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落柯

3、chapter3

　　钦佩回上海后不几天，耿清秋就给陈昕遥打来了电话，言辞间隐晦透露出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之类的，她想一定是钦佩这孩子回上海说了她有男朋友的事了，不禁脸一红，还没有来得及扯开其他话题混过去，耿清秋就叹了一口气。
　　“遥遥啊，妈妈只是担心你吃亏被人利用，你在北京一定要多长个心眼。”
　　陈昕遥感觉挺不好意思的，赶紧扯开话题，问母亲最近还工作顺利吗。
　　母女俩聊了一会，结束通话后，她盯着手机出神，母亲担心她会吃亏，她现在反而越来越混乱。北京又下了一场雨，她走到窗边往下看，小区路边路边的树叶都被吹落，黄色的枫叶落在深绿的冬青上，像是撒了一层星。
　　这一场雨过后，立冬了。

　　大三下学期的课已经很少了，陈昕遥没课的时候还是去学校图书馆考研复习。
　　好友于莹是北京本地人，也是考研党，东城区土著，家里几套拆迁房，也不住校，于是她们俩作为特殊群体就凑一块去了。
　　于莹是陈昕遥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她身边有魏岂这么一个人的朋友，或者可以说她是见证了陈昕遥和魏岂相识的。
　　那天是周五晚上，于莹和陈昕遥打算去一家餐厅打卡，顺便逛街拍几张照片。
　　那个餐厅在建外大街，据说是京城最高的餐厅，夜景尤其好看，可以俯瞰整个CBD区。无所谓食物好不好吃，她们两个都不是对美食了解甚多的专业人士，只是两个的普通大学生来打卡罢了。
　　鹅肝迷迭香烤小土豆，战俘牛排，波士顿龙虾，焦糖布丁，树莓冰激凌......
　　这两个人都是严格控制身材的人，所有的食物也只是浅尝一口。
　　于莹晚上还要回父母家，既没出息又很沮丧地点了一杯西瓜汁，陈昕遥点了一杯日本威士忌。
　　其实她很少喝酒，她本身就是那种警惕性很高的人，觉得喝酒必须在百分百安全的地方和人面前才可以，但那天晚上爵士乐女声演唱和黄晕的灯光把氛围渲染得太迷醉了。
　　陈昕遥第一次见到魏岂是在电梯上。
　　那天晚上从室内出来被冻得浑身一紧得，她才记起自己得开衫忘记拿了，于是只好返回餐厅取。到电梯口就发现门恰巧正要关了，她立即按了一下按钮，还好动作快，电梯门又缓缓打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男人，陈昕遥走进去。
　　他按了65层，她按了66层。
　　陈昕遥觉得自己在电梯封闭的空间里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好像是木香和烟草味，她好像真的有点醉。
　　到了65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走出去了。
　　陈昕遥看着那个背影微微出神，心想喝的这杯酒好像有些上头了......

