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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Misguided Antipathy 错误的反感 ...
斯内普猛地站了起来,办公室的椅子吱吱作响。
“你别想再戴上它!”他怒声道,双眸紧盯着那蛊惑人心、暗藏杀机的小首饰。刻着三角形眼睛状符号的黑宝石,紧嵌在金子做的指环中。一缕过往的记忆跃于眼前,另一个阿不思•邓布利多干瘪发黑的手警示着他。
“当然,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尽管他面前的年轻人震惊地跳了起来,像是见到萨拉查 斯莱特林突然出现一般。“我非常清楚那枚戒指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不想死。”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戒指,把它放进一个变出来的玻璃盒子里,并用强大的魔咒把它封印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昨天关于魂器的讨论吗?”
斯内普双眉紧锁。“当然。光一天的时间可忘不了。这就是那个戒指魂器吗?我明白为什么它在你手里,但没法理解你被什么控制了会把那该死的东西戴上。”
“唉,我不能为另一个我辩护。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无意重蹈他的覆辙。”邓布利多低声道,把玻璃盒子轻轻地放在桌上。“目前,我们的重点是找到一种方法来摧毁我们收集到的魂器。”
“格兰芬多之剑。”斯内普咬牙切齿道,目光无法从曜黑色的宝石上移开。
“在那时,我就是用这个来毁掉它的。”邓布利多同意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翻找着自己的记忆。“这个宝剑在密室里。密室现在无疑只是个学校传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它是真实存在的。”
邓布利多微笑道:“哦,我知道密室是真的,也知道入口在哪里。就在一楼的女厕所。”
“什么 ” 斯内普觉得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我们花了该死的一年时间寻找那该死的密室,而你一直都知道它在哪里?”
“知道也没用。”邓布利多轻描淡写的说,“我不会蛇佬腔,如果我没看错你普林斯的血脉,那么你也不会说。”斯内普一言不发,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无法理解这个聪明又愚蠢的阿不思•邓不利多脑子里的想法是怎样的。
“不过,我倒有个想法。”邓布利多继续说着,仿佛没有注意到年轻同伴脸上公然的想杀人的表情。“你提到剑是在密室里找到的。那把剑是用来杀死住在里面的野兽的吗?”
斯内普渐渐接受了现实,回答:“是的。”甚至连这两个字都充斥着他的愤怒。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微笑中透着疲惫。“那么我想宝剑在这里帮不了我们。那把剑是妖精制造的,被施了魔法,只吸收能强化它的东西。我们要找的不是剑,而是剑刃中的毒液。”
他挥了挥手,冥想盆柜子就被风吹开了,金属浅盆从柜子里飘了出来。拿走玻璃盒子,邓布利多把金属盆放在了桌上。邓布利多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水晶瓶,用魔杖抽出一根特定的记忆线,把它放进了浅盆里。水面起了涟漪,浮现了魂器日记的图像,中央有一个骇人的裂口。“日记已经被蛇怪的毒牙摧毁了,所以我至少可以肯定蛇怪的毒液是一种关键物质。格兰芬多之剑在冒险的旅途中吸收了毒液,我们不太可能毫不费力地找到那样的宝剑。”
斯内普皱起眉头。“但如果它在下面的密室里——”
“不在那里。”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肯定在你的时代,它曾被用来杀死蛇怪,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在那之前,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之剑并不在密室里。那把剑似乎是在“戈德里克选中的人”最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只有英勇的行动才能抽出它。虽然我们知道要让宝剑吸收毒液,但我不想为了让剑吸收蛇怪的毒液而去面对蛇怪。”
斯内普沉默地凝视着冥想盆,看着那本被毒液破坏的日记飘荡在水波荡漾的表面上,他在脑海中思索着克服困境的办法。“还有其它方法。我记得厉火咒就可以。”他抬起双眼,不再探索展示的记忆,望向邓布利多的眼睛。“我相信这个咒语你能施展。”
“是的。厉火咒……”邓布利多移开了视线。“我担心这种方法可能过于粗暴。”
斯内普沉下脸,“没有不粗暴的摧毁方法。”
“也许吧。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但现在,只要这不是我们找的最后一个魂器,我就会再等下去。” 他轻轻一挥魔杖,玻璃盒子就飘过房间,紧贴住弧形的墙壁。它穿进了看似坚实的石墙,石块复原,变得紧密无缝,丝毫不会透露它的秘密。阿芒多•迪佩特的画像随着一声刺耳的抱怨弹了回来,把放有魂器的空间隐藏在背后。
邓布利多转向青年,他看着他,安静又困惑。斯内普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冒风险继续等待。“请你相信我。”邓布利多愿意给出的只有这一句话。
斯内普默默无语,僵硬地点了点头。他不会在与莉莉无关的事情上和邓布利多争论。她是他唯一关心的,如果老人能早点结束战争,他的方法不用也罢。
“那么,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谈谈手头上的重要事情。”邓布利多从冥想盆中抽出记忆,放回瓶子里。“如果你愿意的话,西弗勒斯。我想,我们刚在谈的是我从天文塔上摔下来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斯内普压下一声叹息,放松地坐回椅子,再次向校长探究的眼睛敞开了大脑。
* * *
对于格兰芬多学院来说,这几天真是令人兴奋。当莉莉从画像洞里走出来时,公共休息室里又开始喋喋不休了。显然消息传得很快。以前餐桌上的闲聊都是关于日常琐事,然而从大厅走到塔楼,所有流言蜚语都是关于莉莉打斗的消息。
好吧,莉莉不得不花更长的时间,绕道去麦格的办公室递交一份正式的级长报告,说明她所卷入的事件。在井然有序的办公室里,教授似乎对莉莉的过失很宽容,甚至还表扬了她的责任感。成年人往往话里有话,但麦格教授的话是最容易解读的。任何一个格兰芬多都理解勇气的含义,即使它有悖于整体利益。
然而,虽然在餐桌和塔楼间只传了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格兰芬多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不出意外,在公共休息室迎接她的第一个人是詹姆斯 波特,他关切地皱着眉头。“你还好吗? ” 他问道,他的状态让人想起一只焦虑的小狗。“他们伤害你了吗?”
