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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鉴婊达人 ...

  •   黑木崖很大。香木楼在最西边,东方和杨莲亭住的水阁在最东边。中间是长长的一段路,隔着花田和主殿。
      江玉嬿的辫子散了倒没人疑惑什么,只当她不小心,杨莲亭重新梳好,三个人就出了门。

      午后,阳光格外明媚,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

      杨莲亭走在前面,和江玉嬿隔着半身,不怎么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
      紫炎则是走到一些标志性的地儿就要指着跟江玉嬿说一说。
      “那是花田,种着许多奇花异草。就是现在花都谢了,要是早一点,风景更好。”
      “那边是任教主住的主殿。”
      因为她说得很在兴头,江玉嬿便也认真地回应,看着她,或者点头。

      走走停停,从西往东,差不多日落时分,才到了水阁。
      几道晚霞落在天边,温度降下来,屋舍也显得格外阴冷。

      “想进去看看吗?”杨莲亭见她一直盯着那楼宇,就问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副教主今日不在。”

      江玉嬿来这里有几日了,东方在把她扔给紫炎后就再没管过,她自然也没再见过他。
      杨莲亭想的是,她可能不乐意见东方。
      但一个握着你性命的人,怎么能不见呢。不止要见,还要尽可能地了解他,知道他的喜恶和软肋。

      水阁随名字,就是修筑在湖边。
      微风携着水汽阵阵吹来,廊边的风铃晃得叮叮响。她个头小,男子在外侧,风也就成了摆设。

      两人都不是活泼的性子,相顾无言便愈发静默,除了风声便是呼吸声。
      其实满打满算,他们不过认识五日,只算见面的时间,更是凑满半日都艰难,这场面着实正常。
      走廊幽长,他们走了一百余步才转了第一个弯。

      江玉嬿贴着墙那一侧,眼睛四处看着,思绪乱飞。不知道谁推开了窗户,转角过来,就看见那打过来的雕花窗。速度很快,脚停住,身子却刹不住。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上去。

      额头红了,窗子也被打了回去。索性她比较矮,若是鼻子流血了就更羞耻了。

      杨莲亭武功并不高,听见哐当一声,才意识到,忙弯下腰看过来,“没事吧?”
      江玉嬿双手捂着额头,眼里冒星星,他问了半响也没抬起头来,伤口也没看仔细。

      此时,窗户另半扇被猛推开,一个声音响起:“我不在,你们就随便进了?”
      鲜红的身影,倚着窗户,丹凤眼半垂着,喜怒不明。

      江玉嬿听出这男声,总算挣扎着睁开眼,抬头就是他看过来的冷冷的视线,如墓地里的阴风。

      按照惯例,东方今晚该是在花楼挂牌。他提前回来,杨莲亭也有些讶然。但还是本能地行了一礼,“副教主。”才道:“是去侧屋。”

      “我听见了。”东方双手环胸,很漫不经心。方才他们的对话,他听得不能再清了,“侧屋是你的地儿,我不管。”
      “不过不许贴我这走。”
      最后一句话,他咬得很重,说一个字,扇柄就在江玉嬿头上敲了一下。像是敲木鱼一般。
      本就避开他视线的小姑娘头也就越来越低。

      “那属下先退下了。”杨莲亭将她拉到身后,弯身行礼后,就要带着她往外去。
      只是还没迈出几步,却是又被叫住。

      “你在外面等着,豆芽菜进来。”撂下这句话,窗户就砰地关上。那称呼自然不可能是在说杨莲亭,江玉嬿缓缓回身,只见窗扉上的木雕花又裂了几分。
      黑木崖下层教众之间并不和睦,只要武功高,杀人也不是不可,甚至会获得赏识。但两个教主和护法的话却是没人敢违背的,那种武术功法不是想超越便超越的。总之谁强,便有话语权。

      杨莲亭见她呆着,似是有些怯,摸了摸她的头,“去吧,我在外面,只要不顶撞副教主,他是不会为难你。”任我行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东方不会那么糊涂。
      江玉嬿点点头,慢慢将自己的手从他手掌抽出。她也知道自己如今还是有点价值的,只是还是要装得像一个小孩。

      房梁上缠着很多红绸,门一开,风涌进来,那些绸缎就疯狂地舞着,一种凌乱的美感。
      最里头的小几前,东方摆弄着茶具。
      如今细瞧下,她才发现他今日穿的是一件女装,梳的也是女人发髻。忽略身高和喉结,容貌姣好,是一个冷艳美人。

      想想自己,那句豆芽菜确实贴切。

      她慢慢走到桌边,东方终于瞥她一眼,但就是嫌弃,“低什么头,你脸不能见人吗?”

      江玉嬿抿了抿唇,听话地抬起头,眼皮还是耷拉着。

      刚刚在屋外,她是捂着脸,东方是第一次看见她脸上任莹莹的皮。任我行那女儿是一个很讨人厌的丫头,以至于她对这些幼女都不怎么喜欢。
      他想了会儿她以前的模样,却没了印象,只觉得似乎要顺眼一些。不说脸,这些天,他连这么个人都忘了。

      江玉嬿立着许久,桌前的人也没有动静,她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再睁开那道红色的身影已经瞬间移了过来。
      一个阴晴不定的人,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的。就像之前他推窗。

      下一刻,东方的手落在女孩眼角,就扒开她的眼皮。
      灰蒙蒙下瞳仁着实算不上干净,满满是似曾相识的野心和欲望。

      江玉嬿尝试着挣扎,没有结果,最后只得这般丑态地仰头看着他。
      很屈辱。

      “杨莲亭和紫炎是不是挺好骗?”他面上笑吟吟的,却让人看得背后有些寒意。
      没法眨眼睛,她眼里逐渐红了。
      江玉嬿仔细想了遍他的话,就明白这笑是讽刺。那些懵懂在他面前全是笑话,只肖一眼就能看穿。

      点到即止,他没再挖苦她。手终于拿开,但却是移到她的脖子,丈量几下后紧紧掐住,“后天,任我行回来,你最好也这么机灵。”
      “说难听一点,你过了,就是你好我好。过不了,就是你贪图富贵,冒名顶替,与我半点无关。所以不要耍小心思,知道吗?”

      女孩的脖子实在很细,如今她已然有些喘气了,再用些力就能断了。
      她有过的那些心机,他都有过,甚至更恶毒,例如,他现在就想着杀了以兄弟相称的任我行夺教主之位。这些确实不够他看的。

      “行了,出去。”东方坐回了桌前。

      脖子上的禁锢陡然消失,空气涌入鼻腔,江玉嬿大口地吸着气。尽管理智明白他不会杀了自己,但那种窒息感却是真实。
      眼睛刺痛得已经自然地淌出眼泪来,她抹了一把,手却刺激了眼睛,眼泪又大滴大滴涌出。

      他自诩聪敏,这些情绪她也就懒得藏了,总归他现在还不会杀她。其实,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东西一个小孩子再察言观色也是想不出来的,慢慢学她总能超过他的。
      现在她就是想装委屈,她也不想他舒坦。

      桌前的人喝了口茶,再抬头,小姑娘已经哭出来了。声音很小,哭得却很凶。眼睛和鼻子都是通红的,一副被欺负了,又瑟缩不敢言语的样子。

      “哭什么,我打你了?”东方气笑了。一点伤没有,好意思装委屈?自然在他看来,掐脖子着实不算打。

      江玉嬿猛地摇头,却是不说话。对比之下,他说什么都像是逼迫。
      人畜无害的皮囊确实会骗人,她这么走出去,半个黑木崖都知道,她在这被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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