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故人今安否（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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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雪山脚下，碧海之畔，鲜花着锦，四季如春。
白云深处，杏花林中，小茅庐若隐若现，一石桌上放着把系着玉环的古琴，另一石桌上摆了各色的玉簪，还有一尊雕到一半的玉石小像。
十三四岁少年眉目沉静，携着一紫裳小姑娘爬上茅庐石阶。
春日微风煦荡，拂起一阵花雨，小姑娘笑声不断，大声说：“王兄，这里真美，此次过来我一定多住些时日再回魔宫。”
“父母亲才没空理你呢，我十二岁时候父王便把魔宫诸事托付给我，你如今也快十二岁了，我回头也都交给你。”少年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淡笑着说。
多大了，哥哥还摸他的头。
似看出小姑娘心思，少年浅浅一笑：“鱼儿若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不如替王兄处理处理政务。父尊也真的的，说什么历练，其实就是父尊自己想和母后游山玩水罢了。我就要…”
“在说什么呢？”
海边，沉珏牵着林清瑶纤纤素手，微笑着走来。
别以为他没听到。
他只是不好意思问。
毕竟，对这儿子，他做的似乎可能好像有点不厚道。
何止一点，简直不厚道极了。
少年寻思着，张口便道：“爹爹，娘亲，妹妹十二岁了，该接手魔宫事物了。”
林清瑶眨了眨眼：“好啊，诺儿说说，鱼儿可以做些什么？”
这紫衣少年诺儿，便是林清瑶与沉珏长子沉诺；而鱼儿，则是沉诺双胞胎妹妹沉鱼。
沉诺见母后问起，立即变了个样儿，絮絮叨叨：“魔宫政务她即便不会，也可以慢慢开始学了，哪能天天这样瞎胡闹。”
沉鱼迅速打断：“王兄胡说，我哪里有瞎胡闹，不就......”
沉珏接道：“鱼儿说说，不就什么？”
沉鱼眉眼笑开：“替哥哥找嫂子呗。今儿个中秋佳节，本想邀请熏儿姐姐一起来的，可王兄却连同熏儿姐姐说话也脸红......”
沉诺听得满脸羞红，忍不住打断：“是啊，今日中秋佳节，有什么好吃的？我想吃父亲做的粘花鲈鱼，还有母亲腌制的话梅果.......”
少年人话题转换得生硬，沉珏与林清瑶相视一笑，皆不以为意，异口同声道：“好好好......”
“还有满庭芳华，”沉鱼听到吃的，也忘了刚刚揶揄。
林清瑶温柔笑道：“好啊，娘亲与你爹爹多准备些吃食，鱼儿也带回去，送一份给你的熏儿姐姐。”
沉鱼挽上母亲胳膊，笑嘻嘻道：“好，娘亲不知道，哥哥一见到熏儿姐姐，脸红得像猴屁股......”
少年沉诺撇了撇嘴，女人真八卦。
却没想到，沉珏也笑着问：“哦，你哥哥可有给那姑娘送礼......”
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不如回魔宫处理政务。
少年人沉诺一甩衣袖，加快了脚步。
沉鱼远远喊道：“哥哥走这么快，是不是急着找熏儿姐姐......”
沉诺脸红到了脖子根，无奈顿住了脚步，却故作镇定道：“早些吃饭吧，今日父母亲不还要给舅舅他们送信吗？”
这个小古板，倒和他爹一模一样。
林清瑶笑得眉眼弯弯：“你爹爹做一些杏花酥，你们记得带回去吃......”
生怕娘亲提起熏儿，沉诺连忙岔开话题：“娘，故人在哪里？”
沉珏笑着答：“在魔界之外，你们外太祖父和舅舅尚在九黎仙界，许多好友也在蓬莱仙岛......”
沉鱼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父亲，眨巴着澄澈大眼睛问道：“已经二十多年的朋友吗？”
沉珏点了点头：“嗯，二十三年零八月。”
林清瑶握住他的手，见他眸底隐隐内疚，心下一动，这人向来比她自己还清楚自己的事情。
她笑嘻嘻安慰：“总有一天会遇上的，我们去海边放小船吧......”
