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
夏渌渌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几次无意间与贺如淳眼神交汇,便急忙的转移视线。
她觉得有点不敢看她。
几次之后,贺如淳也有所察觉,她暗自思量了一下,冷下脸来,“渌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不要一副缩头缩颈的样子,叫人看了心烦。”
夏渌渌连忙摇头摆手,心里一着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总不能说,“姑娘,为了校正你重生之后的行为,今天,我安排了世子爷前世的夫人与世子见面了”吧!
话说,“校正师”这个听起来堂堂正正、大公无私、正气凛然、光芒万丈的职位,为什么总要干这种事啊!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贺如淳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冷笑一声,“你放心,万儿横死,即使她变成了厉鬼,她也是找我,不会找你,你别害怕。”
夏渌渌脸一红,想争辩,却不知从何争辩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干了些啥!”贺如淳丢下一句话,吓得夏渌渌的心瞬间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你买些香烛纸钱烧给她,就是怕她报复,对吗?”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而已……”夏渌渌低下头来。
“她可怜?”贺如淳的声音仿佛从冰窖里传出来,心里压着千斤担,却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发泄。
你是没见她前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不说我了,她怎么对你的?三天两头寻个错处就把你打一顿,身上的皮从来没一处好的,后来干脆把你赶了出去,故意卖给有家暴史的乡下男人,让你一辈子悲苦,最后凄惨死去。
这些话,在贺如淳的嘴边转了又转,最后,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算了,这个时候的渌儿,能懂什么呢?
谁也不会懂她。
夏渌渌看见贺如淳的脸色变了又变,其实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想说什么,看着她眼眶微红,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觉得,不管是重生之前,还是重生之后,贺如淳其实都是一个心中有苦的女人。
她心中的苦是什么呢?
前世,如果吴奕后来没有变,他们一直维持爱情最初的柔情蜜意,相守一生,这是不是就是她想要的幸福生活呢?
这一世重生,她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世子,真的嫁给世子了,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生活吗?
夏渌渌突然跪了下来,眼睛也红了,“姑娘,我确实有一事瞒你。”她决定去把找了吴奕的事情说出来,但不说贺亦文的一节,只提醒她姜四的事情。
“我前几日去找了吴奕……”夏渌渌看见贺如淳神色一变,马上又说,“是上次送他去医馆,后来我觉得不太放心,又去看过他几次,他目前已经大好了。”
贺如淳从来没有再提过上次的事情,她心里有结;但是作为渌儿,她心里应该是无结,夏渌渌知道即使渌儿擅作主张去看吴奕,贺如淳应该也不会太过责备,因为渌儿不是自己,她并没有重生一次。
“我这次去了之后,吴奕给我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吴奕和我们两人小心一点,吴奕说是有人从他家门缝里塞进来的,他让我回来提醒姑娘,这个纸条极有可能是姜四写的,他说这个人很危险,让我们最近切莫要少出门,最好不要出门。”
“你主意倒是挺大啊,背着你家姑娘出去看别的男人。”夏渌渌说完,贺如淳听见是这个事情,心里反而一松,语气也变得平缓了些。
姜四就是一个泼皮而已,而且根据前世的发展,他很快就要死了,他能翻出什么花!
“姑娘……”夏渌渌见贺如淳平缓了些,鼓起勇气,又说,“姑娘,还有件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不是让你别猫头狗尾的样子吗,躲躲闪闪的,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没的让人看着烦。”
“姑娘,我说了你别生气,”夏渌渌看了她一眼,她心里把握不准她说了接下来的话,贺如淳会是个什么反应。
“我这几次去见吴奕,他回回一开口就是问你,说不了两句别的,他又会拐弯抹角的说到你身上,他说你是天下最最灵秀聪慧的姑娘,你做的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每次说起你来,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姑娘,我听着他念叨你,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是可以为你拼命的那种人。”
“姑娘,你已经与世子爷订了亲,这些话我原不当说,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回我告诉他说,世子爷已经来咱们府里提了亲,仿佛把他的魂抽掉了似的,他几乎当着我的面儿就要哭起来了,一个大男人,我看着不忍……”
“住嘴。你出去。”贺如淳脸色大变,从嘴里吐出来几个字。
渌儿抹了一把眼泪,给贺如淳磕了个头,便出去了。
贺如淳背对着渌儿出去的方向,死死的咬住嘴唇,强忍着汹涌而出的泪水。
就在这一刻,她卸下了重生的伪装,仿佛回到了吴府的高墙之下,那些似乎从来也流不尽的泪水,又回来了。
***
这一日,贺苑章从国子监回来,在轿子上眯着眼睛休息,小厮德喜在轿边小步跟着。
国子监祭酒主理本朝教育,日常俗务繁杂,有时候还需要给皇亲贵胄讲学,每日十分繁忙,是以贺苑章回家的时候,往往十分疲惫。
从国子监到贺府并不十分近,为了每日可以在轿子上安静歇息一会,贺苑章特意找了一条僻静的路回家,路上的人并不多。
突然,听得外面德喜大喝一声,“什么人!胆敢挡了我家老爷的道!”
