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余少

1、初来

　　天空初露鱼肚白，京城慢悠悠地从黑暗中苏醒。
　　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早点铺子前，袅袅烟雾缭绕，空气中，有着诱人的食物芳香。仨俩食客谈笑间信步走入，“老板，两份灌肺和稀饭，再来点干粮。”“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不一会儿，陆续有人进店，小店渐渐忙碌。
　　街边，早起的小贩扯开嗓子，吆喝着。一声又一声，清脆而又嘹亮。
　　街上，行人渐多。
　　初阳下的京城，逐渐绽放活力。
　　人流涌动，熙熙攘攘。
　　与这边热热闹闹的气氛不一样的是独隅京城一方的国子学。
　　门前，一身青衣而立，抬头望着国子学的门匾，眼中似有流光跃过，嘴角有着细微上升的弧度。侯门的僮子恭敬而又不失谦卑地询问“公子，家师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走进大门的那一瞬间，宋时忍不住扩大嘴角的笑，眼如星星般闪耀。小声说道:“我终是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随着从老树滑落的晶莹露珠悄悄滑入青翠的草丛。
　　宋时随着领路的僮子，不急不缓地逐渐接近国子学的中心。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朴庄重的阁宇，雕梁画栋，美不胜收。走进后，一股浅浅的木香轻轻笼罩着宋时，无不诉说着这楼阁厚重的历史气息。门前，领路的僮子对守门的僮子说:“宋公子来了。”守门僮子点头示意，随即推开身后大门，站立一旁，说:“宋公子请随我来。”宋时朝屋里望了一眼，敛下眼角的笑意，白皙细长的手轻轻抓了抓手边的衣服。丝滑柔软的触感似乎给了宋时勇气。宋时心想:孤注一掷，但愿自己往后不后悔，即使后悔也没有退路了。
　　提步踏入的那一刻，宋时忽觉内心仿佛轻了许多。
　　“梁老匹夫，我就跟你说，这个人是我内定的弟子，你不要恬不知耻地和我抢!”宋时听着这火药味十足的口气，不由把目光投向说话人，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头，不，老者。龇牙咧嘴地朝着他面前的老者吼，一头黑白交织的头发上，发冠颤颤巍巍，感觉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偏偏老头还不自知。看着这颇具喜感的一幕，宋时忍不住想笑，但还是极为艰难的忍住了。
　　而被吼的那位老者，淡定到熟视无睹地摸了摸自各儿那花白的胡须，“为明啊，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爱才心切，想找一个入室弟子继承你的衣钵，但是你也得想想，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我自问学识也不差，也想桃李满天下。为明啊，尊老爱幼，也是我先啊。”“呸呸呸，你个老匹夫，为老不尊，倚老卖老……”
　　“学生宋时见过两位师长。”一声清越的问好打断了老头的絮絮叨叨。
　　宋时这才细细打量老头，一袭暗青色衣袍，以极不显眼的同色老松为边，纹路时隐时现。腰间挂着一枚木牌，光是看着，仿佛都有悠悠檀木香，木牌上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寅辰阁。
　　宋时再仔细瞅了瞅老头，就两字：顽童。再就刚刚听到的那番话，确定这还是个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