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珍海味》虬虬莫虬

8、八

　　此时夜深人静，院内冷冷清清，而高家的书房内，却红灯暖帐，好不温馨。

　　墙上的“天道酬勤”居高临下的看着书房内的一切。书案上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掉落的书本。女子的衣衫随意散落，四处充斥着暧昧和欲望。

　　书房较深处，一扇端庄朴素的屏风后，两具身体正情意难分。

　　男子体魄精练，不难看出是多年锻炼的结果，但身上仍然有岁月的痕迹。

　　他正霸道的压在一具雪白无暇的女子身上卖力，额间的汗水浸湿了两鬓的头发，顺着脸颊经过下巴，滴在女子的山峰上，流进沟壑，化作女子自身的汗水。

　　女子玉体丰腴，眼神迷离，双颊通红，像醉酒一般。娇艳饱满的唇瓣微开，一张一合，一深一浅的吐着口雾。

　　两人一番云雨后，拿过被子遮住一片狼藉的身子，相拥而卧。

　　已经休息片刻，但身旁的男子始终毫无睡意。

　　“老爷今日好厉害。”女子娇双眸低垂，一脸娇羞样。看到男子的脸上稍有放松之色，又嗲着声音道：“老爷可是还在为今日一事劳神？”

　　见老爷不打算回答，女子慢慢地将身体送过去，娇媚说道：“其实，妾身倒有一计。”

　　“哦？”老爷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问到：“你有？”

　　“老爷，妾身觉得，此事不能全怪大小姐，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又知礼懂事，若是寻常小事，定不会如此顶撞你。老爷或许不知，这一两年来，墨家大公子沉迷享乐，常常喝酒赌钱，造访青楼，还惹了一身红尘债，妾身还听说，大公子与一名青楼女子私会定情，墨大人知道却也任他胡来。墨家这几年大不如前，门不当户不对事小，毕竟老爷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大小姐的幸福是大。要是真让大小姐嫁给墨公子，只怕人人都会觉得高家不择女婿，什么人都能进，再说婚姻之事关乎大小姐一生的幸福，老爷也不愿意把大小姐交给一个顽劣之徒吧。”

　　高老爷目光落在书房一角，耐着性子听完，似笑非笑道：“那依你所见，此事应该怎么办？”

　　“妾身以为，老爷为大小姐的婚事操心过了头，可还记得您还有个二小姐？二小姐如今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恕妾身多嘴，二小姐本是孤儿，若是能嫁与高家，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而且这样一来，不仅二小姐能得一个好人家，也不用委屈大小姐，还向世人明确了高家的态度。……”

　　月色渐凉，那女子又在高老爷耳边吹了不久的耳旁风，两人才双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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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墙关美人，深院锁芳心。三日后，高媛依然被囚禁在东厢内，而墨离却走出了他的房门。可他被解禁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对镜梳妆了许久，然后躲开墨之秦的视线，跑出墨府，直直往醉梦阁里去了。

　　醉梦阁，由高家联合其他几家商户一同经营，是丹洲城内最豪华的酒楼，号称“普通人进不去，有钱人出不来”。进不去，是因为一个字“贵！”，里面吃酒、打牌、赏乐、观舞样样具备，样样花钱。出不来，是因为一个字“绝！”，里面名酒、赌钱、舞乐、美人样样妙绝，让人沉迷。

　　醉梦阁位于城西，离西肆不算远，由两座相连的楼构成，一座是酒楼，名为醉阁，有三层，分别供人饮酒，赌钱，赏月观舞；另一座就是青楼，名为梦阁，有四层，且比酒楼大许多。不仅如此，醉梦阁更是以它的庭亭榭园池著名，其后院曲折华丽，有清有池小山，还有各种珍贵花木掩饰在朱栏曲楹之间。

　　其实，醉梦阁的风格，的确不同于丹洲城其他的青楼酒家。虽同为青楼，但醉梦阁却没有任何风花雪月的装饰，看上满是淡雅，精洁，完全是一座典雅的园林，像极了书香世家的院落。虽然这种雅典与青楼的妖媚有着巨大的反差，但那些达官显贵，文人墨客却十分喜欢这里。

　　墨离嘴角扬起不羁的笑，翻身上马，一路飞奔到醉梦阁。

　　老子今天终于要回来了！

　　醉梦阁的小来子正在门外招呼着客人，他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好人脸，客客气气的送着几位公子哥：“哥哥们些慢慢走，今晚再见啊。”挨着几人的背影，他目光一偏，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骑着一匹黑骏马在沙尘中向他疾驰而来。

