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非人类》千年鹤归

31、第 31 章

　　“陛下，爱丽儿公主跑了！”

　　莱安一来到新的世界就听到这话，脑海像是要炸了一样，乱成一团浆糊。

　　什么公主跑了？逃婚了？

　　他睁开眼，眼前一片雪花带白点，就好像八百度近视患者没戴眼镜一样，眼前只有一块块色斑，没有清晰的线条，右手按了按头，手动时的阻力有点奇怪，但不要紧，他看向眼前那个人形生物，装作若无其事。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侍卫见海王陛下手抚头部，微微低头，看不清表情，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心中担忧不已地退下了。

　　爱丽儿公主，你为什么要跟着人类跑掉？让陛下这么伤心？

　　【系统，疗伤药剂和恢复药剂。】

　　【喵，来了！】

　　系统一出来就被海水淹了个正着，咕噜噜吐着泡泡，好不容易才四爪并用游到莱安身边，把药剂喂给他。

　　莱安倚在王座上，双目紧闭，唇色苍白，一头银色的发丝如海草般在海水中微微漂浮，偶尔气泡升起，带动发丝荡漾。

　　过了一会儿，莱安的双唇恢复了血色，银色的睫毛微微颤动，如蝶翼般缓缓睁开，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几乎与海水同色，却比海水坚硬冰冷得多。

　　【系统，传送记忆。】

　　【好。】

　　系统松开扒拉珊瑚墙的爪子，转过身用后脚一踹珊瑚墙，在力的反作用下飞快地弹了过来，看样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它已经适应了在水中的生活。

　　通过了死神的考验之后，莱安的精神力大幅度增长，已经不会因为接收过多的记忆而感到疼痛了。

　　原主尼普顿，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鱼族王子，虽然作为王室中的一员，也需要参与一些公务，但人鱼族是母系社会，本来没有他掌权的事。

　　千年前，海洋之神塔拉萨与大地之神乌瑞亚大战之后，都陷入了沉睡。

　　原主的姐姐们，作为海洋之神麾下最为骁勇善战的骑士，很快收拢了残余的士兵与神庙祭司，就地建立了美人鱼王国。

　　好景不长，七百年前，海底出现了诸多海怪，主动袭击美人鱼王国。

　　为了保卫王国与子民，原主的姐姐们不断上前线作战，最后全部牺牲，无一例外，整个王室到最后只剩下了原主这个王子。

　　仓促之间，原主在军队的支持下，继承了王位。

　　为了加强与军方的联系，原主还与一个将军结了婚，好在二人婚后感情不错，王后和原主一共生下了六个女儿，到现在最大的有六百岁了，最小的也有几十岁了。

　　不过，美人鱼寿命有一千岁，这个年龄不算夸张。

　　遗憾的是，几十年前海怪卷土重来，原主的妻子生下小女儿之后，就和原主一起上了前线，没多久也牺牲在战场上。

　　前面五个女儿都进入了军队，而最小的女儿就是刚刚侍卫前来报告，说已经跑了的那个。

　　至于原主，重伤才下战场，因为受伤太重，后来一直没养好，还要操劳政务，在莱安到来前已经一命呜呼了。

　　好在，这一战之后，百年内海怪已经无力再战，美人鱼王国在几十年里得以休养生息，恢复人口。

　　原主是位目光长远的君主，已经看出在这个海洋之神无法苏醒的时代，美人鱼一族生于海洋，虽然几乎人人都生来就有魔法资质，身体强健，能与海怪厮杀，生撕鲸鱼白鲨，但未来已经能一眼看到头了。

　　没别的原因。

　　水是生命之源，火是文明之光。

　　在海里，美人鱼再强也无法利用火焰，不能制造出有用的工具，千百年来，美人鱼一族好像变了很多，但究其本质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的确是生来比人鱼弱小得多，有魔法资质的也少，但他们能使用火焰，就能锻造，制造出有用的工具和武器，未来虽然看不到尽头，却有无数种可能。

　　就行驶在海上的船只来看，千年前，人类还只能驾驶独木船和竹排渡过汪洋大海，现在已经能制造出大船，让白色的三角船帆在海上起舞。

　　再过千年，谁知道人类能不能制造出能进入海洋底部的船只？

　　如果能，那海洋再也不是美人鱼安居乐业的桃花源。

　　即使不能，面对始终无法清理干净的海怪，美人鱼一族的命运也不能说是安稳无虞。

　　原主有太多太多亲人倒在战场上了。

　　尤其是，原主心中还有一个隐忧。

　　曾经他从姐姐那里得知，海洋之神塔拉萨已经预言到美人鱼一族会因为不可言说的力量，被消灭殆尽。

　　这是塔拉萨拼死也要与乌瑞亚一战的原因之一。

　　原主的姐姐们非要聚合所有族人，建立一个统一的美人鱼王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面对未知的危险，只有将所有力量集中起来，才能更有力地抵御。

