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朱砂痣》糖里有刀

11、第十一章

　　“听说了吗？今天御花园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是华妃娘娘宫中的人。”

　　“是吗？”

　　“都说是皇上去宓秀宫时，看了一眼那个宫女，华妃娘娘就让人把她扔进井里了。”

　　“不会吧！华妃娘娘有了和恪帝姬，手段温和了不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就算现在温和了不少，不代表华妃娘娘就一直心慈手软呀？”

　　宫道上穿着宫女服饰的几名小宫女，三三两两嘀咕着最近宫中发生的事件，在跨过宫道尽头的槛时，几人分了手，各自离开了。

　　“小主，你说华妃娘娘这般心狠手辣，该如何是好？”

　　“闭嘴，华妃娘娘也是你能随意指摘的？滚下去。”

　　“小主息怒，胡桃也是担心小主，有些口不择言，不高兴了打发下去便是，这起子人大动肝火。”

　　“琥珀，在家时，母亲总说我的样貌必然会入宫，皆因为长得像宸元皇后，皇上当面如何对待宸元皇后的，咱们都一清二楚。我入宫不过是看在宸元皇后和父亲的面子上，看似得皇上喜爱，不过是一个随时替换的代替宸元皇后的替代品。”

　　“小主，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皇上是君，您是臣，只能服从，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小主，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但是能活到最后的都不会是善良的人，情深不寿，小主你要记住，不能把感情放在皇上的身上，因为皇上心里有人了，一个在最美好的时间离开的人，会让人记住一辈子。”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担心，后宫朝堂永远是一体的，父亲好我好，我不好父亲也不会好到哪边去。”

　　“小主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今晚的后宫，佳丽三千孤枕无眠，烛台红泪滴落，彻夜不灭。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有人酣睡至天亮，有人心中毒计倍出。

　　请安过后的新妃嫔们，有人花枝招展，有人黯淡无光，有人光鲜亮丽，有人出手拮据，打扮自己闲逛在御花园中，三三两两暗中比较，期望在御花园或太液池边偶遇皇帝，太液池边众人比拼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张口皆来，唯独没有人展示弹奏琵琶曲。

　　甄嬛淹没与众人之中，身上的衣物首饰半新不旧，不过是那些高位妃嫔不要了的翻新后赏给她的，内务府惯会看人下菜碟，甄嬛骨子里清高，不屑一顾，内务府人见来此地没有油水可捞，自然不会把那些个好东西给她，本就是末尾选侍，身边没几个人，如今更是自寻出路去了，竟然只留下安氏赠与她的那个丫鬟。

　　“可叫姐姐好找，原是躲在这边偷懒了。”安氏眼尖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甄嬛“内务府太过分了，就用这些个破旧东西给你。”安氏微皱眉头，低声呵斥着内务府的奴才。

　　“妹妹原就没有想过能入宫，如今能进宫成为妃嫔，已是天大的福气了，不必为这些琐碎的事情生气。”甄嬛巧笑嫣然安慰着安氏，暗示着自己。

　　“难为妹妹了，也没有个亲人在京中。”安氏无奈只好拍了拍甄嬛的手，怜惜的望着甄嬛。

　　“对了，妹妹，姐姐昨日新认识了一名妃嫔，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日后在这宫中也不会太过孤单。”安氏拉着甄嬛走向另一边的水榭旁。

　　只见湖边柳树旁站着身着一身暗花细丝褶缎裙，一袭玉色印暗金竹叶纹的长衣，飞月髻上一支垂珠却月钗斜斜的簪在发鬓左侧，一支云脚珍珠卷云簪簪在脑后，一对赤金缠丝点珠耳坠在微风的轻抚下摇晃着，捏着一方锦帕的手上带着两只通水玉琉璃护甲，画着远山黛的眉头紧促着，眼眸盯湖中央想着事儿的女子。

　　“眉姐姐。”甄嬛脸上一喜，竟然是曾经的儿时玩伴，选秀时因为突发情况没有相认，如今甄嬛小跑过去，同沈眉庄相认。

　　“嬛儿，你也入宫了？伯父伯母如何了？来了京城也不给我捎个儿口信。”眉庄抓着甄嬛的手，心中有数不清的话要同她说。

　　“两位妹妹再多的话，咱们也不能这般模样，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叙叙旧。”安氏毕竟也是大家出身，宅子里的隐私也了然于心，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劝慰了许久不见的姐妹两人。

　　“安姐姐说的是，我们另寻一处地方叙旧。”眉庄撇了一眼不远处水榭里的人，冷静了下来。

　　三人结伴离开，在御花园的另一处亭子里，身边宫女们在准备好一切后，远离了亭子十步左右，里不会听见里面的人讲话，又能在发生事情时及时赶到。

　　“眉姐姐，多年不见，嬛儿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嬛儿，登州苦寒之地，难为你们了，那时玉姚和玉娆也都还小，她们能习惯吗？伯母有咳疾，到了那边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刚刚到那边时，连井水都有一股子的黄土味，漫天风沙，连带去的钱财都无处使用。”