“我没事。”莉莉坚持道,手举起来做了个防护的手势。当詹姆斯感到焦虑或情绪激动时,他往往会动手动脚。
“别碰她,詹姆斯。她当然没事。”玛琳在房间的另一头大声喊道。作为魁地奇同队的追球手,玛琳和詹姆斯互相直呼其名。莉莉经常想,为什么詹姆斯不直接把他的调情能量转移到他的队友身上,他们两个关系确实不错。
当然莉莉也有些受宠若惊。
詹姆斯长相英俊,幽默风趣,家境也很好。如果他没有那么刻薄,她可能会爱上他。他的行为,本质上很幼稚,但结果往往是恶毒的,这让她无法忽视。然而,最近几天,他正在收敛自己的行为,他最近的恶作剧似乎有所减少,也不再那么具有破坏性。他最近的努力表明,他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格兰芬多精神高贵的捍卫者产生了新的兴趣。这种使命和莉莉今天所做的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
“你真有本事,伊万斯。”詹姆斯继续说着,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看似随意实则故意地拨乱了头发。“一个人对付一群蛇——”
“我当时也在那儿! ”玛琳的声音又从人群中传来。
“对。”詹姆斯尴尬地点点头,他的节奏显然被打乱了。“我的意思是,我明白玛琳会这么做。但你真的很勇敢,伊万斯。”
莉莉眯起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他脸上掠过一丝惊恐的表情。“我不是说你不勇敢。见鬼,你在格兰芬多,你当然会勇敢。我的意思是……”他慢慢地走开了,似乎在挣扎着用词和表达。
小天狼星突然悄悄走进,直接贴在詹姆斯的身旁。“尖头叉子在这想表达的是,干得好,让那些蛇们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对。” 詹姆斯点点头,得到了他最好的朋友的支持。“没有多少人能够独自面对一群斯莱特林学生——”
“嘿! ”玛琳又叫了起来。
”——更没有人能像你那样熟练地打败他们。”
莉莉有点受宠若惊,忍住没笑,平静地回答:“他们中只有一个人想打斗。并不是说我要干掉他们六个。”
“但你却设法同时羞辱了两个人。”小天狼星哼了一声。“我那白痴弟弟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新发型。”
玛丽从拥挤的房间里突然出现,手里拿着莉莉的巡逻腰带,莉莉在去见麦格教授的路上让她帮她取过来。
所有的级长在巡逻的时候都必须佩戴一条带有他们学院颜色的发光腰带,以免被巡逻的老师、鬼魂或者管理员费尔奇误认。这也使得坏学生很容易发现他们,并采取回避措施。
“你今晚在外面没事吧?” 褐发女子忧心忡忡地问。
“我会没事的。谢谢玛丽。”莉莉伸手去拿腰带。
玛丽拿着腰带,猛地向后退去,莉莉刚好够不着。“我是认真的,莉莉。你真的考虑过自己的安全吗?卢平说你今晚要和一个斯莱特林一起巡逻。”
整个下午,莉莉的脑海里都在想着这个烦心事,但是为了不鼓励掠夺者们违反宵禁,在大厅里跟踪她,她不得不假装轻松。“只是罗齐尔。我以前和他一起巡逻过。老实说,我会没事的。”
事实上,罗齐尔是斯内普的朋友,而他的家族是众所周知的纯血支持者。虽然他很有礼貌,说话很温和,但没有人上当。他和卑鄙的大块头穆尔塞伯一样都是食死徒。
“要我跟着你吗,以防万一 ”詹姆斯提议道,这正是莉莉希望避免的。
“当然不。谢谢你,波特,但没有这个必要。”
“我有个建议,莉莉。”莱姆斯以平稳合理的语调加入了讨论。“我跟你换班怎么样?星期天晚上我要和五年级赫奇帕奇的阿米莉亚•博恩斯一起。”
如果今天不是在莱姆斯变身后的第一天,这将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男孩脸色苍白,说话时几乎站不起来,说到一半时,他还需要靠在彼得身上喘口气。
“不,莱姆斯,你病刚好。你需要休息。”莉莉叹了口气,从玛丽的手上夺过腰带。“我真的没事。斯莱特林可能很阴险,但他们并不笨。至少不是罗齐尔。如果他肯定会被抓住的话,他不会冒险去尝试任何事情。”
詹姆斯张开了嘴,好像要继续争论,但莉莉还没等他说出第一个字,就把他说得哑口无言。“如果我发现你违反了宵禁令,格兰芬多就得扣二十分,你还要关一周禁闭。对不起,波特,你的关心很贴心,但是我不能容忍在我的任期内违反规定。”
詹姆斯脸红了,闭上了嘴。“你怎么又迷上她了?”小天狼星在他的肩膀上嘟囔,声音很大,足以让莉莉听见。
莉莉系上腰带,在别人没有注意到她脸红之前就冲出了休息室。波特对她感兴趣是整个格兰芬多最人尽皆知的秘密,而且她对他的兴趣也日趋浓厚,也越来越难以掩饰。运气好的话,每个人都会把她匆忙离开解释为渴望摆脱同伴的溺爱。
莉莉叹了口气,决定沿着黑暗的楼梯井走下去,竭尽全力抑制住翻腾的内疚感。她无法否认詹姆斯在外表上很有魅力,当他不是一个十足的混蛋时,莉莉发现自己在想象,如果屈服于詹姆斯频繁地追求她的企图,与他试着约个会会是什么样子。这一连串的想法总是伴随着一种内疚感。一种明明没有权利在她体内滋生的内疚感。一种她正背叛一个先背叛她的人的内疚感。
詹姆斯对斯内普的恶言恶行,是无可否认的。但是斯内普也同样恶意满满,以牙还牙。双方经常入院。莉莉清楚地记得,三年级的魔药课上,詹姆斯把一只蝾螈的脾脏扔进她曾经朋友的长袍后面。斯内普的报复行为就是把格兰芬多男孩的坩埚弄翻,让沸腾的材料洒到他身上,烫伤他,以至于他不得不在医疗翼里呆了一天,仅仅因为一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不。他走得太远,错得太多。他不再是莉莉生活的一部分了。她再也不应该让他影响自己做决定。
虽然詹姆斯后面几年的行为也同样应该受到谴责,但最近几天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除了一两次小小的口角,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似乎也不再纠缠斯内普了。如果他愿意改变,那么她又怎么能揪着过去不放呢?
