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闪耀那天》bm7

4、第 4 章

　　从恒星娱乐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杭一笑背着吉他垂头丧气走在路上，面试官的话还回荡在脑子里。
　　“就当成是明星的预备岗如何？现在当艺人不太容易，好好考虑一下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区里，周围都是饭后在小公园散步的人，旁边有个社区老年活动用的台子。
　　大爷大妈都坐在树下纳凉聊天，台上无人，只有个扩音机在放《珠帘寨》。
　　杭一笑二话不说走了上去，正在下棋的大爷缓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大妈们瓜子也不嗑了，愣愣地看着他。
　　“各位叔叔阿姨，婶婶伯伯，我现在可能还有两分钟就要崩溃了，如果我今天不做这件事，以后大概永远没机会再做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们，暂且忍耐五分钟，我就唱一首。”
　　在众人的鸦雀无声中，杭一笑坐下来，打开吉他箱，拿出琴来调好弦，缓缓地唱起来这大半年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完的那首歌。
　　他眼眸低垂，轻柔而珍视地歌唱，温柔得像对待最心爱的宝贝。月光披在他的身上，像这夜色为他量身定做的演出服，朴实却又无比华贵。
　　再小的舞台，也是舞台。
　　杭一笑终于有点悲情地唱完了他的第一场亦可能是最后一场演唱会，他走下台来，坐在旁边的石长椅上。
　　旁边一七十多的奶奶认真对他说，“小伙子，唱得蛮好的。”
　　“谢谢您。奶奶，您是这么些天来，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人。”
　　杭一笑把吉他抱在胸前，挡住不让旁人注意到自己落泪的样子，哽咽。
　　“奶奶，我是真的很想当明星……”
　　奶奶轻轻拍了拍杭一笑的背，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我年轻的时候哇，也想着天天喝酒打牌蹦迪来着，这不现在终于跳上老年迪斯科了吗，再努力努力吧，哪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就成功的呢？”
　　不，奶奶，您对这个操蛋的世界一无所知，因为真的有人可以哦。
　　几乎在这同时期，时间可能再往回拨个三、四个月，原本，在北金大的校园里，尚寒还只是个商学院大三的学生，跟娱乐圈也没有任何的一丝关联。
　　他的日常就像所有普通大学生一样，很简单也很单调，比如上课。
　　高数课教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黎曼猜想，说，这道题你们谁要是这学期末能解出来，我请他吃火锅！
　　尚寒腾地从座位上站起，在四个班一百多人的注视之下走上讲台，刷刷两下把题给解了，他把粉笔放下，望着目瞪口呆的教授。
　　“老师，周末约几点？”
　　又比如说简单参加一些的体育活动，陶冶身心。
　　篮球场上，正在进行商学院与计算机学院的友谊赛，尚寒已经投进了本场第十四次三分球，全场外的女生发出要戳聋人耳膜的尖叫。
　　尚寒拉着胸前的球衣绕场一周接受众人的欢呼。
　　一旁计算机院的队长拽着商院的组织人咆哮：为什么找尚寒来？？友谊赛！你们懂什么叫友谊吗？！！！
　　再比如……意思一下争取几个奖项，好给简历增添几分色彩。
　　明德教学楼，这天尚寒没课，刚上完自习的他抱着资料路过一间教室，意外地发现里面正在进行英文演讲比赛，真是的，居然这个学校里还有比赛是自己没有留意到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尚寒临时报了名。
　　尚寒：同学，这个比赛现在还可以报名吗？
　　男生：呃，可以是可以，但你也来不及准备了吧？
　　尚寒没说话，看了一眼题目，然后直接走上台发表了一篇口音纯正，逻辑流利，观点清晰出彩，没有任何可挑剔的优质演讲。
　　靠……后面准备上场的同学纷纷口吐芬芳，有的甚至摔了讲稿直接放弃了比赛。
　　尚寒：我还可以用德语再讲一遍。
　　老师扶额：同学，这不是德语演讲比赛……
　　尚寒失望：就不能临时多加一个项目吗？
　　除了这些平凡的小事之外，尚寒还是学生会主席、雄鹰创业小组发起人、全额奖学金获得者、莎士比亚戏剧研究协会负责人、全校跳高记录保持者……
