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暗黑|童话》水妖冰蓝

10、第十章

　　清晨，德拉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便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放缓了呼吸，贪恋又温柔的注视着面前的人，黑发青年在他身旁睡得很沉，手臂搭在他的腰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保护的姿态。
　　有些强烈的欣喜，与窒息般的疼痛交织在心口，德拉科鼻翼发酸，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一般，保持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的，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一声低微的问候在头顶响起，“早。”
　　德拉科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闷气地说：“早。”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少有的懒散轻松的愉悦，很快的，额头被落下一个温热的轻吻。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松开了手坐了起来，仿佛只容许自己在温情中沉溺那么一小会儿。
　　“你多休息几天，”哈利去浴室换下睡衣，洗漱完毕后走到床边，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吩咐道，“公事先交给扎比尼。”
　　正环顾色调冷清的卧室的德拉科回过头来，神色有些踟蹰，“部里正是最忙的时候……”
　　哈利皱眉瞟了他一眼，“听话。”
　　听着他不悦的语气，德拉科抱紧了被子，懊恼地点了点头，“好。”
　　哈利打量着他无所适从的表情，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地放缓了声音，“如果觉得无聊——”
　　他话音微顿，弯腰从床边的小矮柜里取出厚厚的两本图册来，放在了他面前，“趁空闲，挑一对合适的吧。”
　　德拉科见到封面的标志便是心头一跳，犹豫地掀开一页，图册上各式各样璀璨华丽的戒指登时映入眼帘。
　　“哈利……”
　　他轻声唤着，眸中悲喜难辨。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他们早在五年前，就该订婚了。
　　那时的哈利·波特还是个直白莽撞的大男孩，一个人跑到马尔福庄园，在父亲近乎扭曲的假笑下磕磕巴巴的求娶马尔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躲在楼梯口偷看恋人傻乎乎的模样，在母亲纵容的目光下笑得直打跌。
　　那时的德拉科·马尔福还是个骄傲任性的小少爷，甚至还为哈利坚持要邀请海格那个半巨人参加订婚宴有点小情绪，觉得那会让自己在朋友面前失了颜面，又因为恋人希望得到所有朋友祝福的心思别别扭扭的选择了妥协。
　　大家都那么期待一场热闹的订婚宴，能够驱散大战留下的阴霾，可两人对未来的所有规划都被猝不及防的意外打击得粉碎，先是父亲的过世，后是魔法部的逼迫，分离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挑选好戒指——
　　慢慢放下图册，德拉科缓缓伸手抱住了挨着床沿坐下的人，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上。
　　他们也曾经像是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只要是有关于对方的，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无比在意，痴恋，争吵，冷战，和好，以为彼此相爱，就可以无所畏惧。
　　多天真，又多幸福。
　　“怎么不开心了？”哈利轻捋着他的头发，“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挑选戒指这么重要的事情，绝对没法儿指望格兰芬多的巨怪品味。”
　　德拉科唇角微扬，低声呢喃道：“你还记得。”
　　“是。”哈利垂眼看向他，“我记得。”
　　目光相接时，德拉科清楚的看到了那双绿色的眼眸深处，淡淡的纵容与怜惜。
　　哪怕可能再也听不到这人吐露一句深情款款的承诺或爱语，可这种仿佛倾注了心里仅存的全部温存柔软的注视，还是让他为此痴迷沉沦，为此甘愿交付自己的所有。
　　德拉科凑上前去，依恋又虔诚地吻了吻他的唇。
　　“我爱你，哈利。”他一字一顿，缓慢又清晰地说，“我爱你。”
　　哈利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拥着他，许久之后才语调轻微地嗯了一声，低声叮嘱道：“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吩咐家养小精灵，我午餐时会回来。”
　　“好。”
　　德拉科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目送他离开，起床洗漱时，见到浴室里放着的所有洗浴用品都是自己惯用的味道，眼角不由得有些泛酸。
　　他用过了早餐，窗外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细雨，晨风微凉，家养小精灵及时的送上了一件合身的厚外套。
