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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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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仁苑。
庞嬷嬷翻看着面前的几本抄书,看到其中一本时,神色顿时猛沉,越往后翻看,脸色越发骇人。
“白含月!你这是当老身老糊涂了!让你抄的是《女诫》,你这……你这这……”庞嬷嬷被气得不轻,说话舌头都打颤。
“你这功课,只有前两页与后两页抄的是《女诫》,中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含月只觉得心烦意乱,有些煎熬:“嬷嬷,那都是兵法,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末了,许是心中不服又加了句,“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并不如那兵法有趣。”
“你!”庞嬷嬷一听,脸涨得更红,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她,“真是烧香砸菩萨了,怎能这般不识好歹!”边说,身子还跟着语气点两下,看来是气坏了。
沈君怡起身去安抚庞嬷嬷:“嬷嬷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余漫雪也趁机阴阳怪气几句:“是啊嬷嬷,横竖白姐姐也不是只有这一回,哪能回回这么折腾,嬷嬷身子怎么受得住?”
“……谁是你姐姐?”白含月斜睨她。
“同为天子臣女,是漫雪不配称您一声姐姐了?”
“不配。”
“你!”
“何事争执?”刚下朝的少年一袭玄青素锦官服,身后跟着两位宫人,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只有余光扫到坐在书案前一脸严肃的白含月时,才会有些双颊染红。
众人起身低着头欠身作福,喊着“千岁千岁千千岁”,听到“平身”二字后,众人起身退避两步。
温槐序后左侧的小太监尖着嗓子问道:“庞嬷嬷啊,大殿下来看看这是出了什么事嘞?”
“既然,殿下来了,奴婢恳请殿下主持公道!”老嬷嬷又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一番。
一旁的余漫雪添油加醋的讲完经过。
温槐序听完淡淡的点了点头,转向白含月:“含月可有什么要说的?”
“此事的确是臣女的错,臣女向嬷嬷道歉,也认罚。”
“很好,那功课还得快快补上,另外……我有一位好友,近日快到生辰,我想送他一份绣品,白小姐可能代劳?”
“殿下要臣女绣?”
“正是。”
“噗,殿下可是与那友人有过节?”白含月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微笑,心里舒坦了七八分,温槐序哪里是给她惩罚,这位“友人”估计也就是他随口胡诌的。
余漫雪蓦然怔了怔,不明白这哪里算是惩罚:“殿下,华仁苑里……就数白大小姐女红差了,能送人么……”
“自是能的,天底下绣品千万,皇宫里上好的绣品多的不能再多了,而白含月的绣品……可稀奇着呢。”
“……”白含月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不禁抽了抽,这怎么听也不像夸她呀。
既然大皇子已经主持了这场闹剧的“公道”,庞嬷嬷也不好再追责下去,只让白含月将补抄的功课在次日交上来,只是今日这课从头到尾,庞嬷嬷的脸都沉得像黑锅底,那两道充满责怪又委屈的目光居然还怪好笑的。
御花园,绿柳笼烟碧湖红花,万树枝叶迎风摆动,不知哪处时而传来清脆的莺啼。
一处闲亭外站着一个兜着糕点在吃的小太监,亭子里石桌围坐了两人,桌上摆着一个蓝色锦布的包袱,棱角四四方方的,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温槐序看着这个体积有些大的包袱,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坐对面的白含月道:“这……是送给我的?”
“对,有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白含月双手托着腮,真挚的点了点头:“打开看看吧。”
温槐序解开包袱,映入眼帘的是一打有些破旧的书册,他第一反应觉得这些应该是名家收藏过得治国册或是她喜欢的兵法,当他翻开一本书册的时候,面颊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那红润从他耳根一直蔓延到他的眼角眉梢,想到还以为是名家收藏过得书册,更是心里古怪羞燥的不行。
他猛地合起书来,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又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将那本春宫册放回桌上。而对面的罪魁祸首居然一脸无辜,似是不明白温槐序为何这副反应。
他心里的一股怒火窜了起来,起身拽着白含月就往外走,经过小太监的时候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小德子!”
“奴才在诶?殿下?”
“将那些书烧了!不许翻开!”