也许…
带着这个想法,莉莉走进入口大厅,几乎笔直走向了罗齐尔。
高大温文尔雅的斯莱特林静静地站在门厅楼梯脚下,把他苗条的身躯靠在栏杆上。他的绿色腰带在黑暗中闪闪发亮,暗灰色的眼睛染上朦胧的微光。
“你好。” 莉莉走进寂静的大厅,引起了斜倚着的男孩的注意。“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刚在麦格教授那边……”她退缩了,她最不需要做的就是提醒斯莱特林她今天早些时候对他的朋友做了什么。
令她顿感恼火和深感宽慰的是,他甚至没搭理她的话,也没搭理她。他只是笔直地站着,短暂地伸了伸懒腰,朝通向一楼走廊的侧门走去。犹豫了一会儿,莉莉跟上了他。
他们的巡逻路线是沿着城堡的圆形走廊,简单快速地在每一层楼上走一圈。如果不出差错,巡逻平安无事,就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不幸的是,在一个魔法城堡里,太平的巡逻并不常见。大多数巡逻的夜晚,莉莉都筋疲力尽地爬上床,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总是睡眼惺忪,脾气暴躁。
幸运的是,在巡逻的最初阶段,疲惫还没有暴露出来。但萦绕于心的是,还有令人麻木、无聊至极的两个多小时,她心头沉重极了。一楼很快就过去了,但和往常一样,刚开始几层总是最容易的。离终点越近,时间就越显得漫长。
莉莉的脚步声在沉睡的城堡走廊里大声回荡。黑暗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低沉的呼啸声,显然狂风正在城堡中肆意穿梭。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一套盔甲转动了它的头,使它的关节嘎吱作响。在她五年级的第一次巡逻中,这些古老城堡偶然产生的噪音使她神经紧张,现在她的想象力认为那些噪音不仅仅是因为魔法城堡的老化,而是因为某种精神刺激产生的幻觉。
五年级前她和罗齐尔一起巡逻过。老实说,他没有斯莱特林的女级长阿斯特拉伯克那么坏。尽管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从鞋底刮下来的脏东西,但他并没有公开辱骂过她。当他们不得不交谈时,基本上都还挺友好,不过他从不和麻瓜出生的格兰芬多闲聊。
这就是为什么当他突然说话的时候,莉莉几乎吓得要跳起来。“那么,今晚过得怎么样?”他问,他们正走向大楼梯,准备登上二楼。莉莉走了一步后停了下来,环顾四周。不知怎地,她觉得罗齐尔更像是在和墙上突然出现的幽灵说话。
“我说,你今天晚上过得怎么样?”罗齐尔坚持再次发问。他斜视了莉莉一眼,冷冷的灰色眼睛显得又黑又无聊,根本不能让莉莉相信那不是反问。
“挺好的……”格兰芬多女孩犹豫地回答。“你呢?”
有那么一会儿,他看起来好像后悔说了话,想回到令人窒息但不那么令人困惑的沉默中,然而,这个夜晚似乎意外频出。“厌倦了总说客套话,但还是谢谢你的问候。”
莉莉咬住了她的舌头,压抑住尖锐的反驳。如果他不想和她说话,那他为什么要问她呢?虽然他明显的诱饵让她恼火不已,但她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吵架。他们登上二楼,沿着大厅昏暗的走廊里走下去。
“你还在偷偷和斯内普见面吗?”这个问题突然冒出来。
莉莉迅速转过头来,脖子都扭住了。“不,什么?”
罗齐尔略带厌倦地笑了笑,但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骗不了任何人。“去年你们两个在大家面前闹得不可开交。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那样。都是为了做戏?”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莉莉咬牙切齿。
“真的吗?”罗齐尔的眼睛又盯着她的眼睛。“因为他采取行动后不到一天,你就在一群斯莱特林面前羞辱了他的对手,实际上是把胜利交给了斯内普。我从来不认为你是那种狡猾、有耐心的人,但这样的巧合很少发生。”
莉莉对含沙射影的暗示感到愤怒。“我不知道你在期待什么,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今天遇到穆尔塞伯时,并没有打算帮斯内普获得胜利。”
罗西尔似乎并不相信,但不管怎样,他沉默了下来,在莉莉说完之前,他转过脸。莉莉一时间气坏了,以为罗齐尔决定要中途放弃谈话,但他突然停住不走了。莉莉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惊恐地发现前面大厅里有一个黑影大步走过,脚步声很轻,即使在寂静的夜晚也听不到声音。这个夜游的人正匆匆忙忙地远离他们,显然他注意到了他们闪闪发光的腰带,他的体型和身材看起来像一个学生而不是老师。
“停下,表明你的身份! ”莉莉突然跑起来,大声喊道。令她惊讶的是,这个违反宵禁规定的人原地僵住了,她原以为他会像大多数违反规定的人一样逃跑。她没有足够的时间优雅地停下来,她能做的最多就是侧过身,以免直接撞上面前的那个人。一只胳膊伸出来支撑住她,把她拉了起来。莉莉并不觉得自己有摔倒的危险,但她还是转过身想感谢那位好心的助人为乐者,结果震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嘿,晚上好,斯内普。”罗齐尔亲切友好地打着招呼,仿佛他刚才不是在阴险地谈论他的斯莱特林同伴。
莉莉后退几步,尽量不去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她突然被推到了一个极其不舒服的位置,她既要履行承诺,忽视他的存在,又要履行级长职责,控诉他违反宵禁。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相比记忆中的他,他变高了,现在和她差不多。在肖像洞外面,他们最后一次交谈时,他明显矮多了。
莉莉移开了视线,怨恨又从不期而至的回忆中积聚起来。谢天谢地,他们两个都不说话,罗齐尔也感到非常不舒服。“那么,你半夜出来散步想要做什么呢?你不是那种喜欢冒险的人。”
“现在九点。不是半夜。”斯内普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与莉莉不同,他是那种会咬文嚼字的人。
莉莉又迅速地瞥了他一眼,不料却看到他黑色的眼球打量着她的身体。另一个令人不适的警示,事情已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又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她想起了那个害羞的男孩,他曾看着她的眼睛,也只看着她的眼睛,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随意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我差点就摔倒了,也许他是想确保我没有受伤?一个充满希望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但是,即使她抬起眼睛想证实她的理论,那双黑眼睛仍然定定地望着她,即使光线昏暗,漆黑如墨的双眼却对她全神贯注,强烈的目光似火燃烧。她努力不发出颤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打破了魔咒,他的眼睛立刻移开了,动作惊慌失措,不可能被误认为是随意地平移目光。
莉莉也看向别处,这吸引了与她同行的级长的注意,不思悔改的斯莱特林。他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隐藏在他放松的姿势和亲切的微笑背后的细微之处。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仿佛他是一个小男孩,刚发现一件他还不能打开的礼物。莉莉知道,不管斯内普和那个男孩之间有什么友谊,他们都不会互相祝福。
“尽管这会让我很痛苦,但我不能允许你违反规则,唉。”罗齐尔听起来对此一点也不伤心“我不认为有必要扣分,但某种形式的惩罚还是必要的。伊万斯,你认为应该关多少天禁闭?”
