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光》谷芗

3、萌芽

　　熄灯铃响过，每搁十分钟就会来一队老师查寝，十点结束，这期间被逮到说话或者做小动作的学生，那这个学生就会被带到惩罚室，用竹签撑着学生的眼，让他一晚上没办法睡觉，第二天还要正常上课，如果课上打瞌睡，好说，一顿鞭子沾盐水打下去，只要你还能站的住，这个老师让给你当。
　　十点过后，整个学校死了一般的沉寂，连花鸟鱼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一切都陷入沉睡之中。
　　就在这时，沐子像被惊醒一般突然睁眼，把对床的盛夏吓了一跳。
　　沐子拿出一本书，朝盛夏示意，回应了她疑惑的眼神，借着从铁窗里泄出来的森白灯光，映出黑色书皮上白色的瘦金字体《活着》。
　　书是盛夏的，学校里是不准看这种书的，除了所学的九门功课书以外的其他书，都是邪魔外道，发现了都是要烧成灰，再逼着学生们吃下去的。这本书也不知道盛夏用了什么办法藏起来的，还有她手上龙飞凤舞着的刻刀。
　　盛夏正在用一快好容易捡来的槐木刻东西，从她现在所完成的形状看来，大抵是要用来雕一个人的。
　　翻开首页，沐子看到盛夏摘录的一句话：“活着什么也不为，就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by余华”
　　“你干什么，突然挤上来。”沐子看得兴致缺缺，正打算睡觉，盛夏蛇一般钻进了她的被窝，把沐子吓的一激灵，险些喊出来。
　　盛夏拍了拍她的背，就着她的手看过去，随口问道：：“书好看吗？”
　　“哦，就那样吧，我看不明白，要睡了。”沐子把书塞给她，扯了下被挤到地上的被子，推盛夏回自己床上去。
　　“你给我讲讲这个学校吧，或者讲讲你的故事。”盛夏赖着不走，非要缠着沐子，哈巴狗一样，“我一见你就特亲近，就像很熟悉很熟悉的一个故人，你有这种感觉吗？”
　　沐子摇摇头，觉得盛夏可真聒噪，而且还烦人，问的问题都是她不想回答的。
　　“你不会是个哑巴吧，从遇见你我就没听过你讲话。你是为什么被送进这个学校的？”盛夏并肩在沐子身旁躺下，一手转着那本书，另只手护着不让它砸下来。
　　“不是哑巴，因为杀人。”
　　盛夏听了这没头没尾的回答，有一瞬间呆住了，沐子却以为她是因为得知自己是杀人犯而害怕，敛下凉薄的眉眼，冷声说：“回去睡吧，我困了。”
　　“别呀，咱们再聊会儿，你声音这么好听，我都听呆住了。”盛夏碰了碰沐子的胳膊，又接着说道，“你还会杀人呐？看着一副无精打采的弱鸡样子，今年多大了？有十二了吗？”
　　“十五，我也不是弱鸡，谢谢。”沐子朝里挪了挪，太近的距离让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对劲的地方，盛夏的话也让她觉得反感，但又不能赶她走，真是有够头痛的。
　　盛夏摸摸鼻尖，终于发现自己有点讨人嫌了：“还挺有礼貌，那你睡吧，明天再聊吧，晚安。”
　　“安。”沐子等她褪出去，重新捂紧被子，阖上眼睛，就要睡觉，这时盛夏又窸窸窣窣钻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她轻轻咬了一下，奶甜味立刻充满整个口腔，这还没完，盛夏又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看你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别怕，我就在这儿，我保护你。”说完，还握了下她的手。
　　沐子的嘴角几不可见的翘起一个弧度，原来，某人也不是那么可厌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