　　待认出那人是谁后，小来子双眼一亮，心中一喜，三日了，他已经整整三日没见到墨大少爷了。他本想着，要是再见不到他，他就挨个去寺庙里找，找一位俊美无比的和尚，要是再找不到，他就挨个去梦阁的房里寻，看他是不是劳累过度死在哪张温柔床上了。

　　小来子自觉地让出路，一脸欢喜地站在门旁等他跑近，看着墨离“吁——”声下马，正要开口问好，却被墨离抢了先：“小来子，来不及了，我先去找翠花，我已经三天没见着她了！一会儿再来找你啊！”

　　墨离说着递过缰绳就跑，泥鳅一样地窜进了酒楼，小来子呆呆地接过缰绳，牵着马，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墨离远去的背影，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翠花？

　　不行不行！翠花可不行！小来子满脸惊恐，一个箭步垮出去，想要追上墨离，可手里的缰绳却硬生生将他拉了回去。小来子满脸大祸临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往墨离的方向刨着，急急地喊到：“欸！别找翠花，别找翠花！”

　　墨离哪里还听得到这些话，他早已进了大门，逃命般地穿梭在举杯交盏的前厅里。

　　坐上的酒客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这个样貌俊美，举止怪异的白衣男子逃命一般跑去。而他却对众人的怪异的目光不以为意，只一个劲灵活的避开桌椅和伙计，直直往梦阁去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无论俊俏或粗鄙啊！这么一个神仙模样的天选之人，为了青楼女子也会如此疯狂，如此失态，酒客们顿时得到了安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新拿起酒杯，欢快畅饮。

　　墨离通过一道精美的长廊到了醉梦阁的第二座楼。此楼没有醉阁那般华丽堂皇，但占地更大，楼中还有一个圆形天井，宽敞明亮了许多。天井下是一方大大的圆形高台，专供红尘女子表演用。

　　墨离一脚踏入梦阁的大门，也不顾旁边有没有人看到，直直地往正前方奔去。他一个步子跨上高台，超了近道。

　　梦阁里挨墙坐着几名女子，见到门口突然冲进来这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满脸意外惊喜，纷纷惊得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

　　最先开口的是一位红衣女子，“离公子？今日你终于来了！”

　　“哎哟，你要再不来，我们可要在城里张贴告示寻人了！”

　　“姐姐，你看罢，我早就说了，离公子是断断舍不得丢下我们的。”

　　“戚，他再不来啊，翠花就要许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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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名女子你一句我一句，娇媚的说着，但行为举止却端庄优雅，落落大方。她们大概早就猜到墨离会这样闯进来，所以没有一人上前拦住他。几名女子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又取笑了数句，双双对视，低头偷笑了起来，美滋滋的等着一出好戏。

　　墨离爬上楼，看着取笑他的那些女子，穿着抹胸裙，个个面若桃花，玲珑有致，娇艳欲滴，想起了当初同床共枕，春宵帐暖，口舌交缠，玉体相容的日子。她们可都是他的情人啊！如今却一派和气的在一起喝茶谈心，全然忘了曾经互相扯着头发拳脚相向的时候！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啊！

　　来不及多想，墨离上了第三层，飞快地走到一扇门前，迎面的门被漆成了大红色，上面画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看上去分外夺目，门旁有一方小小的竖匾，上面写着：“浣纱翠花”四字。墨离毫不犹豫的推开门，夺门而入。

　　“翠花!我来了！我想死你啦！”

　　墨离的叫喊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屋内装饰异常简陋，但一尘不染，十分洁净，整个屋子只有一张矮矮的木桌，一把琵琶，和一张普通的床榻。窗边的红帘飘飘，阳光透过窗户一条一条地照在木板上，却不见第二人的影子。

　　墨离站在门口，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而屋内空无一人，突然一阵寒意涌了上来，他大感不妙，正欲转身离去时，背后一道嘹亮的女声响起，那声音正气十足，像找墨离讨债一般。

　　“好啊，丫的还敢来。”

　　......

　　楼下几名女子听到翠花雷厉的声音，一直端着的矜持顿时消失无踪，个个捧腹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翠花能轻易放过他？”

　　“这混小子，拿着一只香囊就想钓翠花，他以为翠花和我们一样好欺负呐。”

　　“可不是嘛，当初他拿着一枝桃花枝就想把我骗到手，也怪我有眼无珠，竟然信了他的鬼话！”

　　“我们来打个赌，看他和翠花还有多久时日。”

　　“好啊好啊，我赌两月。”

　　“欸，两月太长，依我看不出一月。”

　　“妹妹们太单纯，这小子能不能撑过今天还说不定呢。”

　　几人听此又捧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