黄昏时分，晓月初升，天边一抹湛蓝，连着湛蓝大海。
一家四口提着灯笼，立在雪白沙滩上，目色小船飘向远方。
神魔之门关闭，许多年了，没有听过远方故人的消息。
林清瑶从未后悔当初作出的决定，却也免不了思念远方的亲人们。
沉珏性子内敛，自然知晓她心中想法，十分体贴的他，更无微不至。
他知道，妻子性喜田园，喜碧海，喜花林，喜水中灯，喜漫天星月映海，便在儿子可以接手魔界事物后，寻了这么一方世外桃源。
春赏桃杏，夏日泛舟碧海，秋采桂花酿酒，冬画眉煮茶，坐山观云，偶尔琴笛合奏一场，或为妻子刻玉像......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十几年间，这般神仙眷侣的日子，两人竟越活越年轻
如过去十几个中秋一样，一家人放完花灯，漫步在银白沙滩上，准备回家吃月饼。
沉鱼回头，却看见几只小船在海面闪闪烁烁。
满月十分，潮汐甚大，可那几只小船似被施了法术，朝岸边驶来。
沉鱼惊呼：“娘亲，爹爹，你们看，小船又回来了。”
兄妹两个对父母称呼全凭心情，一向多变，时而学魔界皇室，时而随话本子里的凡间，林清瑶与沉珏对于这些小事，也不会过问。
不过，渐渐的，他们也发现，沉鱼喊“娘亲爹爹”撒娇的时候，总在刚犯错或有求之时。
沉诺也有习惯，听清妹妹所言，以为她又顽皮了，想着捉弄一翻，回头一看，却惊得结巴......
“不......不是的，那些小船不一样......”
他们放出的小船，皆为紫绿两色，可幽幽驶回来的小船，全为黄色。
这是几十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沉珏握紧林清瑶小手，林清瑶蓦然转身，只见浩瀚海面上，五六个小小船只，似点点萤火虫，闪闪烁烁，慢慢朝他们飘来。
沉珏挥了挥衣袖，小船飞了起来，飘到他们跟前。
一只小船上，还绘着一只小小蝴蝶。
林清瑶激动得双手颤抖，轻轻施法点燃小船，空中响起庄晓蝶的声音。
庄晓蝶说：“瑶瑶，我们收到你们的信了，不过看日子，似乎隔了几年。我们前后也送了几百封信，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收到，若收到，请说一声。对了，我修炼时，隐隐感觉有成魔的迹象，等孩儿们长大了，便和忘笙去魔界找你们，记得留个地址啊！”
林清瑶颤抖着双手，点燃第二只小船，是忘笙傲娇语气：“你们还好吗？我已修成魔身，等晓蝶成魔，一起去魔界找你们。哼，你们不会穷得开不了锅吧？清瑶那么能吃，沉珏你若有什么需要的，记得提前说，我们多带点过去......”
第三只，是大哥林清扬清泉流淌的声音：“瑶儿，我们收到你们的信了，可全是手写的。我猜想，你们是不是也送过声音，没有传到？故而，我们也送出几种不同信笺，若收到此信，下回记得多寄几封纸质信笺。爷爷身体康健，勿念。对了，你已经有了两个侄儿一个侄儿，瑶儿是否也有了孩子？都是当娘亲的人了，在魔界切记谨言慎行少吃......”
谨言慎行少吃.......
在沉珏和两个孩子带有揶揄的笑意中，林清瑶红着脸，点了第四只信笺，是爷爷的声音......
“瑶瑶，爷爷身体很好，不用挂念，在魔界好好照顾自己，想吃就多吃点，别听你哥哥瞎说。瑶儿年龄也不小了，沉珏那小子，若还粘着你,考虑考虑......”
在祖父慈祥声音中，林清瑶红着眼眶，一起写回信。
林清瑶给每人都回了一封长长的信，沉珏则在每封信上，添几个字。
给庄晓蝶的，是“修行切忌急躁”。
给忘笙的，是几个字“杞人忧天，傻子更忧天”。
给林清扬的，是“舅兄勿挂念，珏带儿女们奉上。”
给祖父的，认认真真写着“爷爷请放心，孙儿会照顾好瑶儿的。若神魔限制解除，即刻带瑶儿并您的曾外孙儿女上门，爷爷请保重身体......”
两人写完，沉诺与沉鱼抄了许多份。
他们忙到半夜，几百只小船浩浩荡荡汇成一条线，驶向远方。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几只灯安然归来，只是上面多了些字：“何时寄的？”
这字迹十分潦草，仿佛刚刚写就而成。
沉诺与清瑶一人一灯，紫灯上书“此间无虞，共赏明月，珏”，红灯上书“此去经年，长安勿念，瑶”，又送了出去。
此后每年中秋，双方一夜不眠，以书信询问近况。
三年后，神魔限制终于解除，双方团聚，已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故人今安否（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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