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戈》甜橙味肥妹

21、第 21 章

　　欢兜山的人虽然来势汹汹，但是郁苍山反应十分迅速，及时组成了几近完美的防御网。为了以防对方偷袭，郁苍山已经演练了很多次。而一旦防御网形成，便不那么容易攻破了。欢兜山众人见无利可图，于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便迅速撤退了。
　　乐无瑕在阿莱带着重兵赶到的时候，便从山门处悄悄的撤下了。他毕竟不是苗疆人，不便直接介入这样的争斗中。他匆匆赶到刚刚失火的地方，原本聚集在这里的人群已经散了，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苏文安的身影。
　　难道是回住的地方了？
　　若真是如此，乐无瑕倒放心了些。毕竟外面刚刚那么乱，苏文安又不会功夫，还是呆在房间更安全些。
　　虽然他心里这么想，脚步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等他急急忙忙回到了住的房间门口，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恐怕狼狈的很。他在门口略一踌躇，右手下意识的便去怀里掏帕子，却发现掏出来的是苏文安给他的那一个。
　　他将苏文安的帕子重新折起来收好，然后掏出自己随身带的那个，将自己的脸擦了擦，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窗户还开着，原本隔在两张床中间的帘子也还保持着放下的样子，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的飘着。乐无瑕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帘子拉开了一个角。
　　却没有见到他以为可以见到的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乐洵，你要冷静。乐无瑕在心中默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跟苏文安分开时的情形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他记得苏文安说要去通知阿莱，然后他们便分头行动了。可他还没赶到山门，欢兜山就攻过来了。
　　当时被烧的房子前面有那么多人，会不会在人群慌乱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他随即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刚刚他并没有看到类似的痕迹，当时的情况应该并没有失控。
　　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对自己道。苏文安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
　　乐无瑕将手握紧成拳，复又松开，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转过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乐无瑕又回到了山门附近，正好看到被一名宫羽门弟子扶着过来的陈希。陈希肩上中了一箭，此刻他正用另一只手按着伤口附近止血，边走边愤愤道：“要让我逮到是谁放冷箭偷袭，定要叫他好看。”
　　他身边的小师弟小声嘟囔道：“师兄你还是先治伤吧，不然好看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我有什么好看的！”陈希转头朝他吼道。
　　那小师弟瞬间闭上了嘴巴。
　　陈希也看到了正朝他们的方向过来的乐无瑕，他朝乐无瑕喊道：“乐师弟，你怎么从后面过来了？苏公子刚刚说你早就去山门了......”
　　“你碰到苏文安了？他在哪？”乐无瑕打断了他。
　　一向温文尔雅的公子无瑕竟然打断了他的话，这让陈希有些诧异。不过此时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回道：“我也觉得奇怪，我本来是让他通知其他人过来的，可他们却说自己是听见动静自己过来的，并没有看到苏公子。”
　　闻言，乐无瑕止住了前行的步伐，转身朝反方向跑了起来。
　　“诶，你去哪？”陈希在身后叫道。
　　“苏文安不见了，我去找他。”乐无瑕留下了这句话后，便从陈希的视线中消失了。
　　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乐无瑕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他沿着山路一路寻找，将苏文安可能会往返的路线全都走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今晚的月色很亮，乐无瑕的观察力一向极好，根本不可能有看漏的可能性。可他却不相信自己，又沿着路线仔细的探查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
　　他静静的站在山路中间，夜风将他的衣袂吹起，又抚平。各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在他心中一一掠过。
　　难道是夜晚看不清，从山上摔下去了？
　　虽然这条路并没有特别难走的地方，但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乐无瑕就无法忽视这种可能性。他找了个树枝，用火折子点燃了，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然后顺着山坡一点一点的朝下找去。