　　于莹找到陈昕遥的时候发现她正在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眉头紧皱。
　　“HEY！你愣着干什么呢！”于莹问。
　　陈昕遥沉沉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起在图书馆待了一整天，晚上陈昕遥和于莹一起去大悦城。
　　她买了一条ZARA的墨绿色吊带裙。在灯光下，那条裙子显得她皮肤白透，身材比例完美，于莹也称赞不已。
　　越是皮肤白的人越注重美白，越是身材好的人越注重克制食欲，陈昕遥觉得是这样的。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别人说，你好白啊，然后她就开始每天用美□□华涂防晒，后来别人说，你好瘦啊穿衣服真好看，她又开始注重饮食不让自己发胖。
　　她深知自己拥有这些东西，也更加珍惜这些。
　　陈昕遥付款回来却看不到于莹了，于是拨了她的电话，电话响了没几声后她就看到一家店门口的三个人里面有一个人的身影很像于莹，便赶忙跑了过去。
　　凑近了才发现那三个人中有一个男人，是于莹的男朋友林凡，他身边还并排站着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女人。这个场景不难想象，尤其是这个男人手上还拎着一个Maje的纸袋。
　　于莹站得挺直，问对面的男人：“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林凡有些欲言又止，用手撑了一下额头，说不出一句话。
　　陈昕遥有些受不了：“林...”还未说出口，于莹就拽了她一下。
　　“于莹，我......”林凡的话还没说完，于莹就转身拽着陈昕遥走了。
　　陈昕遥感觉到于莹拽她的那只手在颤抖：“于小莹！”
　　“我没事。我其实早就感觉到了。”于莹声音有些沙哑。“我他妈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那我这么多年的青春岂不是全浪费了？”
　　于莹和林凡是从高一在一起的，六年的时光。
　　那天于莹跟她说了很多，说高中的时候林凡给她讲数学题，高考完了他们一起去毕业旅游，去年还一起去了日本。
　　过去的这些回忆在这种时刻被翻出来，显得格外残忍。
　　陈昕遥以前很羡慕于莹的这段开始于高中时期的感情，不记得是哪一位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十七八岁爱上的人一般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她也曾经很遗憾自己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感情。
　　经过今晚这一场偶遇，她觉得于莹的情绪可能不适合回父母家住，便提出让于莹一起和她回上城三期住，但是于莹拒绝了，她们俩在地铁站分开了。
　　回到上城三期的时候刚过十点。晚上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沉闷，打了电话确认于莹安全到家后，她无所事事地点开ins，翻看那些隔着屏幕的光鲜亮丽的图片。
　　看到一张照片时，她整个人楞了几秒。
　　那张照片是她认识的一个关系不算熟络却可以一起喝下午茶并且拍照在社交网络上传精修图片的女生发的，是一张她本人参加一个晚宴的个人精修图，只不过陈昕遥在暗调的背景中还是看到了魏岂。
　　他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衬衫，没有系领带，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个扣子，右手拿着个红酒杯，左臂被一个身穿长裙脚踩高跟鞋的女人挽着。
　　在那暗调的背景下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长相，更看不清魏岂那一刻是什么表情。
　　上传日期就是今天晚上。
　　这条动态下的评论大都夸赞图中女生的，可有一条评论却很特别：背景左边穿深蓝色礼服的女生是不是林家的小女儿？
　　那条评论的回复是：是哒，本人超级美丽有气质，身边的男士也超级帅，两人简直太般配了！
　　陈昕遥最终在网友们的评论里知道了这个林家小女儿的ins账号，点进去看。
　　最近的动态是去南非旅游，去美国参加时尚活动，参加斯坦福大学同学的聚会，和家人过生日......
　　再往下翻，有一张去年圣诞节的聚餐图，图片右边是一个男人把手机放在耳边打电话，没有正脸，戴着一块让她眼熟的手表。
　　她把图片放大看戴着表的那只手，食指根处有一个小疤痕。
　　她记得她刚和魏岂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他在她面前抽烟，她调皮地把烟从他嘴里拿下想试一试，结果他不让，争抢中她不小心烫到了自己的小拇指处。
　　他那时候一脸无奈的模样，说她自找的，她生气了之后不做声不理他。
　　“哎。你看我这也有一个被烟烫的痕迹，咱俩这样就匹配了。”
　　他给她看了看他的手，食指跟那也有个烟疤。那个时候她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甜蜜，就像是一个情侣之间独有的痕迹。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她还不认识魏岂。其实想来，他们也不过认识了才十个月，她对他的过去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因为前一天晚上失眠，陈昕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手机上有一个来着魏岂的未接来电，她看了一下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就像是小孩子叛逆一样，她装作看不到那个未接来电一般，下床洗漱。吃了一点前天买的面包，又从冰箱里翻出不知什么时候的酸奶，倒入肚子。
　　魏岂的电话一直没再打过来。
　　陈昕遥也一直没回，刚开始是故意憋着劲不回，后来就是彻底忘了。
　　中午喝冰酸奶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不成想到没一会儿就来了大姨妈。
　　痛经是陈昕遥每个月都会经历的，可是这一次却格外痛苦。
　　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小腹里面绞痛，一阵一阵的。即使裹着被子依然手脚冰凉，她起身去烧开水，但整个人却像是智障一样，把刚烧开的水往杯子里倒的时候竟然倒在了拿杯子的手背上。
　　还没来得及去处理，电话又响了，陈昕遥看都没看就接了。
　　“我一会去接你，晚上一起吃个饭。”魏岂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给他回电话。
　　陈昕遥虽然身体不适，但她不想拒绝，在这种时刻如果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她本可以一个人熬过去的，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她整个人像是卸掉了原本的硬壳，软弱了起来。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光鲜一些，虽然手被烫伤但还是顽强地洗了一个头，吹了造型。选衣服的时候选了驼色的羊毛毛衣搭配同色系的珠光百褶裙。
　　魏岂这次是自己开车来的，陈昕遥一上车就闻到那股木质香混着烟草的味道。
　　“你还是少抽烟吧，对身体不好。”她有些担心道。
　　魏岂不走心地说：“就这么想管我？我身体好着呢，今晚上你试试？”
　　陈昕遥脸一红，她想这人怎么说话口无遮拦的：“你别说话了，赶紧闭嘴吧。”
　　魏岂被身边小人儿红润地脸蛋和怒嗔声弄得身体一紧，心想这姑娘可太会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