　　呃，不对，重来重来，尚寒好像……的确是个不怎么普通的大学生，不过这个跟他所获得的成绩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他是个一心只想着读书赚钱，生活里绝对没有任何玩乐的奇葩。
　　北金大有着全国最顶尖的商学院，尚寒原本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是：毕业之后进国内一流投行，一年后主导百万级别的项目，三年上升管理层，五年拿到公司股份成为合伙人，然后致力于将那个霸占大部分股权的元老踢出董事会，但结果失败反倒被清理，这样才可以在一蹶不振之后自立门户开辟新天地……！
　　这很抓马，但货真价实是他的内心想法。
　　而且如果不自己加戏的话，光是在图书馆刷cfa的题就会很无聊。
　　正当他一边脑内上演各种商战大戏，一边以半小时一套题的速度刷题的时候，那入戏专注的样子被旁边的女生给偷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配文，“北金大图书馆男神：看你一眼便误了整个青春”，转发一小时之后过万。
　　底下评论纷纷是各种的，“好帅啊”、“帅哥别看公式了看我吧”、“别做题了题要受不了了”、“你们注意他握笔手指的长度了吗？据说……”等等鸡笼发言，还有更多的是求社交账号、联系方式和微信的。
　　尚寒很快被查出了名字和专业，再次曝光的证件照又刷了一波热度，什么“吊打娱乐圈小鲜肉九条街”、“真正的校园男神”之类的，当然也免不了“从此看的所有小说男主都有了脸”，几个tag短时间内轮番被送上了热搜。
　　12小时后，出现了一个名叫“尚寒-NFU”带着他名字和学校缩写的账号，只发了一条微博，内容也很少只有几个字，“不太上网，谢谢大家厚爱”，瞬间这条就被转爆，并且账号也涨了十几万粉。
　　这个“尚寒”开始在网上分享一些心情语录并配上北金大的风景照片，什么“纪伯伦说过，再遥远的目标也禁不住执着的坚持”等等心灵鸡汤，闻风而来的迷妹们纷纷感叹“啊帅哥就是帅哥，怎么说都有道理”、“脑子果然和脸一样优秀”，这个“尚寒”礼貌地挑选了一些评论回复，并在稍晚的时间点赞了一条北金大附近一家健身房的微博。
　　随后的第二天便发生了两件事：第一，网购上纪伯伦诗集的销量瞬间被草上了五千本。第二，北金大附近那家健身房爆满了前来办理年卡的女生。
　　然而还不满36小时，便又有人跳出来证实这个所谓的“尚寒”的账号是假的，皮下极其有可能是那家健身房的老板，在北金大商院的同班同学证明了确实不可能是尚寒后，那人只好发声明道歉然后注销了账号。
　　尚寒还未入江湖，江湖就已经因他而腥风血雨。
　　闹成这这样，大部分人估计已经早都不堪其扰了，但是尚寒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且大部分他不为所动的原因估计是因为……他喵的根本就不、上、网。
　　在网上，有时会用村网通来嘲笑别人刚刚得知大家已经众所周知的信息，而对于尚寒来说则完全没有这种追逐新鲜事的困扰，他觉得那不过只是些能让多巴胺分泌的廉价刺激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所以当网上将他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尚寒满脑子只有耳机里的托福词汇。
　　直到有经纪公司的人找来学校，他才渐渐地意识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恒星娱乐的星探晨哥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九天来到北金大的，已经算有些晚了，估计很多其他的演艺经纪已经来找过尚寒，这时网络上已经有了以尚寒为名的超话，好多粉丝在贴小论文吹彩虹屁，还有人发了偶遇贴，引来一片羡慕……
　　在学校里，尚寒的知名度迅速扩大，开始有人专门埋伏在他上图书馆、去教室的路上代拍的，甚至都出了PB，跟他一起上大课的同学开始二手倒他用过的东西的，什么喝过水的纸杯，忘记带走的中性笔，演算草稿纸等等……据说图书馆他旁边的座位已经被黄牛炒到了一千块，“寒门子弟” 和“尚书院”两派粉丝在学校论坛上，为了争论谁才是正统而吵得不可开交。
　　晨哥在校园里溜达了一圈之后简直目瞪口呆，这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吧……