“……是。”小德子慌乱的叠好怀里还剩的两块点心,呆滞的看着突然生气并且拽着个人已经走远了的大皇子,心想这白大小姐还真行,能将出了名的好脾气惹得这么生气。
“温槐序你放开我!不许烧!”白含月硬是挣不开,温槐序也不理她,想不到温槐序看着文弱和气,这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也是,昨天晚上他拽着她不让走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怪哉怪哉,就是战场也没几个几男人能比他大力。
“你别烧啊,”白含月软下语气,“这些书都是我在军营收缴来的,也没好意思问他们从哪里弄的,你烧了我就再也见不到这种东西了……”
白含月少见的服软,温槐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虽然脸依旧红的不行,但心里好像没那么烦闷了,他继续拉着她往前走:“你跟我来。”
倒是没想到,温槐序直接将白含月带回了自己的寝宫,还把门关上了,看着面前翻箱倒柜的温槐序,白含月有点坐立不安,虽然今日一路上也没见到别人,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冷茶醒脑。
温槐序找到了东西走到她跟前,扔了给她一本……封面镶金边的春宫册!
“……”白含月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大皇子……真不可貌相!
温槐序就着腿边的椅子坐下,瞥了一眼她震惊的表情,淡下去的绯红又再度涨了上来:“我……我只有这一本,送你了。”
白含月脸上裂开笑容,侧着腮,一边随意翻翻一边打趣道:“我说你为什么非得烧我书,敢情是嫉妒我书多,啧啧啧……”
温槐序打断道:“那些画一点水平都没有,你想看……我画给你看。”
“噗——”白含月没含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慌乱的抱着书跑掉。
那天之后,白含月大概思虑过什么,有心躲他,两人没再有过什么交集,相遇也只是平淡的施礼平身,都是聪慧之人,二人之间各是什么心思,到底心里还是有底的。
只是偶尔温槐序散心,还会不小心走到华仁苑附近。
温槐序对白含月那点心思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而白含月说到底是难得遇上个如此对胃口的人,逗逗他交个朋友罢了。在她心里并不认为那般贵人自己能够配得上。
若她真的应了,那将来势必会有很大的麻烦,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也是个特别讨厌被束缚的的人,朱墙宫闱,周旋于三宫六院……多麻烦!
秋去冬来,晌午的太阳温暖而轻巧,白含月披了一件厚实些的衣服,走到院落亭中,找处太阳照得到的地方坐下,趴在栏杆上,右手肘枕着脑袋,看着院落里正在舞枪的白凡。
她十三岁离家,那年白凡九岁,时过四年,如今细看家弟,也出落成个帅气英俊的少年郎了。
“啧!气沉丹田,下盘要稳……”
“白凡你没吃饭呢?出招太虚!敌人一个格挡就能把你的枪振飞你信吗?”
“唉!白长这么大个……”
“白含月!”白凡掷飞了红缨枪,转身愤恨的瞪着慵懒的趴在亭子边的白含月,“你闭嘴行不行!”
太阳照着白含月白皙的脸,她懒洋洋的抿抿嘴:“哦,人不行脾气还大。”
“……”
这时,管家周叔慌慌忙忙的走过来:“大小姐二少爷,宫里来了旨意,大总管现在在大厅等着呢。”
白含月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抖抖衣服,转身朝着大厅方向走去,白凡也快步跟上。
“小凡,估计是冬猎的事,大抵是来请你的。”
白含月上次参加冬猎还是两年前呢,今年少将军变成了大小姐,应是不会请她了。
大厅内,大总管正端坐着,见白含月姐弟前来,微微抬了抬眼皮。
“咱家给白大小姐、白二少爷道喜了。”大总管尖着嗓子说道。
白含月和白凡对视一眼,心中皆是疑惑。
“大总管,不知这喜从何来?”白含月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
大总管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冬猎将至,念及白家世代忠勇,特邀白家姐弟一同前往。望尔等尽显身手,为皇家增光。钦此!”
白含月接过圣旨,心中暗忖:这冬猎怎的此番也邀了自己?皇帝已经不恼她了?
白凡倒是一脸兴奋:“姐,这可是好事!”
白含月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莫要高兴得太早,其中缘由还未可知。”
转眼到了冬猎之日,皇家猎场旌旗飘扬,骏马奔腾。
白含月轻装上阵背着箭筒,手挽弯弓,腰间佩着承影剑,和一把匕首,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女子的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