莉莉惊讶不已,她没想到会被直接点名。“我不——我的意思是,按标准是一天。而且一般都扣分……”她声音逐渐消失,无法保持自信。她讨厌这样,不得不面对他。为了不去想他过得怎么样,她已经消耗殆尽了全部的意志力。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到他还没有从暑假中完全恢复过来,他脸色苍白,颧骨凸显。
别想了。他不再是我该关心的人了。但即使在她的心里,她知道良心总让她负罪难安。‘我做的对吗?’她总会猝然叩问自己。‘他现在必须依靠谁?谁能去照顾他?’常在她脑中盘旋。她已经知道了答案,但知道并没有使她安心。
斯内普在面对惩罚时表现得很平静——这很奇怪,她想起当初自己失望的威胁就曾使他羞愧地愁容满面。他现在变得不一样了,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想象在他们分开的四个月里,有什么事情会导致这么大的变化。
“过来吧。当然,只要关禁闭就行。”罗齐尔坚持不懈地说。显然,即使是在为斯内普的不幸而幸灾乐祸时,他也舍不得牺牲每一分。
斯内普终于开口了,不再继续他那奇怪又黑暗沉闷的举止。“不用惊慌,我有校长的通行证,可以允许我出现在宵禁后。”他拿出一张羊皮纸,轻轻地握在瘦骨嶙峋的手里。
罗齐尔接过那张纸条,匆匆扫了一眼,然后递给莉莉。签名显然是邓布利多的,她觉得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见邓布利多?在课后这么晚的时候?”罗齐尔礼貌又好奇地问。他善于隐藏自己阴险的言外之意。
斯内普简短地点了点头。“我会经常这样的。至少每周一次。他是我的炼金术老师。”
罗齐尔显得很惊讶。“炼金术?你在学炼金术 ”从他的口吻中可以明显听出他的怀疑,这也许是他的第一次如此诚实地展现自己的情绪。莉莉可以理解为什么,炼金术是一门非常昂贵的课程,而且以难学著称。“我的意思是,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斯内普。我绝不怀疑你的水平,我只是怀疑你的……负担能力。”
斯内普表情有些不悦,无疑是对贫穷的暗示感到愤怒。这种情景很熟悉,他的反应也很熟悉,莉莉的脸上几乎要露出放松的神色。
“我的炼金术工具箱是一位匿名捐助者捐赠的。”他低声咕哝着,承认接受施舍的每个词都让他愤怒阴沉,厌恶不已。
罗齐尔明显困惑地抬起头:“这种慈善捐赠可不会匿名。”
“我也这么想。”斯内普抬起黑色的眼睛,看向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睛。“这就是为什么我相信它可能来自一个希望保持… 未知的人… 一个相信我有潜力的人… 我可能… 通过学习炼金术更好地效忠于他。”每一个停顿都强调了一个不言而喻的内涵。
听到这些话,莉莉感到一阵寒意,而斯莱特林的级长则瞪大了双眼。他竟然这么说,好像她不在那里,好像她不会明白他的话背后的意思。他是不是把她当成傻瓜了?他闪烁言辞中隐含的真相,这世界的现实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突然想哭,想对他尖叫,想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摇醒。
她脸上一定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因为他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他的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但是有些不对劲,一种细微的莉莉很容易就能想到的东西。他几乎显得……羞愧。
一厢情愿的想法。她想,心跳声低沉又响亮。这就是他们友谊的现实,一个残酷的提醒,当她和他绝交时,她在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那你自己小心点。”罗齐尔随意地笑了笑。“回你的寝室吧。不要闲逛了。”
斯内普默默地点了点头,大步沿着走廊走了下去,和级长们一样走的是通往大楼梯的路线。莉莉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于黑暗中。
“好吧,我承认。”罗齐尔突然歪着嘴笑了。“巧合总在你身上发生。”
* * *
学院的四分五裂会使学院变得不堪一击。如果真要对这种情况采取行动的话,那么斯内普就不能再畏首畏尾了。
曾经的教授走近那个坐在早餐桌前垂头丧气的大块头男孩,他正在心不在焉地吃着火腿和豆子。穆尔塞伯戴上战败者的大兜帽,羞愧得都不敢从盘子里抬起头来。
斯内普突然出现在对面让他大吃一惊。“你想要什么,斯内普?”他愤愤地问,由于愤怒和羞辱,脸涨得通红。
斯内普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盘子,开始准备他自己的早餐。酸奶、水果和吐司就可以了。如果还饿的话,他可能会去拿些鸡蛋。
穆尔塞伯用仇视的目光看着他。“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吗?还没玩够吗?”