　　在他姐姐的时代，这个危险无疑是海怪。

　　到了现在，即使无法离开海洋，只能看到飘荡在海面的船只和岸边的建筑，原主也能意识到人类的飞速发展，极有可能成为那个不可言说的力量，可惜他无法判断族人的危险到底来自哪一方，还是双方都有。

　　他已经九百七十岁了，即使能活到美人鱼寿命的上限，也只剩三十年了。

　　他不能不忧虑，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原主的小女儿爱丽儿是个敏感细腻的孩子，见父亲终日忧心忡忡，多番试探后，原主忍不住跟小女儿倾吐了实情。

　　爱丽儿十分果敢聪慧，立即提出要变成人类上岸，努力探知人类世界的实力，尽可能用海上商路为筹码争取人类贵族的支持，在陆地上划出一片领地给美人鱼作为退路。

　　如有必要，也可以开启战争，直接征服一部分人类。

　　美人鱼的确无法离开海洋，但这些年在原主的有心纵容下，人类的海上商路经营得十分繁荣，海岸城市、港口也多如繁星，美人鱼一族完全可以以地利断绝商路，兵临岸边，掀起狂涛，淹没所有海岸城市。

　　当然，有海怪牵扯兵力，对人类开战是下下策。

　　原主一听小女儿的计划，顿时后悔，因为他很清楚美人鱼作为海洋的孩子，要化尾为腿、上岸生活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忍受多大的痛苦。

　　还几乎没有反悔的可能。

　　他作为一个父亲，实在不忍心女儿承受这样的痛苦。

　　但爱丽儿也铁了心要实行这个计划，甚至还看准时机救了一个遇到暴风雨险些死去的王子，打算以这个王子为跳板，进入人类世界。

　　原主趁爱丽儿回来，果断软禁了她。

　　没想到人还是跑了。

　　莱安捏了捏鼻根，真是一家子犟种。

　　系统见莱安已经接收了记忆，连忙发布任务。

　　【主线任务：存活三年（进行中）。】

　　【支线任务：未知。】

　　莱安站起来，顿时一个踉跄，还好喝了恢复药剂之后，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才没有摔倒。

　　低头一看，腰部以下已经不是熟悉的大腿，而是银光闪闪的鱼鳞，表面像涂了闪粉一样，阳光透过海水，穿入透明水晶做成的窗户，落在鳞片上，反射出细腻的光芒。

　　强壮有力的尾巴轻轻一划，身体就到了几米开外，湛蓝色的海水随之波动。

　　真是有趣极了。

　　莱安扭头，前后左右好好地看了一下大尾巴，还上手摸了摸，鳞片看起来美丽脆弱，摸起来还是很坚硬的，就像是在摸钢铁一般。

　　他之前只在海洋馆见过扮成美人鱼的工作人员，没想到自己死后倒真的变成了一条美人鱼，连耳朵都没有了，只剩下两个小扇子一般的耳鳍。

　　系统见了，也划动四肢游了过来，好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好摸吗？】

　　莱安大方地示意，【你来试试。】

　　系统眼睛一亮，【喵，好诶！】

　　随即系统就凑了上来，用四只爪子抱住莱安的尾巴，橘红色的皮毛在水中漂浮，显得十分顺滑飘逸。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橘猫皮肤的影响，系统忍不住对着鱼鳞咬了上去，吃痛地嗷了一声，捂着脸跑回魔镜空间去了。

　　橘猫不适合生活在海洋，它再也不出来了！

　　莱安看着一只橘猫想吃鱼却险些被崩掉牙齿，努力憋笑。

　　真怕笑出来，以后系统没脸出来见人了。

　　他对任务已经有数了。

　　主线任务还是存活三年。

　　这个世界只有两个神明，大地之神和海洋之神，都已经陷入了沉睡，几乎不可能再苏醒，以他这个伪死神的实力，足以横行这个世界。

　　为了让试用期的成绩更好，莱安打算尽全力完成支线任务。

　　上个世界，原主菲尼克斯被封印在魔镜中，最后饿死，但直到他统一了魔界之后系统才提示支线任务完成。

　　他怀疑，这个支线任务不单与原主的心愿有关，还与局势有关。

　　因为菲尼克斯并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大恶魔，他一开始只想好好活下去，后来当上了君主就已经很满足了，被炎魔君主贴脸开大也忍了许久才翻脸。

　　在莱安接收到的记忆中，菲尼克斯对于传说中得到深渊的青睐就能统一魔界这个传说是不以为然的，菲尼克斯只相信自己通过努力得到的力量，并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相当务实。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虽然也幻想过自己成为魔王后要怎么对付炎魔君主，但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非要说幻想就是菲尼克斯的心愿，那莱安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