我的疼爱大家都知道，林府与莫府的地位又旗鼓相当，你说她怕不怕我向外祖母告状呢？今日她即便拦不下我，也必威胁我几句，免得我在外祖母面前多嘴。耳闻不如一见，有些事情，要看见才会信，你说这次林管家回去，他会对外祖母说什么呢？”
　　莫倾城慢慢睁开了眼，眸中透露着自信的光芒，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韵儿有些看呆了。片刻后她突然笑了起来，小姐终于懂得保护自己了，终于学会反抗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