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草衔环》九乙子

3、第 3 章

　　车子歪歪斜斜的停在路中央。车前站着4,5个黑衣人，他们戴着黑色面罩，穿一身黑衣，手持雨伞挑衅的望着他们。
　　看到骆承泽过来，几人纷纷举起雨伞做出防御动作。
　　为首的一人似乎想说点什么，可骆承泽却并不打算给他机会。一个闪身上前飞起一脚踹在那人面门上，一声惨叫，那人直接飞倒在了地上。
　　黎方坐在驾驶室一脸震惊。
　　他跟了老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老板打架。他没想到老板下手这么狠，就这一脚，那人不脑瘫也得毁容了。
　　看到老大被揍，后面的混混们立刻就怂了。拿着伞犹豫着不敢上前。可骆承泽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一个箭步冲过去，拽过一个人的雨伞，把人拉至身前，屈起膝盖朝着他肚子就是一记暴击。那人刚挥舞起的胳膊立刻软了下去，像个豆芽菜似的，捂着肚子就跪倒在地。
　　其他几人看到同伴被打，知道躲不过，纷纷冲上前来，骆承泽眼中精光大闪，闪身躲过雨伞攻击，抓住一人肩膀一拳挥在在那人面门上，一股殷红喷洒而出。
　　紧接着一个侧身一把抓住即将刺向自己后腰的雨伞一股大力把人扯至身前，又是一脚。
　　没几下，几个混混便都躺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
　　黎方一边为老板叫好，一边暗自后怕。
　　以前出了事需要动手的，都是他去解决。他总把老板当成那种外强中干，除了有钱啥都不会的富二代。所以，遇到危险他都会下意识的护在老板身前。
　　这么多年没少仗着自己会几手拳脚功夫在老板面前耀武扬威。现在看来老板一直忍着没揍他，真是对他相当仁慈了。
　　乔明煦坐在车子后座里，拳头攥的紧紧的。
　　时光仿佛一下子倒回了八年前。
　　那时两人被一群混混围困，他就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只留给自己一个坚实可靠的背影。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乔明煦每晚梦里都是那个背影，挥之不去。
　　而他总是被小心的护在身后，就如同今天一般。
　　乔明煦的眼睛有些发胀，记忆里的一幅幅画面，翻涌上心头。白衣黑裤的骆承泽跟八年前那个少年重叠。
　　让他心里一阵阵发酸。
　　车子堵在路上，后面的司机都纷纷下来看热闹，有不少人举着手机拍照，甚至其中还隐约看到一台摄像机。
　　乔明煦回过神来，直觉不好。想要下车，却被黎方抢先一步，“卧槽，哪来的摄像机。乔博士，你在车里别动，我去拦着老板。”黎方说完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顺手把车锁了。
　　乔明煦晚了一步，被锁在车里。
　　黎方冲到骆承泽身旁堪堪拉住他正要挥到一人脸上的拳头，道：“老板，不能再打了，旁边有人在拍照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话音刚落，旁边围观的人里，不知谁高呼了一声，“骆承泽打人了，诈骗犯的儿子打人了。”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惊呼，手机拍照的咔咔声更密集了。
　　乔明煦往人群看去，无数个摄像头对着骆承泽，距离不远处还有一个交通探头，他眯起眼睛，掏出耳机戴上。
　　“乔”悦耳的女声再次响起。
　　“切断围观群众的通讯网络，屏蔽摄像探头，清除与打架有关的所有记录。”
　　“收到”
　　没过一会儿，围观的人中有人惊呼道：“图片怎么发不出去？怎么没网了？”
　　“我的也没有了，这网络太垃圾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卧槽，我刚才拍的视频呢？怎么不见了？”
　　“......”
