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暗黑|童话》水妖冰蓝

7、第七章

　　“……格丝尔达·玛奇班和提贝卢斯·奥格登已经重新回到了威森加摩，在最近几起案件的审判中，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偏向……”
　　斯科特低眉顺眼的站在书桌前，向座椅上的黑发青年汇报近期魔法部的运转情况。
　　哈利支着胳膊撑住了脑袋，虽然觉得有些无趣，还是耐心的倾听着。
　　汇报告一段落的时候，斯科特又提起了一桩失踪案件，“本来这种小事不应该来打扰您，不过据我们调查，那三个研究保护神奇生物的学生，已经落在了几个巨人手里——”
　　“他们可好几年没冒头了。”哈利眼角微挑，眉宇间闪过一抹犀利的冷意，“哪个部落的？”
　　“北爱尔兰高地的巨人部落。”斯科特微微皱起了眉，“那些家伙可都有食人的传统，离那几个孩子最后一次联络家人已经过了两天了……”
　　哈利垂下眼思忖了一会儿，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那个部落现在有多少人？”
　　站在一旁的珀西微微弯下腰，平稳又清晰的回答道：“成年巨人163人，未成年巨人9人。”
　　“找两个精通隐匿之术的人混进去看看，如果那些巨人真的胆敢撕毁战后签订的和平协议，拿巫师当口粮的话——”哈利的眼神沉了沉，“那他们也没必要存在了。”
　　“Yes，My Lord。”
　　斯科特脚步带风的退下了，单看那有些急切的步伐就知道，这位在公众面前表现的沉稳干练的部长大人，骨子里还是个衷心认同以直报怨的好战分子。
　　待他离开之后，珀西微拧着眉，低声的说道：“Lord，虽然直接灭族的威慑力最大，但是对您来说，只能代表您在民众心中的罪状又多了一条了。”
　　魔法界随时都有可能有巫师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离奇失踪，就算是置之不理，谁还能指摘他们的错处？
　　他从未试图掩饰过自己凉薄的心性，比起几个陌生的、生死未卜的学生，眼前的人是不是又会因为做出了某些决断，被人暗中诋毁抹黑才更叫他在意。
　　哈利不以为意的轻哼了一声，“随他们去好了。”
　　如果流言能够再伤到他，这些年，他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了。
　　“那次《唱唱反调》的采访扎比尼是怎么说的，”他偏过头想了想，忽然翘了翘嘴角，“看他们明明不服气很想干掉我们，却又偏偏干不掉的样子，其实还是很有趣的。”
　　珀西怔了怔。
　　上回听到这人开玩笑，都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对抗伏地魔的战争还没有全面爆发的时候了。
　　难得的，他对总是在波特庄园肆无忌惮的闲逛，天天打扰他们正常办公，或非正常办公的小天狼星生出了一些感激。
　　我得给乔治提个醒，回头大脚板再去陋居蹭饭，得叫妈妈给他加鸡腿——珀西暗暗的想。
　　探查行动很顺利，布雷斯·扎比尼带着几个人潜伏了一天，最后脸色铁青的将顺手捞回来的唯一一个活着的赫奇帕奇送进了圣芒戈，回头一伙人便吐得天昏地暗，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再碰过任何肉食。
　　魔法部震怒，斯科特姿态强硬的镇压了所有反对意见，连续三天三夜的围剿，让那些巨人们藏身的山林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整个部落连同未成年的小巨人都未放过，全都屠戮一空。
　　英国魔法界为之一震。
　　巫师们实在已经很习惯之前的魔法部拖沓敷衍的行事作风，就像珀西想的那样，失踪个把巫师其实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于可能会引发争端的一些事件，他们大多都是能压就压，压不住了就拖，顶多派个魔法部高层出面表个态，之后还是该怎样就怎样。
　　可这回事一发生，《预言家日报》就直接报道了出来，大伙儿还没有消化有两个孩子居然被巨人给吃了这个可怕的大新闻，就听闻魔法部雷厉风行的狠绝手段，个个都有些发懵。
　　这就结束了？
　　直接给灭族了？
　　一个活口都没留？
　　少数人留意到暗中蠢蠢欲动的一些爪子都缩了回去，更多的人关注的重点却都放在了这次行动是否出自黑魔王示意，还会不会有后续动作上面。
　　没人禁锢他们的言论自由，关于这事儿的讨论几乎随处可闻。
　　有人瑟瑟发抖，又有人拍案叫好。
　　有人说连未成年的巨人都不放过全都杀了有点太残忍，又有人说被巨人吞吃入腹的可也是未成年的学生。
　　有人说魔法界智慧生物众多，这样激进的手段会引起其他种族的反感和警惕，又有人说如果连被当做食物对待都能够忍气吞声，只会让他们愈发觉得巫师软弱可欺。
　　……
　　众说纷纭，一片哗然。
　　风暴的中心，魔法部上下却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对所有赞同与诋毁都无动于衷。
　　倒是被救出时差点崩溃的那个学生，还没完全恢复就拿手边能抓住的所有东西，将隔壁病床上不住感慨果然黑魔王的手下也和他一样狠辣的另一个病人和他的家属砸得满头包。
　　“你TM发什么疯？！”矮胖的中年男巫按着自己的脑袋破口大骂，指缝间渗出一丝血痕来。
　　被父母满脸焦急拼命拦着的棕发少年气喘吁吁，瞪着周围看疯子似的一群人，眼里几乎要滴血，“我是疯了！看到朋友被它们活生生的撕裂扔进锅里的时候我就疯了！！！”
　　他的嗓音异常尖锐，“你们满脸八卦谈论新闻的时候，是你口中心狠手辣的黑魔王派人救了我！你居然还同情那些吃人的怪物——你知道那些未成年的巨人吃人肉时是怎样的津津有味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恶心欲呕的表情，他环顾了周围一圈，哑声低低的笑了，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呜咽，最后死死搂着父母嚎啕大哭起来。
　　“……它们说吃个把人没关系……没人在乎……”少年指节握得发白，哭得撕心裂肺，“我想都没想过能得救……凭什么可怜那些东西……就该让它们知道……总有人会管的……”
　　不提乱糟糟的舆论，和气氛过于活跃的魔法界，自剿灭行动结束后，波特庄园就一直处在某种诡异的低气压的状态下。