　　“登州靠近边塞，又有流民，甄妹妹一家能安全到达，已是不易，听闻那边的人都食古不化，遍地黄土高坡，少有植被，就连吃食都要从远处运送。”安氏坐于一旁，面挂笑容，冷眼旁观两人的一通哭诉。

　　“若不是苗氏自己没有看住孩子，又怎么会祸及朝堂，眉姐姐与我何须造此一劫！”

　　“妹妹禁言，苗氏一案涉及皇后娘娘，且又是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一事，事关国事，我等不可妄议。”

　　“嬛儿，你还是同从前一般，太过胆大妄为了。”

　　安陵蓉坐在一旁，用手中端起的茶杯遮住了眼中的不屑，皇上要做什么岂是你们两个小小低位妃嫔可以指责的。看来这两个人都是假清高罢了，她们家父若是没有参与皇上自然不会牵连到他们，更何况甄嬛的父亲还纳了一个摆夷女子，更是直戳皇上的心肺。

　　“安姐姐，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沈眉庄望了望亭子外的天空，起身同安陵蓉打着商量，三人一起离开了小亭子回了太液池边的凤岸亭。

　　三人回到凤案亭，看见那亭中只剩寥寥几人还坚守着等待着皇上的到来。三人见状，也没有了继续在湖边坐着的兴趣，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卿雪，你在那边看着，觉得着甄选侍和沈才人如何？”安陵蓉回到自己的寝宫后问身旁的侍女。

　　“甄选侍有野心，表露与眼中，却又能忍受底下奴才的刁难和轻慢，是个能够利用的人；沈才人面上是个清高的人，但实际骨子里和甄选侍一样，不安于室野心勃勃的，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人。”安陵蓉身边的那名叫卿雪的侍女一一分析道。

　　“两个假清高的女人，入了宫中哪里有什么姐妹情谊，等着吧！那天不用别人挑拨，她们自己就会有嫌隙的。”安陵蓉讥笑道。

　　“那甄氏有几分像皇后，又有几分像宸元皇后，皇上对着那张脸就不会又不动心的，不过奴婢听闻新进秀女中陆小仪最想宸元皇后，甄氏想要得宠恐怕有点难度。”

　　“不想埋没于后宫着红墙绿瓦间，甄氏就算褪掉一层皮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今晚的夜不会太安静，陆小仪只要不糊涂，就不会选择第一个侍寝，毕竟进宫以后，她最受瞩目，冲在最前头死的最快。”

　　安陵蓉使了个眼色儿给身边另一个侍女，侍女瞧见后，悄悄离开了寝宫，不知做什么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侍女就回来了，附在安陵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就有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陆小仪不慎摔了一跤，如今还在床上躺着，皇帝听闻后派人送去了上好的膏药，今晚的凤鸾春恩车去接了沈才人。”侍女附在主子耳边轻声说道。

　　“小主，陆小仪不能侍寝，也该是小主您，怎么会是沈才人？” 卿云在安陵蓉身旁皱着眉，轻声问道。

　　“以我等家室，纵使不是第一个侍寝，地下的奴才也不敢轻待我等，再者说，我们刚刚入宫，宫内什么情况也不清楚，由沈氏做这第一个问路石，也不错。”安陵蓉瞧着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走到梳妆台前拆卸身上首饰，用干净的帕子擦拭过，换下来穿了一天的华服，披上轻薄的寝衣。

　　第二日，后宫众人都得知了一个小小的才人得了头筹，气的撕碎了一批手帕，摔碎了一地的瓷器。

　　那些高位妃嫔心气不顺的早早打扮了一番，来到凤仪宫中等候着沈贵人的到来。想要乘机讥讽两句，说说心里的不痛快。

　　“嫔妾沈氏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新晋贵人沈氏在对着高坐上堂的皇后，三跪九叩后，皇后便让她起来了。

　　“难为沈贵人了，前一晚刚刚侍奉完皇上，次日一早便要行此大礼。”丽贵嫔端坐与华妃下首，摇着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眼角微调的看着沈眉庄。

　　沈眉庄听了丽贵嫔颇为露骨的话，面皮涨红的僵在那边，站立在众人眼皮底下，仿佛所有都在笑话自己，就在沈眉庄不知该怎么办时，皇后突然开口替她解了围。

　　“好了，宫中女子从来得宠容易固宠难。沈贵人定要尽心尽力的侍奉皇上，没要逆了皇上的心意。后宫嫔妃相处切不可争风吃醋，坏了宫闱祥和。”沈眉庄听了皇后的话，立刻挺直了腰板向皇后行礼，站立在靠门的的位置，抬着头眼睛确盯着鞋子，侧耳旁听里面后妃们的太极。