斯内普把茶杯递到嘴边,故意抿了一小口红茶,不紧不慢地检索了下男孩毫无防备的大脑,回答:“我想要休战,穆尔塞伯。” 他几乎能尝到那些词语里苦涩的味道。他不能忘记这个男孩曾试图通过莉莉打击他,即使他努力想去原谅,他也做不到。
但是他选择的道路充斥着身不由己,他的喜好无关紧要。光明和黑暗一样万劫不复,但至少他不会在道路上迷失自己。
“休战 ” 男孩双眉紧蹙,他那张傻头傻脑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我为什么要接受呢 ”他愤懑不平。
“你说得对。如果我让整个学院都孤立你,你的处境会好得多。” 斯内普慢条斯理地说,引起坐在对面的男孩又一次愤怒的咆哮。“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希望看到你倒下,穆尔塞伯。”
“你表现得可不是那样。”男孩喃喃道,但怒气渐渐消失了。穆尔赛伯想找到一条出路,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投降。斯内普对此有些同情。
“我将确保你继续在我们团体间占有一席之地。”斯内普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往烤面包上抹了一层薄薄的黄油。“我会让你继续坐在我们这边的桌子上。我们之间没必要分裂。”
“然后呢你想要什么回报?”
这是一个非常斯莱特林的问题,因为无缘无故的善行不会发生。
斯内普淡淡地笑了笑,一切尽在掌握:“我的团体里有一个人脉不错的纯血是有好处的。我不打算浪费这样的机会。”
“好。”穆尔塞伯慢慢地低声道,声音里透着坚定的自信。“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尽管男孩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受影响,但斯内普却从他眼里看到了他拼命想抓住这根橄榄枝的急切渴望。没有一个孩子想独自一人。
“斯内普,你今天早上在做慈善吗?”罗齐尔出现在斯内普旁边,当穆尔塞伯舒服地靠在不常待的桌子另一头时,他轻蔑地朝他笑了笑。
穆尔西伯气得有些炸毛,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反驳道:“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是的。”罗齐尔干巴巴地笑了笑,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信服。
斯内普咬了一口水果,消除了男孩的疑虑。“和平共处,罗齐尔。在霍格沃茨看不到未来的很多事,彼此分裂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打算当政治家吗,斯内普?” 罗齐尔微笑着拿起他的烤番茄和土豆煎饼,但似乎满足于让一切顺其自然。
* * *
一个星期过去了,时间漫长得令人痛苦。除了上课,斯内普发现他有太多的空闲时间。他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很容易地完成所有的家庭作业,每份论文不超过一个小时。斯内普想不通为什么学生们总是为了在最后期限前完成作业而苦苦挣扎,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如果不是因为炼金术和重新挑战部分变形术,斯内普就会完全丧失精神刺激。
但他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也算是一种幸运,因为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斯莱特林们不仅要求,而且渴望他的出现。他和七年级会成为食死徒的特拉弗斯和威尔克斯一起坐在几张毛绒绒的扶手椅上,而他们中的其他人则要么自己变一把椅子,要么把小一点的椅子拖过来。
斯内普前一世从未有过这样的地位,他总是坐在变出来的小凳子上,而穆尔赛伯就坐在这把扶手椅上。被打败的男孩在那些雄心勃勃的食死徒中不再受到尊敬,他现在坐在很后面,只是勉强容忍他待在这儿。
在斯内普旁边,罗齐尔坐在另一个软靠背的座位上,和前世一样。罗齐尔知道如何在不直接卷入纷争的情况下获得权力。
埃弗里坐在斯内普的另一边,尽管出身名门,他在学院里从未有过显赫的地位。他的父亲可能是黑魔王的第一批追随者之一,但是他的儿子太温顺了,没有给同学们留下深刻印象。布莱克也在圈子里占有一席之位,他和斯内普一样,对进展毫不关心。两个男孩时不时地交换一下眼神,互表同情地交换一下无聊的情绪。
斯内普只有在他的抱负化为乌有时,才能获得这个受人尊敬的地位,真是个极大的讽刺。他周围都是年轻人的影子,这些人将犯下最令人发指的暴行。斯内普不由感到又厌恶又悔恨,因为他不是曾经也注定要做同样的事吗?他和其他人之间唯一的真正区别就是他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当特拉弗斯自夸曾把一个五年级麻瓜出生的拉文克劳悬挂着塞进盔甲里时,这想法一下子涌上了斯内普的心头。 “…我给那该死的家伙套上后面的盔甲,他就像猪一样尖叫起来。他也真够肥的,也许下次为了提高效率,我会把他变个形。”
一阵笑声在圈子里荡漾。所有会议都是关于这些内容,可悲地吹嘘对于那些他们认为“罪有应得”的人的恶言恶行,一个幼稚的游戏,他们认为食死徒核心圈子里的人也是这么干的。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想得不错,“自吹自擂”在成年的斯莱特林心中同样根深蒂固。
“小心,如果你再说下去,斯内普要睡着了。”罗齐尔柔和的声音让斯内普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特拉弗斯对他怒目而视,把他的漠不关心当成了是在针对他。很明显,斯内普和穆尔塞伯之间没有发生冲突,让罗齐尔有点不高兴,尽管他自己也从中获益。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尝试挑起斯内普和其他人的冲突,但斯内普不知道,这是一场权力游戏,还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因无聊而做的恶作剧。
