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上撒野》月出月出

22、第 22 章

　　*

　　协和医院，苍白的阳光斜斜照进一尘不染的病房，童雅望着对面灰色的大楼，安静冥想。

　　她住院六天了，经纪人帮她推掉了两个工作，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被大众遗忘。

　　窗外，一只灰白色的猫，孤独坐在雨棚顶上，忧郁看着世界。

　　助理拎着饭盒进来，怕童雅吃的不干净，她特地每天亲自下厨，变着法儿把菜弄出花样。

　　她将饭菜摆出来，轻轻唤童雅。小心翼翼将筷子递给她，然后偷偷准备好一个小袋子。

　　童雅木然回神，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无味嚼了两口就吞了下去。每个菜她都夹一筷子，塞进嘴，没有咀嚼地吞下去，继而喝水去掉嘴里的味道。

　　助理攥紧手心里藏着的垃圾袋，神色稍微放松，今天很好，童雅吃了这么多都没有皱眉头。

　　“小梦，给我买点葡萄吧。”童雅放下筷子，默默看助理答应。

　　门被拉上。

　　童雅卸下伪装的平淡，捂着嘴，一停泛着恶心。胃不听她的使唤，一股一股往上涌酸。她拉开抽屉，撕下垃圾袋，扯开口子对着嘴，一阵一阵呕。

　　眼泪因为恶心，溢出眼眶。

　　刚吃完的东西如数呕了出来，童雅手胡乱抓着床单，撑起身体漱口，忍不住想干呕。

　　她抓紧筷子，发了疯似的往嘴里塞饭菜。

　　嘴皮慢慢鼓起来，撑得又薄又大，仿佛气球，只要轻轻一戳就破了。

　　她努力地咀嚼，努力地咽下，又恶心地把刚吃的呕进垃圾袋。

　　反反复复，耗尽心气。

　　她虚脱躺在床上，空洞看天花板越旋越近，昏沉睡过去。

　　“雅雅姐。”助理轻轻敲醒她。

　　童雅无力挣开眼帘，地上肮脏的呕吐物被清理掉。

　　助理端上一碗剥好皮的葡萄，求她似的，“吃点吧。”

　　“不要。”童雅定定不动。助理目光里的渴望和期盼，焦灼地让她受不了。

　　“你不能不吃，再不吃身体就真跨了。”助理焦急恳求，仿佛她不吃就真的完了。

　　童雅闭上眼睛，语气不耐烦，“不吃。”

　　“吃点吧。”助理不停地求着她，像鸟一样叽叽喳喳，闹得她心弦狂躁。

　　“我说了，我不吃！”她大吼，“一整天不是吃药就是吃饭，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火山彻底爆发。助理应声闭嘴，放下葡萄，默默守着她。

　　房间陷入窒息的安静，童雅长舒一口气，“对不起，小梦。我控制不住。”

　　因为营养不良，助理和医生总让她吃饭加餐。可她吃不下，既闻不得油，又吃不下荤腥。每天对着食物，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她翻身对着助理，“拿来吧，我吃点。”

　　助理静默送上葡萄和水杯，怕她突然又反悔。

　　最近她总是这样的反复无常，一会儿发脾气，一会儿又逼着自己吃一点。

　　“雅雅姐，再坚持几天，医生说你现在气色好很多了，只要按时这样，过半个月就恢复正常了。”她刻意避去“厌食”这类的字眼，怕再次触碰她的雷区。“对了，明天就能出院了。晓婷姐把保姆给你找好了。”

　　童雅眨着眼，一面逼自己吞下东西，一面听她安排，而后又疲倦地睡去。

　　时间在昏睡中过得很快。再睁眼，经纪人已经来接她出院了。

　　很久没回家，进屋的那一刻，童雅有些陌生。屋子被人打理的很干净，像一直没离开过人。

　　保姆一边送上鞋，一边自我介绍。

　　童雅向她微微一笑，转头问晓婷，“狗呢？还没接回来吗？”

　　家里再井然有序，少了这两只也略显落寞。

　　“我昨天问了，物业说带回家了，今天估计会送回来吧。”晓婷扯着慌，昨天她问物业被告知两只狗送到易承家养了，她去易承家找没遇见人，只好打电话问。不想再让男人多接触童雅，她请男人托物业之手，今天把狗送过来。

　　“你要不回房间休息？”晓婷起身扶她。

　　“不用，我能自己上去。”童雅拒绝，装作一切OK的样子上楼。她最近瘦了很多，走路的时候偶尔有骨头磨骨头的痛感。她从楼梯间看向易承的房子，窗户紧闭，像是没人。

　　从上次转院之后 ，她就没和男人说过话。

　　她打开手机，点开和易承的聊天界面，想说些什么。思索一会儿后，又默默退出。

　　她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她以前怎么也没想过会和易承交往这么频繁，她从来都不想和他做朋友。但就在易家人要她不要跟易承接触之后，她特别想和他做朋友。

　　不为名利，只因为她看见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易承，和以前斯文败类完全不一样的人。

　　晓婷吩咐完事情，上来到招呼道别，保姆跟在她身后上来，点头应着她说的注意事项。

　　经纪人要忙的事很多，她说完就走了。

　　保姆留下来，继续问她的喜好。她是个碎碎念的人，总是一句问不到重点，后面不懂又追加一连串，刨根问底。

　　放在平时童雅会耐心解释，但她最近心情燥郁，听不得这些啰啰嗦嗦，没几分钟就失了耐心打发她出去。

　　保姆不得劲儿地拉门出去，像做错事一样内疚。

　　童雅抿嘴，请原谅她真的没精力道歉。

　　安静没几分钟她又睡着了，最近总是这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她撑着身子下楼，路过楼梯间的时，易承的别墅一片漆黑。

　　脚刚到一楼，耳边传来几声狗吠，童雅欣喜一笑。美美子和雅雅子跑到她身边，撒着欢地往她腿上蹭。

　　她走到餐桌边，桌上已经摆好了清淡的绿豆粥。

　　“这两只狗看见你真是变了个样。昨天我在隔壁邻居的花园里看见它们的时候，卧在草丛里焉哒哒的不爱理人，我还以为生病了呢！”保姆笑着。

　　“隔壁邻居？它们不是放在物业那里养的吗？”童雅隔着窗，指着易承的别墅。“是这栋吗？”

　　“是啊，这几天都在这栋，要不是今天晓婷说，我还以为是他们家的狗呢！”保姆诧异，“老板，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童雅面色一沉，她不知道一直是易承在给她照顾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