　　皇后打着太极，既有调和又有挑拨的意思夹杂着对着后妃们，和华妃打的差不多的时候，皇后便借着身子不适为由，婉转的将众人送出了昭阳殿。

　　凤仪宫门口，众人不好太过造次，出了华妃跨出凤仪宫宫门的时候，身边的丽贵嫔叫住了沈眉庄。

　　“听闻沈贵人在家熟读《女训》、《女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读进心里呢？”

　　“丽贵嫔，请您慎言，您这般话语已是犯了七出之口舌，还望丽贵嫔谨言慎行。”沈眉庄在昭阳殿中已遭受了一次丽贵嫔的羞辱，在宫门外有再次遭受丽贵嫔的羞辱，不看忍受，出言顶撞了丽贵嫔后，不仅有丝懊恼。

　　“沈贵人，你一个小小的正六品贵人也敢顶撞正三品的贵嫔，看来的确是没有把规矩读进心里。”丽贵嫔不在乎沈眉庄口中的七出，只是抓住了沈眉庄的不懂宫规加以惩罚。

　　“沈贵人，最近本宫的和恪帝姬身子弱，不若你替本宫抄写几本经书，供奉给菩萨以求和恪帝姬的平安如何？”华妃不愿于沈眉庄有太多的接触，就让沈眉庄替她抄写佛经，便离开了。

　　“小主，您没事吧！”沈眉庄身边的采月带着一件绒毛锦色披风走到她主子身边，轻轻披上披风，扶着沈眉庄离开了朝阳殿的门口，回了畅安宫。

　　“没事，只是在想我到底适不适合这个后宫的生活。”沈眉庄轻搭采月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存菊堂，看着红墙绿瓦间穿梭的身影，还有一院宫墙内的华丽风景，直至坐在存菊堂内，都感觉好像没有回到最安全的地方，沈眉庄身边的另一个宫女托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过来。

　　“小主，喝完红糖姜水暖暖身吧！”

　　沈眉庄刚刚坐下没多久，刚刚出去的宫女走进来说安贵人和甄选侍来了。沈眉庄强打起精神来，招呼两人进堂来。

　　“恭喜眉姐姐了，拔得后宫头筹，却也平添了许多烦恼，只怕后头的灾难也会没完没了了。”甄嬛刚刚进去存菊堂就直冲上去，先是恭喜了眉庄的得宠，紧接着又担忧来自那些妃嫔的刁难。

　　“今日已经见识过了。”沈眉庄说起此事就心火难忍，同甄嬛有好好说道了一番。

　　“妹妹毕竟刚刚进宫，根基不稳，少不得要赔笑脸了，你今日这般不给丽贵嫔脸面，怕是日后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安陵蓉面带忧愁的说道。

　　“为何这般说，安姐姐莫不是怕了？”沈氏心气高傲，一直看不惯明明两人家世差不多，凭什么自己为才人，她为贵人，如今与她同级，说话也不免有些冲。

　　“丽贵嫔怀有龙种，不管她如何对你，无论是太后皇后还是皇上都只会宽恕她，而不会为了一个刚刚入宫的新人，去惩罚一个即将生育的贵嫔。”安陵蓉听着沈眉庄刺耳的话，有些不舒服，紧皱着眉头“若是沈妹妹不爱听，我便不说了，我瞧着沈妹妹神色不太好，沈妹妹还是好好休息一番吧！我先走了。”

　　安陵蓉说完也不等沈眉庄说些什么边离开了，将沈眉庄和甄嬛落在后头不管不顾，安家也是百年世家，不惧怕她们这些不过靠着微薄功绩上来的家族。

　　“眉姐姐不必太过生气，安姐姐在家时就是独女，又备受兵部侍郎夫妇和府中太夫人的喜爱，自然性子高傲了点。”甄嬛半安抚半挑拨道。

　　沈眉庄短短半日之内受了多次屈辱，实在是不愿让人看见，便借着身子不适，送甄嬛出门，躲在被窝中抹眼泪。急得采月和采星不知该怎么办了，在旁边团团转转，等到沈眉庄哭够了之后，伺候她洗漱净面。看着她安寝后，两人轮流守夜。

　　今夜的凤鸾春恩车去了未央宫中，接走了原就万众瞩目的陆小仪，皇上不愿与她一开始便做那般俗气的事儿，事宜两人从诗词歌赋到风花雪月，讨论了半夜，裹着被子纯聊天了。陆小仪晋为正五品嫔，赐封号嘉，接着凤鸾春恩车连续七日来未央宫中，至第七日两人才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