斯内普忍住没有叹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只是累了。”他轻声说,任由时刻存在的疲惫浸染他的声音。
“炼金术很麻烦么,斯内普?”埃弗里假装关切地问。这是个勉强可以接受的借口。
“这门课不容易。我今晚最好早点休息,以便明天早上做好准备。”说完他就走了,年轻的斯莱特林斯们从座位上匆匆起来,给他让路。埃弗里也从位子上滑下来,后退了几步。自从穆尔塞伯失宠以来,他一直不遗余力地想和斯内普交好。他站错了队,这通常意味着丧失后援,失势败落。但是斯内普没有迫使别人孤立他,让他在斯莱特林团体中保持了自己的地位,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当斯内普走出去时,圈子中央传来一阵轻笑声,他偏执地怀疑可能是在嘲笑他。不管他是学生还是老师,残酷的嘲笑总是跟随他走过学校的走廊,如影随形。到头来,畏惧是他能从那群笨蛋那里得到的唯一尊重。这是他上辈子学到的惨痛教训,也是他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的一课。聪明人懂得吸取前人的教训,只有傻瓜才会重蹈覆辙。
斯内普加快脚步,悄悄走下蜿蜒的楼梯,走进地下。他的脚步声没有回音,这是他多年来在天黑后偷偷跟踪破坏校规的学生而掌握的技巧。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当他猛地打开宿舍的门时,他使迈尔斯 莱斯特大惊失色。
男孩尖叫一声,从房间中央的火炉处跑开,显然刚才正在烤棉花糖,这种活动一般不会一个人独自进行。地板上是他的家庭作业,摊得到处都是,好像他选择趴在地上完成作业,而不是在公共休息室占用一张空桌子。
莱斯特惊慌失措地开始收拾他的卷轴和羽毛笔,好像害怕斯内普会毁了他的作业。如果过去曾有人把男孩的作业扔进火炉里,他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毕竟他是一个在纯血至上学院里的麻瓜。他永远不会过上轻松的学校生活。
“赶紧做完你那该死的作业。”斯内普吼道,坐上床,试着把靴子脱掉。这双靴子尺寸太小,两侧的人造皮革都裂开了。但是磨损破旧总好过忍受尺寸过小的鞋子的束缚。鞋底磨得很薄,有些地方磨出了洞,露出同样有洞的袜子。看起来,如果他再长身体的话,这双鞋子就不能穿了,他知道他还有一些成长空间。
斯内普随便把靴子扔到石地板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碰到了莱斯特犹豫的眼神。
男孩把书和羽毛笔都抱在怀里,但仍因犹豫不决一动不动地站着。毫无疑问,他有理由不相信斯内普的话。曾经的教授不记得他年轻时是怎样对待莱斯特的,但是他开始怀疑,他可能曾急于把自己的挫败感发泄在另一个同样不幸的人身上。
“我说的是真的。你做作业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斯内普咕哝道,不管他年轻时曾多么可怕,他现在也不会那样了。暴躁的坏脾气和喷洒毒液的舌头曾是他作为教授时使用的盔甲和武器,但是他从来没有用它来对付过他的小斯莱特林们。作为一名年轻的教授,这是他令斯莱特林们印象深刻的地方,也许是他留下的唯一的宝贵遗产。一个斯莱特林学生如果在自己的学院里找不到立足之地,就会发现自己完全孤立无援,脆弱不堪。
他每年都会先和新的级长交谈,就是为了传达这些规则。斯莱特林不会攻击斯莱特林,斯莱特林不会孤立斯莱特林,无论他们的信仰或传统如何,在斯莱特林的领地里,他们都是盟友,他们的敌人已经够多了。
事实证明,这条规则开始流行了,他们不用花太多努力就能适应。每个孩子的内心深处都希望被接纳,没有人希望孤身一人。所以斯内普确保脆弱的年轻人们至少可以依靠他,也可以依靠彼此。虽然他可以用纪律和恐惧来控制其他学院的孩子们,但手段强硬绝不会比他身体力行更打动人,作为回报,他们确保他永远不需要诉诸武力。
莱斯特迟疑着跪了下来,又把羊皮纸摊开。因为手忙脚乱想拿开墨水瓶,他一不小心把它弄倒了,弄脏了他的手和一半的卷轴,他绝望地看着那堆墨迹。斯内普从摆放的课本中可以看出,这个男孩一直在写魔法史的作业,六年级星期四上的课。为什么学生总是把事情拖到最后一刻?
“用旋风扫净。”斯内普大声道,“如果你够小心的话,你可以挽救它。”
莱斯特惊奇地抬头看着他。“谢谢。”说完,他就突然移开了视线,好像因为说话不当而受到了责备。
斯内普对男孩吸墨水咒语的失败尝试嗤之以鼻,掏出了自己的教科书《炼金术基本原理》,他早些时候在图书馆续借了这本书,复习了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变形理论之后,进展顺利多了。
“ 旋风扫净…”莱斯特又试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语气。斯内普正准备躺在床上读书,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他现在可能不是一个教授,但他在前世学到的经验教训将继续为他服务,他在艰辛道路上培养的道德同样如此。
斯内普默默从睁大眼睛的男孩手中召唤了羊皮纸。他缓慢又巧妙地挥动了下魔杖,墨水开始逐层脱落。研究魔药多年,斯内普知道如何在羊皮纸上分离液体。如果是用和书写相同的墨水,分离会更加困难,但是只要损坏是新的,这仍然是可以做到的。液体部分先掉落了下来,然后他慢慢地把墨迹吸出来,直到只剩下羽毛笔写过的印记。
他快速挥了挥魔杖,羊皮纸又回到了男孩伸出来的手里。“看看还有没有墨水残留。”
“谢谢。”莱斯特说,这一次并没有移开视线。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迷惑表情。“你为什么对我好 ”
斯内普斟字酌句。与人为善不是他的本性,但冷酷残暴也不再是他的本性,至少不再排斥其他斯莱特林了。过了一会儿,他决定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那顶帽子把你送到了斯莱特林,莱斯特?”
