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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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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过去。
他很清楚,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继续保持旁观。对方已经露出了马脚,估计不久后就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了。至于苏文安,完全可以等之后再让人来救出去。
可是这个陷阱隐蔽性非常高,一看就不是普通用来捕猎的陷阱,估计比一般的陷阱要挖的更深。一个普通人毫无防备的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后背传来的刺痛如同火焰灼烧一般。其实就算是他自己掉下来,也完全有办法让自己不伤分毫。但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苏文安受伤的可能,阮煜下意识的选择这种原本最不应该选择的姿势落地。
他咬咬牙,忍着疼痛抬头看了看,那原本就触不可及的洞口果然被重新盖住了,于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两个人都被困在这儿了,这结果满意了吗?
这个陷阱的确很深,洞底更是几乎连一丝光亮都没有。苏文安看不清挡在自己身下的人是谁,只在落地时听到对方发出的一阵抽气声。
这人大约受伤很严重。苏文安不敢乱动,怕自己移动的时候会牵扯到对方的伤势。只得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到对方。
然后,他听到了对方的一声轻叹。
这叹气的方式让苏文安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试探的叫了一声:“阮煜?”
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直接喊了永信王的名讳,不禁怔了一下。
对方也怔了一下,随即扑哧一笑,道:“你究竟是有多讨厌我?都开始直接喊名字了。”
苏文安看不到对方的脸色,但是从语气中可以感觉到对方并没有真的生气。他脸色微红,转过头轻咳了一声,又瞬间反应过来永信王根本看不到他窘迫的样子。
他正打算跟永信王赔个礼,却听见对方轻轻喊了一声——
“苏文安。”
四下里安静的出奇,苏文安没想到对方竟然也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一下子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又听得阮煜道——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了。”
苏文安眼皮一跳,连忙说道:“永信王身份尊贵,是在下刚刚鲁莽了。”
阮煜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苏文安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他想了想,又问道:“王爷是不是受伤了?”
“......”
“王爷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
两人安静了半晌,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良久,苏文安轻轻的说了声——
“......谢谢。”
阮煜微微扬起了嘴角,轻轻的回了一声:“不用。”
眼睛已经可以稍稍看见一点东西了。苏文安支起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尽量避免碰到伤势不明的永信王。这个陷阱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他小心翼翼起身向四周探了探,感觉周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不敢乱走,于是在阮煜的身边坐了下来。
阮煜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苏文安猜测永信王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想着外面的情况,不知道山门究竟守住了没有,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乌融又是为什么要把他引到陷阱里,还有,永信王为什么也在这。
他忽然想起那日阿莱说他们领主有贵客,这个贵客会不会就是永信王?
眼睛看不清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变得异常敏感。他听到了轻微的衣料摩擦声,估计是阮煜想翻身,但是可能因为受伤的原因,最后又放弃了。
阮煜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苏文安,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王爷请说。”苏文安道。
“你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可以用来固定的东西。”阮煜苦笑道:“我右边肋骨断了。”
“好。”苏文安一边应着,一边连忙四下里摸索着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东翻西拣了半天,也就摸到了几根树枝可以用一用。苏文安略一思索,继而用力将自己的外袍下摆撕开成一根一根的布条,然后和那几根树枝一起拿着,蹲在阮煜的右侧,道:“我帮你包扎吧。”
阮煜微笑道:“好。”
阮煜活动不便,只能任由苏文安将树枝和布条一道一道缠在他的身上。隔着衣料,苏文安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体结实的肌肉和紧致的线条。
永信王一定是个极度自律的人。他想。
他仔细而又小心的将布条绑紧,然后熟练的打了一个结,然后道:“可能你现在会觉得紧的透不过气,不过待会儿习惯就好了。”
阮煜本来指望苏文安只要能帮他绑住就不错了,此时却有些惊讶。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不至于憋的慌,然后赞道:“包得不错,结也打得漂亮。”
苏文安讪讪一笑,道:“我自小就调皮,爬树翻墙摔胳膊断腿那是常有的事。又怕父亲责怪我,所以就躲起来自己弄,弄多了就熟了。”
阮煜笑出了声,又让苏文安扶着他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随口问道:“你怎么会跟那个乐洵一起来苗疆?”
苏文安想到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自己,只觉得羞愧难当,于是含糊道:“碰巧遇见了,然后我就跟过来了。”
“你之前就认识他?”阮煜微微眯了下眼。
“不认识。”苏文安想了想,又道:“勉强算是一面之缘吧。”
阮煜微微一笑,似是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又问:“那你觉得他比我如何?”
“......”苏文安不知道永信王为何有此一问,可对方既然问了,自是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宅心仁厚,又有勇有谋,自是无人可比。”
反正好话谁都爱听,夸几句总不会错。苏文安心道。
果然,阮煜闻言一笑,道:“几日不见,夸人的本事又高了些。”他顿了顿,又笑着道:“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同生共死?”
我看你是伤得太重开始说胡话了。苏文安在心中说,嘴上却道:“我看这地方大的很,不像是陷阱,说不定有其他的出口。”
阮煜微微挑眉,心道几日不见,这小子的观察力也高了不少。他又道:“若不是陷阱,那女子为何要把你引到这来?”
“那乌融本不住在这座山上,说不定她并不是刻意带我来此的。”苏文安道。他也是刚刚才想通这一点,乌融一直带着他乱走,估计也是在找合适的地方下手,恰好看到了这里的陷阱。只是自己太过大意,没有防备,才中了对方的圈套。“不过,王爷怎么知道她要害我?”
阮煜道:“这女子刚刚潜入了我住的房间,偷走了一件物什。我是一路跟踪过来的,没想到却碰到了你。”
苏文安摸了摸鼻子。忽然想到那枚从乌融手中掉落的摆件,脱口问道:“是不是一个银制的摆件,巴掌大小,有三个脑袋的蛇?”
阮煜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顿了顿,又道:“我不过顺手指的个房间,这东西又放的随意,我原本也认为这东西就是个摆件。但又觉得她闹这么大动静肯定不是为了偷一个寻常的摆件,所以想跟着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今晚那火是她放的?”苏文安一愣。
“目前没有证据,不好断言。”阮煜道:“事情的本质往往比表面要复杂的多。不管是今夜的失火,欢兜山的偷袭,抑或是她推你下来这件事。”
苏文安点点头,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也让他内心起了不小的波动。他看了阮煜一眼,黑暗中瞧不清对方的五官,但是苏文安知道那双眼睛看的比他所知道的还要透彻的多。
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苏文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