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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乖一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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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神教不算远,但边走边逛他们足足走了半日。
江玉嬿腿已经痛得麻木。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他是故意的。
最后一段路,她实在走不下去,又跌了一跤,他才拎着她后领施施然飞过来。
稳稳落在一山庄前,一群紫衣人蒙面人迎上来。他们穿得不似小厮或者奴仆,但姿态却很恭顺。
因为那一小段的悬空,她捂着胸口有些难受。东方白却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扭头,“刚刚跟你说的,记清楚了?”
他眼睛里很冷。
江玉嬿眨眨眼,嗯了声。
方才,他说无论见到谁都不许乱说话。
东方白笑了,终于松开手。
女孩皮肤很嫩,已然被掐出指印。
他没半点愧疚,只是像摸顺心的宠物一般摸了摸她的脑袋:“乖孩子。”
紫衣人到了跟前,一齐单膝跪下行礼,“副教主。”
东方白将她往前推了推,顺着说下去:“教主的女儿找到了。紫炎,你先带莹莹去清洗一下,过几日等教主回来,我再带莹莹过去。”
女孩脸上全是污垢,根本看不出样貌,副教主的话无人怀疑。轻描淡写地说完,他便带着那些人走了,走前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听话。
几句话里复杂的信息灌入,江玉嬿面上还是呆呆的幼童样,袖子下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得惊慌,只能这般给自己一些依靠。
一点点缕清为什么她第二次又摔跤,自己的身份和前因后果,脑子就近乎混乱,被看得发毛也是后知后觉。
一群人走远了,那个叫紫炎的姑娘慢走过来,很恭敬地对她行礼:“小姐,奴婢先带您去洗漱,晚些时候,副教主会来看望您。”
她担心她太小会听不懂,副教主三个字被咬得很重。
江玉嬿点头,就由着她牵住自己的手。
*
*
冰湖边,规整的小楼矗在山坡上,一共三层,檐角上挂着铃铛,微风拂过,清脆的响声伴着木香穿过来。
到底还是个小孩,她没能一直强装淡定,动着鼻子嗅了嗅。是一种木头混着蜂蜜的香味,很好闻。
紫炎看见了便指着头上的牌匾给她解释:“这座楼叫香木楼,是香木造的,每年十月初十是香味最浓郁的时候。这是整个黑木崖地儿最好的,是任教主特地选的。”
江玉嬿没见过这种奇巧的东西,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在门框上摸了摸,一下子,竟是手指上也带了香。
那个教主应该很疼自己的女儿,她不由想起活在母亲口中的父亲。
羡慕还未没上心头,另一个念头就猛地升起。
......若是发现自己是假的。
......当教主的人应当是很厉害的。
一张脸没了血色。
紫炎不认为她能想到这层,以为她是累了,温声道:“是不是困了,先回房吧,小姐回来了,以后有时间好好逛。”
一层是姑娘玩耍的地方,二层是卧房。紫炎扶着她上楼梯后,在卧房里收拾了一会,就出去去安排沐浴的东西。
临出门又回头再次叮嘱屋内的人:“小姐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撞上生人,无聊了就先吃吃桌上的点心,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
毕竟她的脸还是和小姐不一样的。
铺着锦布的木桌上,满是香甜的糕点,各式各样、各种味道,是平生不曾见过的丰盛。
江玉嬿乖巧的答应,几盘中徘徊一会,最后捏着一块嫩黄的团子咬了一口。
门边的人也终于放心了,合上门,落了锁。
江玉嬿个子不高,坐在木凳上,两条腿悬在半空乱晃。那锁声并没有让她很惊慌,如果她确实就是来顶包的,那这么被锁着也算是一种保护。
一口一口咬完,她又拿了一块豆沙饼,一边思考一边吃着。
豆沙是甜腻腻的。
这教主当真是很疼自己女儿,香木楼里伺候的婢女很多很多。一扇门外喧杂之后又是喧杂。
一般来说,仆人闲聊是有多小声就多小声,又隔得远,里面的人该是听不见。但不知怎地,极度不安的情况下,她迫切想去听时,那些话就逐渐清晰起来。
现在外面是两个大概和江玉嬿一般大小的姑娘。
“小姐可算是找到了,之前那小六就因为这事,直接被断了解药,死得可恐怖了。”
“是啊,我们日后可得警觉些。”
“可是小姐那么爱闹,也看不住啊。惹她不高兴了,还是要罚。”
......
屏息听完,江玉嬿缓缓转过头来,还是单纯的样子,只是手里握着的豆沙饼已经被捏碎了,指缝间全是黏糊的馅。
那些话拆分后再过脑,便是两个信息。
一,这个日月神教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毒药解药很常见。
二,这个小姐是活泼的性子。
她盯着那黑色的豆沙,眉头皱起,片刻复又舒展。
如果一个岔路口,一边是九死一生的富贵,一边是四平八稳的平庸,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她母亲会过得很好,自己了无牵挂,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拿着帕子将手指仔细擦干净,紫炎也终于回来了。还领着几个婢女,她们拿着托盘一一进来。
江玉嬿还是乖顺地坐在木凳上安安静静看着她们忙活。
布置好物件后,婢女退了下去,屋子里还是只有她和紫炎两人。
紫炎拉着她到屏风后,解开她的脏衣服,开始帮她洗漱。
紫炎确实如是东方白的人,洗净她脸上的污垢后,她并不惊讶,只是笑着道:“小姐长得真是好看。”
唇红齿白,又粉嫩嫩的女孩子,很难让人不喜欢。
热气蒸在脸上,江玉嬿抬头只看见女人模糊的轮廓。
第一次听见不是污言秽语的评论,她脸微微有些红,想了想道:“谢谢。”
但女人久久也没再说话,看了她一会儿很是莫名地叹了一声。
只是可惜了。
女孩有些困惑,紫炎忙又别上笑脸,解开她的头发转移话题:“头低一点,我帮你仔细洗洗头。”
她顺从地低下去。
这澡足足洗了近半个时辰,她觉得自己像是下锅的猪,五脏六腑都被洗得干干净净。
天有些凉,紫炎给她擦干头发,又仔细穿好衣服,才让江玉嬿上了小榻。
教主没来前,也不好让她睡了。
拿了床小被盖在女孩身上,她摸了摸江玉嬿的头:“玉嬿,待会教主过来,你一定要乖一点,不要反驳。”
她把眼前的人当成了十足的无辜女孩,眼睛里有些担忧。
这话实际上多此一举,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但这份关心,无论多少,总算是离开母亲后的一份慰藉。
江玉嬿露出笑,语气是孩子的软糯:“姐姐,我知道的。”
她会很乖,至少在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