“我不知道。”他低声回答,满脸苦涩。斯内普不需要听他的回答,在他移开视线前,他就看到那段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闪闪发光。
“你没有选择斯莱特林,是吧 ”斯内普继续问道,“当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到踏进大厅,每个孩子都应该告诫过你,黑暗的斯莱特林学院。”
莱斯特满面愁容。“它说我适合斯莱特林……”他轻声道,“说我渴望证明自己,无疑是个斯莱特林。它违背了我意愿,把我分到这里。”
分院帽只会对难以分院的学生,考虑他自己的选择。如果它毫无疑问,就会不加考虑地作出选择。“你被置于困境之中。”斯内普以平和的语气承认了这一点,没有表现出任何虚假的同情。
“哈! ”莱斯特假意笑了下。“我甚至试着假装自己是混血,但很快就被人发觉了。”
男孩被抛弃在偏僻的学院里,这个学院还没有学会互相照应。斯内普至少得到了同伴变相的支持。他们带他走上可怕的黑暗道路,这一选择所带来的伤疤永远不会消逝,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在霍格沃茨会更好。在家孤立无援,在这世界上还要孤身一人。斯内普可能在成年后选择与一切划清界限,但这不是一个孩子必须做出的选择。
思考了一会儿,斯内普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他的委托:“斯莱特林不应该孤军奋战。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会让你有个立足之地。”
莱斯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既有迟疑,也有欺盼。“你要我怎么做?”
斯内普抿唇一笑,男孩将他的话铭记于心。“帮我盯着那些想挫败我的人。如果你偷听到什么阴谋,就来警告我。”他急切地点点头,毫不犹豫,这是为了找到归宿而付出的小小代价。但还有最后一个危险需要提醒他。“当这一切结束时,不要试着跟随斯莱特林们去他们要去的地方。黑魔王那边可不是麻瓜该待的地方。”
* * *
坩埚里的黑色液体正在翻滚沸腾。液化铅,由于其分子密度,是常用的炼金基础材料。斯内普用魔杖轻轻一挥,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锅子,他的手紧紧抓住坩锅边缘,用一道隐形屏障保护着自己免受有毒物质的伤害。他低声咕哝了一声,然后再次投入液体的熬制中,让稳定性较低的金属吸收魔法并发挥其作用。
他还不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但是他严格按照信上的指示去做。分子阶段施放三次魔法,在每次搅拌时进行分子变形,在此过程中绝不允许分子重组。这要求极高的技艺,不仅要熟练运用魔咒,还要进行两种不同的变形,斯内普的额头上有些冒汗。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课程要求里加入杰出的魔咒水平。
最后一个魔咒起作用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念咒语。他用低沉的嗓音发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命令,把坩锅倒过来,让有毒物质洒在桌子上。有了魔法催化剂,中心石块(Focus Stone)落在了符文桌中央,斯内普把熬制的物质引导到了桌子的魔法中心,离催化剂不远。它在他的眼前慢慢缩小,颜色染成了橘色,表面闪着金属光泽。只有一个小小的铜珠留在炼金台的中央,取代了原来液态铅的位置。
镜子后面传来几声热烈的鼓掌。“干得好,斯内普先生。你的第一次炼金尝试,结果非常好。”
勒梅教授似乎对斯内普的一磅铅变成了四盎司的铜感到格外高兴。斯内普无动于衷地弹了弹那个金属小圆球,对结果一点也不感到兴奋。
“现在,瞧瞧你的表情。对结果不满意?不过是第一次炼金。”勒梅不赞成地啧了一声。“大多数学生甚至无法做到你这样。通常需要几个月的练习才能在保持液体状态的情况下释放第二个魔法,它们不喜欢在室温下保持液态。你一次就成功了。”这个评价让斯内普多少有些宽慰,他又弹了一下橙色的铜球。“不过,我还是冒昧地提个建议吧。无杖魔法。之所以你在施法中遇到这么多困难,是因为这个技术总是需要同时运用到双手。用你拿魔杖的手拿着液体试剂,然后用另一只手施放变形魔法。”
勒梅举起他的魔杖做了个示范,镜中的他把桌上的铜块变成了液态。左手经过几次无声的摆动后,他放开了那物质,它合并成一个密度很高的灰色圆球,和刚开始时的铜块差不多大。
“镍。” 炼金术士看着球在桌上滚来滚去。“你明白这项艺术要求多高的施咒技巧了吧?”
斯内普对炼金术士的成果皱起了眉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成果。那展示了他们之间六百年魔力和经验的差异。“我会努力练习变形术。”斯内普终于让步了,老炼金术士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相信你会的,斯内普先生。就目前来说我觉得还不错。没多少人能像你一样用一只手施放这些复杂的魔法。阿不思没看错人。我们会把你培养成炼金术士的。”如果斯内普还是个孩子的话,这些简单的赞美之词会让他心情很好。但作为一个痛苦疲惫的成年人,这些听起来就是空话。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作业是,嗯,把物质拆解成分子形式,保持一个半小时。斯内普简单地点了点头,接着镜子变回了他自己的映像。
他背起包,轻轻地把它放在背上。由于他的沉着和谨慎,伤口终于痊愈了,但是他仍然不愿意冒不必要的风险,直到最后的结痂软化脱落。他推开门走进走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他上的课。在前一天晚上读了那一章之后,他不认为这项作业能帮助他解决目前的困难。也许今晚晚些时候,利用一些他的时间实际地辅导别人更好。
远处,雷声隆隆,大雨被狂风刮进敞开的窗户,落在走廊上,顺着石头地板奔流而下。魔法召唤出的排水管出现在石头地板边缘,和地板差不多长。两个高大的格兰芬多男孩从走廊深处走下来时,吱吱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普威特家的双胞胎,斯内普眯起了眼睛。他们和侄子们的相似之处可不仅限于外表。(侄子是韦斯莱兄弟)毫无疑问,他们又准备恶作剧了,很可能是通过七楼连接霍格莫德村的秘密通道。否则怎么解释他们湿成落汤鸡的样子?费尔奇今天的任务很艰巨,不能让这两个小丑把走廊踏得满是泥巴。