　　围观群众顿时乱做一团，纷纷低头研究手机。
　　骆承泽被黎方拦着，站在一旁。五个黑衣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为首的黑衣人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踢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一个队友，一边倒退一边指着骆承泽恶狠狠道：“今天算你走运，给我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转身自己先跑了。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身来四处逃窜。
　　骆承泽冷冷的看着他们，周身寒气逼人。
　　“快滚吧你们。”黎方冲他们挥挥拳头，拉着老板回到了车上。
　　打开车门，一探身看到里面的乔明煦，骆承泽愣了愣。
　　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眼中的狠戾慢慢消散，倾身坐了进去。
　　“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乔明煦上下打量了一圈骆承泽，没看到伤痕，甚至连衣服都还是干净的。
　　骆承泽刚从暴戾情绪中走出来，摇了摇头。转过头想跟乔明煦说点什么，看到他脑门的包，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乔明煦问道。
　　黎方检查了一下车子的受损情况，车子左侧挂蹭在栏杆上，好在他刹车及时，只掉了一块漆，但维修费用也得十几万，他愤怒的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这群傻逼，就不该放他们走，就该让他们赔车。”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警察不管吗？”
　　“警察不是不管，是根本管不了。最近像这样的聚众闹事隔三差五都要发生一回。而且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还戴着面罩，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这已经是我们这个月遇到的第二回了。”黎方无奈道。
　　黑衣人逃走了，围观凑热闹的人也散了。
　　喧嚣了一刻钟的购物街又恢复了一片萧条。
　　“这些混蛋特意挑人多的地方下手，故意制造影响，丽春路以前多繁华啊，现在都没人敢来了。”黎方自顾自的叹气。
　　乔明煦心下了然。
　　道路很快恢复畅通。
　　黎方拿出手机报警，却听后面骆承泽冷冷道：“去医院。”
　　“不报警吗？”
　　“不用。”
　　黎方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乔博士，一侧额头红肿着。不敢怠慢，一脚油门，前脸受损的宾利飞了出去。
　　“我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乔明煦除了额头的伤口有点疼外，已经没有其他症状了。
　　“检查一下放心。”骆承泽的语气不容质疑。
　　乔明煦只好作罢。
　　骆承泽在路上打电话联系了一个专家。到了医院，专家已经在等着了。给乔明煦做了全身检查，脑部CT，彩超，心电图，把能做的检查都给做了一遍。一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接下来就是等结果，医生特意把自己的办公室让出来，让他们在里面等。乔明煦靠在椅背上休息，骆承泽低头摆弄手机，黎方则靠着窗户打起了电话。
　　“喂，兄弟，帮哥们查个事，你们报社有没有收到什么视频或者照片？关于我老板的。”
　　“恩，遇到点麻烦事。”
　　“行，谢谢兄弟，查好给我回电话啊，欠你一顿海底捞。”
　　“......”
　　“喂，姐啊，找你打听点事。”
　　“恩，对对对。”
　　“好嘞，姐，查好了给我回电啊，欠你一顿海底捞。”
　　“......”
　　“喂，哎呦，我的亲大哥啊...”