　　除了公事，还有些家族产业的文件未曾批复，可是哈利嘱咐他好好休息，德拉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偷个懒，不愿挑衅那人日渐明显的控制欲。
　　“卡拉，”他召唤出方才送衣服来的小精灵，正是哈利最经常使唤才让他记住了名字的那个，“有什么，打发时间用的闲书吗？”
　　“请跟我来，马尔福先生。”
　　卡拉异常恭敬地弯了弯腰，领着他来到了四楼的一个小书房。
　　德拉科在那儿挑了几本有趣的书籍，走进隔间布置得相当温馨舒适的休息室，打算在里头消磨上午的时光。
　　在他看得有些入迷的时候，听到书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还以为是哈利提前回来了，起身便朝隔壁走去。
　　“哈利，我可不可以——”
　　脱口而出的话猛地停住了，德拉科看着正往一个暗格中放着什么东西的珀西，尴尬又惊愕地睁大了眼，“韦斯莱？”
　　珀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手下顿了顿，将手里来不及藏好的水晶瓶继续往里放去，轻轻拉上暗格的小木门后，又将之前抽出的几本书重新摆了回去。
　　德拉科已经看清了那是什么，熟悉的瓶身与魔药的色泽刚入眼时，就让他仿佛被当头淋了一桶冰水。
　　不住哆嗦的手指头根本捏不住手里的书，任由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韦斯莱方才放进暗格里的东西，他已经接触了好几年，再熟悉不过了。
　　抑制药剂需要每月服用一次，因为魔药只能保存三个月，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得重新制作。
　　可是哈利为什么还要制作那个……是自己有时候公私不分的言行举止，让他觉得困扰了吗……
　　他们明明好好的……自己才为他终于愿意接纳的态度安心一些……
　　珀西冷眼看着他的神情由震惊渐渐变得痛楚，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马尔福——”
　　他缓步上前，姿态危险又凌厉，“你这表情——是和扎比尼一样在担心他会报复玩弄你？”
　　“不！”德拉科想都没想的反驳道，“哈利不会——”
　　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定定望着面前的红发青年，“可我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
　　珀西语调低冷的重复，看着他的眼神很是不善，半晌后才下定决心般冷冷的一笑，“你就没想过，在重新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他的魔力为什么增长了那么多？”
　　德拉科眼前有片刻的晕眩，一些难以控制的荒谬猜测在脑海里浮起，让他的心尖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怎么可能——”
　　“两百年前，威尔斯夫妇因为在危机之下，同时为对方而血统觉醒，成为了魔法界罕见的灵魂伴侣，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
　　珀西嘴角挑了挑，清晰低冷的语调里有种说不出的，讥讽又悲哀的味道。
　　“巫师管那叫做，梅、林、的、恩、赐。”
　　德拉科神情呆滞，呼吸间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没入肺腑，冷冷的尖锐的痛感异常明显。
　　“那时你在哪儿？”珀西漠然望着他，“安安稳稳的待在马尔福庄园，有母亲安慰陪伴着，受不了初觉醒时无法接触伴侣的痛苦，还有魔药大师制作的抑制剂安抚。”
　　可是哈利呢？！
　　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德拉科无力的合上了眼，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只是想象，就觉得心如刀绞，痛苦得恨不能将自己撕成碎片。
　　“你不知道，这些年来，你那副深情隐忍的模样有多可笑。”
　　珀西垂下了眼，掩饰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颇有些不吐不快的感觉，“谁都好，为什么偏要是你呢？惯于明哲保身的斯莱特林，从不冒险的马尔福，不确定他的心意，就连靠近都不敢——非要等他来哄你吗？！”
　　多少次，他真想掐着这人的脖子，狠狠的摇醒他，质问他，你在怕什么，那个人不会伤害你，不会辜负你，根本没办法拒绝你，先一步伸手，坦诚地说爱到底是有多难？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德拉科低声哽咽道，细微的声线颤抖得厉害，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怎么会说？！
　　他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知道？！
　　他怎么会再把最软弱不堪的一面袒露在自己面前？！
　　哪怕是现在，也宁愿继续压抑那些会让他变得不冷静的情感，也不要唾手可得的，灵魂相依的默契与幸福。
　　所以那些抑制剂是哈利自己喝的。
　　所以那次在布莱克祖宅，哈利是真心想要放手，如果不是自己开口哀求……
　　所以只需要他开口……
　　德拉科失神地喃喃道：“他宁愿一辈子都瞒着我——”
　　“是的。他不愿意你知道——你本来也没资格知道。”
　　手指在衣袖中悄悄握紧，珀西唇角微微抿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突兀地抖出魔杖，指向了神情空洞恍惚的德拉科。
　　“一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