　　天已经亮了，但乐无瑕还是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他抱着一线希望回到一开始跟苏文安分开的地方，想着对方会不会回到这里，却发现此地围了很多人。
　　他心中咯噔一下，连忙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间已经被烧成废墟的房子前面，阿莱站在他的身侧，正在跟他汇报昨夜失火的调查情况。他双眼如炬的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声若洪钟的开口道：“是谁放的火，自己站出来！”
　　人群中一阵骚动，大家面面相觑——
　　“竟然有人在这里放火，这是想害死大家吗？”
　　“就是，幸好昨晚没什么风，否则整座山都会烧起来的。”
　　“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
　　突然有个人犹犹豫豫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小声的说道：“我知道是谁放的火。”
　　说话之人正是乌融。她一脸战战兢兢的表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那名男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阿莱连忙将乌融的身份向他简单的说了下。他略一颔首，然后朝乌融问道：“是谁？”
　　“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位苏公子。”乌融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
　　乐无瑕一愣。他朝乌融看去，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
　　乌融又道：“昨晚上我睡不着，便从房间里出来打算沿着山路走一走，正好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在这间房子附近打转。我当时也没在意就直接离开了，可随即就听到了这里起火的消息。”
　　阿莱道：“这么说你并没有直接看到他纵火？”
　　乌融道：“那倒没有，但是他从昨天上山后一直就怪怪的，白天的时候我还见他在山上四处闲逛。我原以为他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多山，所以好奇来着。现在想想，恐怕他有别的企图，不然怎么那么巧，他转悠的地方就起火了，紧接着欢兜山的人又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欢兜山的奸细？”男子沉着脸道。
　　“我……不知道。”乌融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似乎被对方的这种说法吓到了。
　　男子沉思了一会儿，阿莱却朝她问道：“你昨日不是还说他帮过你么？”
　　乌融道：“他是救过我，还帮助过我的族人，所以我一开始根本没想过会是他……我……”
　　众人一片哗然，男子冷哼一声，道：“恐怕他就是利用这一点来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借机混入我们郁苍山。”
　　乐无瑕看了乌融一眼，心下了然。恐怕是苏文安撞破了她做的某些事情，所以对方要恶人先告状了。
　　男子又问道：“你说的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乌融下意识闪避着对方的目光，道：“自从欢兜山撤离后，他就不见了。”
　　乐无瑕瞳孔微缩，此人跟苏文安的失踪有关系！
　　“畏罪潜逃了吗？好！好！”男子哼了一声，朝阿莱道：“人是你放进来的，你打算怎么办？”
　　阿莱哆嗦着就要跪下，忽然从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乌姑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乐无瑕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出众的容貌和优雅大方的举止一下就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过去。他朝那名男子和围观的人群拱手道：“在下宫羽门乐洵，人称公子无瑕。”
　　乐洵这名字没多少人听过，但是不少曾经跟中原人打过交道的人都听过公子无瑕的名号。
　　那男子对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昨夜多谢你施手相助。”顿了顿，又道：“你刚刚想问什么？”
　　乐无瑕朝对方颔首示意，然后转身看向乌融，问道：“昨夜偷袭郁苍山的人，和屠杀班朗寨的是不是同一拨人？”
　　乌融点点头道：“就是他们，我就是被他们追杀，才躲进神女庙的。”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没想到欢兜山竟然屠杀了整个班朗寨！真是丧尽天良！”
　　“还好我们早就搬过来了，不然倒霉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
　　“这帮人果然是无恶不做！”乐无瑕顺着民众的声音一起愤然道，他转而又朝那名男子道：“不过有一点倒是十分奇怪，昨日欢兜山前来偷袭的时候，用的都是长刀对吧？”
　　“不错，欢兜山的人以打猎为生，善使长刀和弓箭。”男子道。
　　乐无瑕目似剑光的看向乌融，道：“可班朗寨村民们身上的伤口，却是由各种不同的武器造成的，其中最多的是带钩的匕首和短刀。”
　　“带钩的匕首？”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说的应该是爪刀。这东西不易锻造，用的人倒是不多。”
　　乌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
　　“既然用的人不多，想必欢兜山的人也不会特地去找这种武器杀人。”乐无瑕盯着乌融面无血色的面容道：“不知道乌姑娘有何解释？”
　　“领主，若我没记错，班朗寨就有使用爪刀的旧例。”阿莱道。
　　乌融失色道：“不可能！他们身上的伤都乱七八糟的，不可能看得出来是被什么伤的！”
　　乐无瑕又道：“昨日大家跟欢兜山交过手，对方下手之狠绝，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弄出乱七八糟的伤？”
　　闻言，众人齐刷刷朝乌融看去。乌融表情慌乱，口齿不清的道：“那你说，不是欢兜山的人，还能是谁？”
　　乐无瑕没有直接回答她，却朝领主问道：“不知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众人自相残杀？”
　　对方闻言脸色一变。他盯着乐无瑕看了半响，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有！”
　　那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蛊术！
　　他朝乌融看了一眼，面色晦暗不明。乌融惊慌失措的向后退了一步，道：“领主大人，他说的都是猜测，没有证据的。再说我，我根本不会那个禁术啊！”
　　“不，你会！”
　　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个人，是曲婉吟。
　　她朝领主行了一礼，又向乐无瑕点点头，然后道：“这位乌姑娘曾经跟我说过，她会一种蛊术，叫长恨歌，可以让中蛊的两人反目成仇，甚至挥刀相向。”
　　领主眯起双眼，朝乌融问道：“长恨歌？你是蛊师？”
　　乌融双腿一软，直直朝地上跪去。
　　“所以，到底谁才是奸细？乌姑娘可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乐无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