　　“哎，好，欠你一顿海底捞。”
　　黎方一会儿功夫就打出去五六个电话，许出去好几顿海底捞。
　　“黎方给谁打电话呢？”乔明煦好奇的问骆承泽。
　　“报社，媒体。”骆承泽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刷手机，一脸的不以为意，“大概是怕我上头条。”
　　“头条？”乔明煦脑子转了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在黎方挂掉电话的间隙，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乔博士。”黎方小跑过来，左右看看没有凳子了，只好蹲在乔明煦的身前。
　　乔明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捏了捏，于心不忍道：“其实照片和视频，Ella已经全处理掉了。”
　　黎方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骆承泽也转过头来。
　　“就是...”他指了指眼镜，“Ella，它的名字。它把围观的人拍下来的视频和照片都删掉了。”说完，黎方还是一脸懵的看着他。
　　他只好再次解释，“就是骆总打架没有留下任何照片和视频，所以，媒体不会收到的，他不会上头条。”
　　黎方呆呆的看着乔明煦，“Ella...就这个眼镜...它还会干这个？”
　　乔明煦认真的点头。
　　黎方瞪大了眼睛，“这...这已经属于黑客范畴了吧。”
　　乔明煦耸肩，“其实Ella是卓教授留给我的，卓教授是人工智能的天才。”乔明煦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骆承泽，骆承泽面无表情，仿佛他在说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人。
　　他继续道：“最先发智能镜的就是卓教授。Ella是他研发的第一代，也是功能最强大的一代。后面市面上上市的智能镜的功能跟Ella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这么多年我在美国，其实就是一直在研究Ella。它有很强的自学能力，就仿佛一个拥有最强智慧的大脑，只要联网就能获取知识，然后不断进行自我升级，包括它的黑客属性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
　　“自学成才？这已经是超机器人了吧。你确定它真的全都能删除？”
　　乔明煦认真点头，“我实验了多次，Ella从没失手过。”
　　黎方抖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颤声道：“乔博士，你有这黑科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都订出去6顿海底捞了，有个货不吃海底捞，我用全聚德才把他打发了，比海底捞人均消费高了好几十呢。”
　　“......”乔明煦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是怎么回事？
　　黎方保持着蹲下的姿势，挪到骆承泽身旁，笑嘻嘻道：“老板，能给报销吗？”
　　骆承泽看着他，眯眼一笑，“冤大头的开销不报。”
　　黎方直接就蹿了，从地上一下弹了起来，指着老板的鼻子，还没开口，就被骆承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要搁以前，他真敢指着老板鼻子质问他。可就在刚刚见识了老板打架的凶狠劲儿之后，他就彻底怂了。
　　黎方收回手指，又蹲回地上，一脸小媳妇样道：“我这不是怕你这时候闹出丑闻影响下个月副总裁选举吗？”
　　“我本来也没兴趣。”
　　黎方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没兴趣，我有兴趣啊！总经理助理跟总裁助理，工资差了好几倍呢好吧。你有家产可以继承，我还指着多挣点钱养媳妇呢。
　　法西斯，希特勒，葛朗台，在心里把骆承泽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上，缩成一团，浑身每个部位都在实力演绎着悲伤俩字。
　　乔明煦看着他，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下个月要结婚？”骆承泽悠悠道:“度蜜月的钱我赞助了。”
　　黎方触电般仰起头，“真的？”刚才的悲伤一瞬间消失不见，脸上满是惊喜。
　　表情切换太快，乔明煦都怀疑他刚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那我收回。”
　　“不要。”黎方一下扑过去，抱着骆承泽的大腿，“老板，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骆承泽嫌弃的把他踢开，他又不怕死的黏回来。
　　乔明煦坐在旁边看着黎方，忍不住笑了起来。黎方性格大条，直爽不记仇。骆承泽冰冷孤傲。恐怕也就黎方这样的性格能忍受他这么多年吧。不过也多亏了有黎方在，骆承泽这么多年苦闷的生活才能得到一些调剂吧。
　　他打量着黎方，忽然觉得他长得特别像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医生拿着单子走了进来，骆承泽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笑呵呵的跟他说各项指标都很健康，让他放宽心，回家养着就行。
　　骆承泽不干，脑门上那么大个包怎么能没事呢，最后逼着医生给开了一堆外用内服的药，这才放过他。
　　乔明煦看着面前一兜子的药，无奈道：“我没这么娇气，一个小包而已，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拿着吧，这几天你要见的人不少，顶着一个大包多影响你大博士的形象。”骆承泽停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你皮肤不好，容易留疤，这个药是专门防止留疤的。”
　　乔明煦心下又是一阵发酸，轻声道：“你连这个都记得啊。”
　　“过去的事我一件也没忘。”
　　乔明煦猛地抬起头来，骆承泽已经转过身去，“走吧，送你去公司。”
　　望着骆承泽挺拔的背影，无数情绪在乔明煦心中炸开，一股柔软温暖的酸涩感从他心里淌出来。
　　虽然他不确定骆承泽对自己的感情是否还如八年前那般。但他知道，不管他如何伪装他都还是那个他，那个他一直爱着的温暖如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