斯内普忍住了他的谩骂。这不关他的事,不该是这个时候,不该是这种状态。当两个红头发小子走过时,他们公然充满仇恨地瞪着他,毫无疑问,他们不想在七楼遇上一个斯莱特林。他不怕报复地瞪了回去。即使是七年级,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们选择挑战他的话。
他们一声不响地走在走廊上,毫无疑问是走向格兰芬多塔楼。不幸的是,去大楼梯的路只有一条,斯内普不得不跟在他们后面。他们就像他预料中那样围住了他。
“滚开,别再跟着我们了! ” 更高大的那个说。这一世他也懒得记住他们的名字。
“你恐怕没注意到,这是唯一通往楼梯的路。”斯内普大声说道。格兰芬多们严重缺乏外部意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过去。” 他故意绕过他们,很想不惹麻烦地走到楼梯那儿去。
但是,当他看到傲慢的波特和其他掠夺者们从胖夫人的走廊里大步走出来时,强烈的仇恨使他战栗,他停下了脚步。
* * *
拔高的声音警示她可能发生了冲突。莉莉冲上楼,准备执行级长职责。潮湿的天气总是让喜欢户外运动的格兰芬多们感到有些焦虑,所以她猜想今天可能会有事发生。
然而,她听到的声音并不属于格兰芬多。
“那又怎么样,波特?” 斯内普的声音响彻了楼梯间,莉莉停了下来。
詹姆斯波特自信满满地说:“我来告诉你我怎么想。我觉得你埋伏在这等伊万斯。等她走上楼梯。”
“我不必回答你! ”
“但你会的。”
莉莉再也不能犹豫了。她敦促自己冲上最后几级台阶,站到七根抽出的魔杖中间。不知何故,费比安和吉迪翁普威特发现他们也参与进了日常的恩怨对决。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双胞胎迅速放下了魔杖,表情很无辜。詹姆斯和掠夺者们则一动不动。
“嗨,伊万斯。”男孩唯一反应是快速拨乱头发,他一点也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的魔杖仍然指向他的对手。而斯内普则放下了他的魔杖,睁大双眼,怒气渐渐消退,羞愧取而代之。
“每个人都立刻放下魔杖! ”莉莉要求道,眼睛紧紧盯着那些仍然咄咄逼人的掠夺者。几乎所有人都听从了她的命令。“你也是,布莱克。” 他很不情愿地照做了,仍然凶狠地盯着那个斯莱特林,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一个幸运地逃脱的猎物。
詹姆斯朝莉莉走了一步,举起双手以示安抚。“他在那间没人的炼金术教室里坐了一个小时,等着埋伏你。”
斯内普瞪大了眼睛,凶恶的眼神可以杀死他。“我在上炼金术课,你这愚蠢的混蛋。如果你观察得够仔细,你就会意识到的。”
詹姆斯嗤之以鼻。“你?炼金术?你连一条干净的内裤都买不起。”
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似乎要向嘲弄他的家伙施咒,开始单方面的战斗。事实上莉莉早就料到了,这个坏脾气男孩从来都不善于自制。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他脸上的恼怒突然消失了,富有光泽的双眸变得有些茫然。他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避开了聚在一起的格兰芬多,与莉莉擦身而过。她震惊地转过身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走向楼梯。
他突然被稀薄的空气绊倒,跌落到栏杆上,布莱克的声音响起: “小心脚下,鼻涕精! ”她身后传来一阵残忍的窃笑。值得赞扬的是,斯内普并没有反击,他只是挺直了身子,一声不吭地走下楼梯。
各个方面的表现都不像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孩。
莉莉怒气冲冲地转向咯咯笑的家伙们。“我还以为你们不那么幼稚了! ” 虽然她对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很生气,但她还是把气撒在了詹姆斯身上。詹姆斯看起来已经越来越成熟了。詹姆斯应该变得更高贵,而不是更会惹麻烦。
“绊倒咒是大脚板干的。”詹姆斯很快指认他最好的朋友。布莱克翻了翻白眼,似乎被鹰头马身有翼兽踩扁也一点儿都不在乎。
“我不是要追究责任,你知道的! ”莉莉都快哭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别去打扰西弗勒斯呢 ?”
“哦,又变成西弗勒斯了,是吗?” 詹姆斯冷冷地问道,脸上尽是不悦。
“我不需要你来管我的事。”她愤愤地说。
“但你似乎需要提醒。”詹姆斯抬起手,指着走廊那头。“那个变态在那埋伏着。一个小时都没动。只有当你开始爬楼梯时,他才走出来,站好位置。”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双手,显得分外沮丧。“难道你没明白我把你从困境里救了出来吗?难道你没明白我把你从那个邪恶的鼻涕精手里救了出来吗?”
莉莉也感到沮丧不已。“用用你的脑子,波特。他不是在跟踪我!他在上炼金术课也不是在说谎!”詹姆斯张开嘴,刚要反驳,但莉莉打断了他。“所以,是的,他会来七楼。是的,他将独自在那个教室里呆几个小时。而且,他离我多远不关你的事!那是我的事!你明白了吗?!”
最终詹姆斯退却了,转移了视线,布莱克瞪了她一眼,好像她干了什么可怕的恶行似的。莱姆斯像往常一样畏缩不前,假装和自己没关系,彼得胆小地躲在没用级长的斗篷后面。
“还有你们!”莉莉在普威特双胞胎周围转了一圈,缓缓向肖像走廊走去。“你们把污泥弄得到处都是!”脚步声仍吱吱作响,他们匆匆走完剩下的路,每一步都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尽管他们有胆子违反校规,但他们也不愿意在莉莉脾气火爆时面对她。
最后莉莉狠狠瞪了瞪掠夺者们,尤其是詹姆斯,转过身,大步走向胖夫人的走廊,他们如此自以为是令她怒火中烧。
同时感到黯然神伤,因为她知道她的朋友再也不会从黑暗中回来了。
* * *
作者的话:原著中很明确莉莉和詹姆斯7年级开始约会,但实际上在那之前就彼此就已经有火花了。 虽然这不是詹莉文,如果我忽视他们之间曾有过暧昧的事实,是不对滴。
译者的话:circle圈子,指斯莱特林有影响力的团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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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Misguided Antipathy 错误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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