“嘻嘻,不敢不敢,只是有些话想跟贺大人说说,还请贺大人在此稍息片刻,听我给大人讲个故事。”
贺苑章眉头一皱,心下不喜,掀开轿帘看时,只见是一个破衣烂衫、黄皮肿眼的腌臜之人,正一脸讪笑、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见他掀开了轿帘,连忙上前几步,神经兮兮的说,“贺大人,我说的这事,您绝对有兴趣。”
贺苑章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泼皮无赖,还不赶走!”说罢,便放下轿帘,心里觉得十分晦气。
“贺大人!”趁德喜还没反应过来,姜四大声说,“我说的这事关乎贵府小姐清誉,还请大人止步一听!”
德喜一听,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往前,回头看着轿子。
贺苑章重重的拉开轿帘,盯着姜四,姜四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贺大人,为了贺府着想,我觉得您还是让他们暂时避开,“他指了指轿夫和德喜,”我靠近一点说。”
贺苑章盯着姜四看了良久,而后转头给德喜使了个眼色,德喜会意,与轿夫一起走到了稍远的位置。
“贺大人,您府里的如淳大姑娘,那可是真本事,” 姜四凑在轿子跟前,挤眉弄眼的说,“我说出来您肯定不敢信,她带着我逛了窑子!哈哈哈!”。
“真是逛的窑子!寒烟阁!贺姑娘带着进去的,我也是头一回!话说,贺姑娘出手是真的大方,给我找了一个顶顶水灵的,您不知道,啧啧……”
贺苑章震惊得都忘记了说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您别这样看着我,是她主动找的我,我也不懂,也许是贺姑娘有什么怪癖也说不定……”
“贺大人!”突然间,姜四转换了语气,又跪下了, “我告诉您这些,不是想威胁您,我一句话也不会往外说的,我也是逼得没办法了……”
“贺大人!您看看我,您看看我像啥?像人还是像鬼?我啥也没有了,我每天这里疼,那里也疼,”姜四脸上灰黄相间,像蒙着一层东西,他用手指着自己的某个部位,嘿嘿怪笑着说,“其实我就是需要钱而已啦,你有没有钱?”
贺苑章看着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姜四,眼里涌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往德喜那里一看,向他使了一个“这是个智障”的眼神,德喜赶忙跑了过来,大声呼叱着赶走姜四。
姜四一路跑,还一路回头,笑嘻嘻的说,“寒烟阁!”
贺苑章回到轿子里,轿子又平稳的抬起来,到了家门口,贺苑章掀开侧面的轿帘,德喜赶忙凑过去。
“去查一查寒烟阁怎么回事。”
三日后的傍晚,贺如淳正在午休,渌儿和几个丫头在院子里忙些琐事,小院子的门突然被拍得山响,渌儿心里觉得奇怪,过去打开门,是老爷的小厮德昭。
“老爷刚到家,急冲冲的说让淳姑娘过去呢!”德昭传完话,看了看里面,又悄悄的说,“我看老爷脸色不好,怕是有什么事,你让小姐有个心理准备。”
“是什么事啊?”渌儿偏过头问。
“具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老爷最近在让德喜查寒烟阁,这寒烟阁烟花之地,应该与姑娘没什么关系吧?”
夏渌渌心下一沉。
贺如淳强作镇定,带着渌儿到了前厅的正房,贺苑章背着手等着她们,看不清神色。
刚一进门,贺如淳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见贺苑章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跪下!”
“父亲……”
“我让你跪下!”
“寒烟阁,啊?寒烟阁!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你一个姑娘家的能随便去的吗?你去干什么了?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不准起来!”
贺如淳扑通一声跪下,渌儿赶忙也跟着跪下了。
贺苑章半天听不到声音,转过身来,只见贺如淳低头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你还有脸哭?你有什么脸哭?你把贺府的脸全都丢尽了!你让我怎么做人?”贺苑章暴怒,“你去那干什么去了?你说不说?”
贺如淳擦了擦眼泪,“我没什么好说的。”
贺苑章气急败坏,抬起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夏渌渌惊呼一声,连忙过来,用手护住贺如淳。
“你看你们,小姐不像小姐,丫头不像丫头!你这个丫头,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把这个丫头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夏渌渌吓了一大跳,瞬间手心里全是汗,贺如淳拉住她的手,不让下人们近身,抬起头硬邦邦的说,“我不知道谁跟你说了什么,既然你宁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事跟我的丫头无关,要打你就打我吧!”
贺苑章暴怒不已,高高的扬起手,脸色凌厉扭曲,那阵势,这一巴掌下来,脸得肿小半个月。
突然,门口翠儿没头没脑的冲进来,兴奋的朝着里面喊,“老爷!老爷!姨娘让我来说声!安顺王府派人过来了,说是他们要退了与淳姑娘定的亲,改为与念姑娘定亲!”
“滴!恭喜校正者完成本时空第三个任务!积分加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