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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好处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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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一回到自己的主屋,趁着下人们正忙着时悄悄眯开眼缝给元袅使眼色,元袅登时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让她们下去了。
屋子一空,姚氏顿时从混沌中清醒,抬臂捂着自己的心口,神色凝滞,似乎有一团乌云在面上毫无规章地乱移,口中喃喃自语,“怪,真实怪事。”
端着一杯茶水的元袅看着娘亲解不开的眉头,好奇道,“娘,是什么样的怪事?”
姚氏看向元袅,伸手擒住她的手腕,模样很是认真,“刚才在大厅,我正要鞭打元樱时,你可见着有人抓了我的手腕?”
刚才大厅里少说也有十几个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如今被娘亲一问,元袅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脸色微微一白,收回了手,“娘,你可别吓我。”
元袅这样说来便是没有了,这样一想姚氏整个人如同跌进无底黑洞,脚下也虚然,她眼珠子微微颤转。
年轻爱胡思乱想的元袅惊恐着环视四周,害怕地咽了一口,她凑过去,用气说话,“娘,你说元樱她娘会不会魂魄未散,就在这宅子里啊?”
这个大胆的猜测吓得元袅出了一身冷汗,霎时背部凉飕飕一片,她双手死死地拉住娘亲。
“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姚氏用力拽开元袅缠绕自己的手,张嘴说话时带着强硬,“她娘都死了多少年了,净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
大胆的猜测一番不仅唬住自己,还被娘亲训斥了一番,元袅吃力不讨好,不过她还没放弃,她悄声道,“娘,要是今日宅子里真发生了点什么怪事,明日请个高僧过来驱驱邪,不然我这里也不踏实。”
这说的在理,姚氏心里也没底,她心下已经应下来了,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已经不早了,回去歇着去罢。”
姚氏正欲喊秋碧进来给自己卸妆,就见着元袅还白着一张脸,似是余惊未定,“你怕什么,就算她娘魂魄未散,那还斗得赢我们一群活人不成,瞧你那点出息。”
确实有些害怕的元袅又被娘亲训了一顿,她耷拉着双肩,耸着头颇有几分做贼的样子出门,看的姚氏止不住摇头。
门吱呀一声,冷风灌入,房间里的温暖瞬间被吞噬几成,被击溃。姚氏又看着床上几本账本,心里打起鼓来,她抬手覆上有些粗糙的账本,翻开一页,除了密密麻麻的字便是泛黄的纸张,指腹轻轻磨着一页纸,心下思忖,是的找几个和尚来看看了,她目光又怕又毒地环视四周。
怀壁院与溶溶院一个南一个北,且怀壁院偏僻,元樱回到怀壁院的时间晚些。
被秋夜的凉风包裹,凉意也无孔而入,但是冻习惯了的元樱无甚感觉,抬脚踏入院子,她看着一直低着跟着自己的花枝,不由收回了脚。
回怀壁院的路上灯笼少见,所以一路漆黑,若非月亮赏光,元樱还真无视了背后这个隐在竹影下瘦下的女子。
“你去睡罢,我不用你伺候。”元樱对她挥了挥手,可她压根没有抬头。
缩着脖子发抖的花枝也不知是不是冷的了,她目光往上抬了几寸,堪堪见着元樱的脚尖又触刺反缩,她哆嗦着,“小姐,今日我在大堂上说的话都是……”
花枝喉咙里似乎凭空生出一根刺,多说一个就要性命,她嘟囔着几遍前半句话就是吐不出后面的缘由。
抱怀的赵晢看着吞吞吐吐的花枝,索性朝她身子一撞,他那抹意识竟然进去了一个女子的躯壳里,接着花枝缓慢抬头,目视前方,“我今日不得不那样说,不然大夫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话音刚落,赵晢似乎被赶出来似的,踉跄了一下,元樱看着泪痕未干的花枝说道,“你回去罢,你该说的也说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花枝的担心是多余的,元樱在这府上如同一个摆设,只有一个嫡小姐的身份能唬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纸老虎。
“那小姐早些歇息。”花枝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迹。
看着那丫鬟头也不回地走了,赵晢真是同情元樱的遭遇,话语直白得有点伤人,“你这个元大小姐混的也太差了些罢。”
好在元樱看得开,她要真是那心如命一样比天高,就别活了,她不甚在乎地说,“如今还算好的,换了过去怕是你要大开眼界了。如若你后悔了,现在悔婚或许来得及。”
她并没有恼羞胆儿云淡风轻地接受了,赵晢极淡地笑了一下,快步走到她身旁,“嫁于我,日后我在男人里排第几,你就在女人里排第几。”
元樱听他做下保证时拍了几下胸脯,他心口似乎真有跳动,怀壁院内没有灯笼没有明火,他眼里便是一片漆黑,那团黑魆魆里也有自己。
愣了一下,元樱才作反应地笑了几声,不过她未开口也无从猜测笑容里的情绪。
“我只听说宫里皆是勾心斗角,嫁给你我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坎坷多舛的命途。”元樱还是笑着的,她伸手去推门,屋子里有一方银辉,映亮了房间里的一角。
赵晢跟在她身后,漫漫问道,“你在哪儿听说的?”
“城东说书先生就是这样说的。”月光通过窗户洒了一片进来,元樱沾光,摸着准备点燃蜡烛。
月光细软,铺在元樱身后的裙装上,将鹅黄色染得淡了些,像是往墨汁里掺了水。
赵晢还挡在门口,他稍作思索,“你与那说书先生素昧平生,却这样相信他的话,我与你渊源甚远却一口否决了我的话。”
元樱摸索蜡烛的手稍作停顿,只是一瞬,她又继续找蜡烛了。
看着她的背影,赵晢牵了牵唇角,轻轻呼了一口气,整间房间突然亮如白昼,将薄凉的月辉照的自惭形秽。
元樱身子一僵,“你怎么做到的?”
“那有何难?”赵晢一面向她走来,“我意识离体的五年不知听了多少佛经术文,我娘一直在为我祈福,福祉加身,点燃这点烛火算什么?”
元樱还真是小看他了,她放下手中一截蜡烛,“既然你本事这样大,何必天天缠着我,让我助你回归身体。”
这或许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罢,赵晢望着与自己同年同日同时同秒出生的女子,然而一个命格强一个命格弱,天意弄人。
“因为,有我你方能脱离苦海。”赵晢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有我在,我能保你平安。”
元樱看着自身不保的他放出这番话,被火光点亮的眸子微微一弯,挤压得满眼的光芒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