　　珀西送上一叠文件，眼角扫过若无其事拿起一份的哈利，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Lord，”他斟酌了一下言辞，小心地说道，“马尔福伤的不重，治疗师说休养两天就好。”
　　哈利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在手里的文件上，半点情绪都欠奉。
　　珀西也只提了这么一句，便退下了，他独自坐在书房里，平静的绿色眼眸渐渐泛起波澜，捏着纸页的手指微微用力，掐出一道深深的折痕。
　　日渐西沉，如血的残阳透窗而入，落下满室红晖，哈利略显烦躁的扔开了久久未曾翻动的纸张，起身站在了窗边，眼神有些放空的向外望去。
　　他伤的不重……
　　可需要服用生骨灵……
　　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之前还有纳西莎·马尔福照顾，现在马尔福家只他一个了……
　　天边深深浅浅的绯色云层度上了一层朦胧的金光，瑰丽绚烂，变幻诡谲，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像是褪色的画幕一般，天空的色调向灰蓝过渡，渐渐变成了一片苍茫暗沉的夜色。
　　黑发青年僵立许久，随着最后一点微光湮灭在黑暗中，变幻挣扎的神色慢慢的压在了眼眸深处。
　　他偏过了头，用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唇边挑起一个微带苦涩的弧度，一个转身用幻影移形赶往马尔福庄园。
　　没有平日里的轻歌曼舞觥筹交错，空旷的庄园安静得出奇，哈利缓步迈上楼梯，脚步不疾不徐的来到主卧门口，抬手握住雕花木门上金色的把手。
　　无视了画像们估量打探的目光，他停顿片刻后稍一用力，很轻易的推开了门。
　　德拉科正皱着眉靠在床上，左手被绷带固定着，额头因为难忍的疼痛渗出些细小的汗珠，听到有人进门，他迅速抬眼看了过去，原本隐忍的眸子霍然亮了起来。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犹豫该怎么称呼，来人已经踱步来到了床前，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华丽却冷清的房间。
　　“好些了吗？”沉默了好一会儿，哈利瞟了一眼他受伤的位置，冷淡地说，“下次小心点。”
　　不用事事都冲在前头。
　　他咽下后半截话，打量的目光终于对上了那双一眨不眨望着他的灰蓝色眼眸。
　　“好多了。”德拉科眼中仿佛有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小的笑意，放在身侧的右手抬了起来，朝他伸了过去。
　　在他又一次沉默下来的时候，那只手便一直那样固执的举着，始终不曾放下。
　　哈利垂下了眼，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最后却还是慢慢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掌，语气平淡刻板，仿佛只是碍于情面随口一问，“痛吗？”
　　“亲一下就不痛了。”德拉科嘴角扬了扬，故作轻松的调侃了一句。
　　惯会得寸进尺的马尔福——
　　哈利抿直了唇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在德拉科不自觉的捏紧了交握的手掌，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无措与尴尬时，他突兀地弯下了腰，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对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了那近在咫尺的，没有什么血色的唇。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配合，德拉科呆怔了一下，才乖顺的合上眼，仰着头承接这个自己开玩笑般请求而来的亲吻。
　　唇齿相接，气息纠缠，并不热切的吻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让德拉科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一吻终了，两人仍贴得很近，他抬眼傻乎乎的直视着眼前的人，眸中的不安与希冀几乎要满溢出来。
　　哈利挨着床沿坐下，避开了他受伤的手臂，将人按进了怀里，低垂的眼眸中惘然与痛楚翻涌交替，挣扎片刻后，他闭上了眼，仿佛认命般低低的喟叹了一声。
　　德拉科呼吸一窒，“哈利——”
　　他抬头想要看清眼前人的神色，却被不怎么用力但又格外坚决的力道按在了那人的心口处，听着那点沉闷的心跳声，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慢慢的抓紧了他的衣袍，德拉科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哈利对自己的爱意和包容还残留多少，够不够支撑着他们走下去，但是如果还有哪怕是微不足道的那么一点点，他都愿意承担其余所有的付出和努力。
　　可哈利居然真的对他伸手了——
　　就是这样一个拥抱，他已经等了太久，等得近乎绝望。
　　那些根本看不见出路的日子里，唯一可做依仗的，就是哈利还会对他心软，可真正等到了，他又觉得五脏六腑都难过得揪成了一团，很想要抱着这人痛哭一场，所有的哭喊却都哽在了喉间，浓浓的悲怆压抑得他根本无法出声。
　　布雷斯说，爱成这样，不如放手。
　　可他们两个独独在这一件事情上，完全没办法理智决断，像两只伤得彼此鲜血淋漓的刺猬，明知道每一步靠近都会更痛，还是执拗的不肯后退。
　　德拉科的身体微微轻颤着，想要问你还恨我吗，想要问你愿意原谅我了吗，许多话憋在嗓子眼里全都问不出口，最后只是喃喃的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哈利……”
　　“嗯。”
　　哈利在他耳边声音很轻的用鼻腔应了一声。
　　短短的敷衍一般的回应，让他刹那间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