　　不仅如此，当晨哥前去找尚寒的时候，他早就做好了应付晨哥这种人的准备，跟每一个室友说的去向都不一样，把人给白白溜了一圈。
　　所幸尚寒每天晚上八点雷打不动地会在学校操场跑步半小时，晨哥这才得以有机会跟他说话，他一边陪跑一边气喘吁吁自我介绍。
　　晨哥：同学你好！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当练习生吗？我们恒星娱乐常年跟一线的凯导、谋导合作，还有玲姐、冰姐华哥都是我们旗下的艺人……还有还有那啥，最近非常火爆的小A酱，也是我们捧出来的。
　　尚寒：那是谁？没听过。
　　娱乐公司星探：……你都不上网的吗？
　　尚寒：哪有时间啊！不说了我得赶快跑完这一千五，等下还有五十个俯卧撑要做……
　　尚寒加快速度绝尘而去，可怜一百六十斤的晨哥追了半天，老命差点都没了，在学校操场边足足歇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劲儿来。
　　直到尚寒运动完，背着包走到晨哥面前，对了有件事能不能拜托你？
　　晨哥亮起了眼睛：什么事？你说！
　　尚寒拉开书包抖出一叠名片哗啦啦地倒在地上。
　　“这些人应该都是你的同行吧，不介意的话麻烦帮我扔了吧。”
　　星探铩羽而归，恒星总裁的办公室里。
　　总裁：有点儿意思啊，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
　　总裁：看来人家是对你们开的条件不满意了，什么练习生，他要是肯来我们公司，一来我们马上给人家出道！发专辑！拍电视剧！
　　晨哥：是是是……
　　晨哥：其他公司好像也去找他了，我们……要不要加点价？
　　晨哥把那堆名片原封不动地拿出来，总裁看到后，眼都红了。
　　“加！加到五百万的签约费！”
　　恒星娱乐的老总决定亲自出面，势必要拿下这颗明日之星。
　　总裁：尚同学，今天肯到恒星来面谈，想必是肯接受我们的条件了？
　　尚寒叹气：说多少次了，我对你们这个娱乐行业真的没有兴趣。
　　尚寒：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把话说清楚了，不要再派人来找我了，尤其是一大早就拉着我问东问西的，你们知道北金大图书馆的座位有多难占吗？
　　总裁：我可以给你用最好的团队！最优质的资源来培养你！钱的事情好说，其他人给你开什么价格？我可以开到他们的五倍！
　　尚寒：你听我说，我的理想真的不是当明星……
　　总裁：这个兴趣，总是可以培养的嘛。
　　说话间，老总不小心将桌上恒星的财务报表掉落在地上，尚寒帮忙捡起来，意外看到了上面的数字，然后愣着看了好半天。
　　总裁谦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环境不景气啊，各种亏损啊，去年是我们利润最低的一年了……
　　尚寒还处在发愣的状态没回过神来，那串数字，怎么说呢，自己之前幻想的商战戏码在那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学鸡打架。
　　尚寒内心受到了震撼。
　　以及第一次感觉到了现实的嘲弄。
　　在大学旁边开网吧的表哥王帅帅，一边擦着键盘，一边神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尚寒，这个高中时代翘课来网吧，居然在一堆玩lol、端游的网友中间认真在网上做奥数题的表弟，已经在这里鼓捣那个弱智的明星养成游戏快一个下午了。
　　表哥：尚啊，咱不是说不当偶像的吗？
　　尚寒：计划有变。
　　表哥看到那个页游的画面上，纸片人正在唱歌跳舞，然后旁边在疯狂地赚金币，尚寒带着诡异的笑容盯着荧幕，发出啧啧惊叹，厉害……牛逼……
　　表哥用充满担心的眼神深深看了这孩子一眼……
　　不久以后，尚寒便籍此正式踏入了娱乐圈。北金大男神签约恒星娱乐这件事被轰轰烈烈地讨论了好一阵子，整天住在网上的杭一笑自然也跟着关注了一波。
　　所以等到后来杭一笑接受了经纪人的工作，刚搬进艺人宿舍的第一天，他很惊讶自己的艺人竟然是尚寒。
　　虽然一见到尚寒的样子就很容易得知他为什么能被恒星看中，但杭一笑还是十分想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和经过，他并不知道十分钟后的自己将会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听完尚寒轻描淡写说了当上艺人的过程之后的杭一笑：上帝！老子透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