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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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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五月。
天气重回晴朗,温度也越来越高。大家都穿上了夏季校服。
周一午后学校操场上,从高一年级挑选出的200人合唱团列队完毕,整齐地站在看台的阶梯上。这是为了参加市里面举办的迎奥运百人合唱比赛而临时组建的合唱团,蓝煊、欧源、康小蕊都在其中。
指导老师戴着遮阳帽站在队伍前面,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喊着:“喂!喂!好了,同学们注意了,我们这周六就要去市体育馆参加比赛了。大家打起精神,抓紧最后的排练机会。
欧源转过头对身边的蓝煊小声抱怨着:“靠,这老师居然一个人背对阳光,让我们200人晒太阳。天气这么热,又被学校坑了。”
蓝煊笑了笑,回道:“就你事情最多。”
“下面我们从《北京欢迎你》的副歌部分开始,我给大家起个头,”指导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道,“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一!二!”
于是同学们就开始咿咿呀呀地跟着唱起来。
欧源在里面浑水摸鱼地哼着:“学校别装逼,装逼会遭雷劈……”
周围的一群男生听到后都爆笑起来,导致合唱队伍发生了不小的混乱,前排的女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都回过头来看。
指导老师愤怒地拿起扩音器,边指边喊道:“那边的男生干什么呢!合唱比赛是很严肃的事情!”
蓝煊赶忙把头转向另一边,装出不认识旁边这个家伙的样子。
排练解散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钟,大家都一脸疲惫地往教室走。
康小蕊走过来,笑着问道:“刚才你们男生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蓝煊耸耸肩,说道:“这你要问他喽。”
康小蕊像是明白了什么,对旁边的欧源说:“快点交待吧,一定又是你惹的事,对吧?”
欧源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辩解道:“拜托,100多个男生,你凭什么认定一定是我啊?”
“哈哈,别的事情我不敢保证,这种调皮捣蛋的事情我对你超有信心!”康小蕊说道。
欧源听后垂头丧气:“真是败给你了。”
康小蕊到水房打了水,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十分了。
还有二十分钟上课。教室里面很安静,同学们都在午休。
康小蕊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站在太阳下暴晒一中午实在是有些辛苦。
今年的夏天来的很早,对于五月这样一个暮春时节,气温确实高得有些反常。好在教室里有风扇,还能吹来阵阵微凉的风。
康小蕊趴在自己的臂弯里,渐渐睡去。
半睡半醒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康小蕊忽然感到桌子开始微微晃动起来。是教室里走动的同学?还是窗外驶过一辆车呢?
康小蕊在模糊的意识中不断思索着。
然而晃动并没有消失。
就在那一两秒的时间里,康小蕊突然站起身大声叫道:“有地震!”
正要往教室外跑的时候,康小蕊才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在用诧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被她惊醒的同学揉一揉朦胧的双眼,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脸茫然。连楼道里路过的学生也被叫声吸引过来,把头伸进教室打望着。
短暂的惊讶过去了,几个男生率先大笑起来,其他的同学也开始跟着笑起来。康小蕊站在教室中央感觉无比尴尬,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到了桌子的晃动。
旁边的女生好奇地问她:“小蕊,你没事吧?”
康小蕊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道:“没事,可能是刚刚做梦了。”
“铃——”上课铃响了。
老师走上讲台,把书本摔在讲桌上,略显生气地说道:“全年级就属你们班闹,我刚出办公室就听见你们班的笑声了!”
课间的时候,欧源来找康小蕊。
刚一看见她,欧源就一脸的坏笑。
“哈哈哈哈,听说康大小姐今天也整一糗事,”欧源突然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啊啊啊!地震啦!快点跑吧!”
康小蕊的脸立刻就红了,问道:“啊?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还问我怎么知道啊,全年级还有谁不知道的,”欧源笑着说道,“坐我后面那哥们儿上课前去厕所,走在楼道里被你一嗓子吓的,你猜怎么着,连厕所都忘了上了,跑回来就给我讲你的英雄事迹。课上一半忽然想起自己没上厕所,给他憋的啊!哈哈!”
康小蕊听完更难堪了,低声说道:“这么多人都知道啊……”
“哈哈!现在咱俩扯平了。你也别笑话我,我也不笑话你了!”欧源说道。
当晚的新闻报道称,四川汶川县发生了7.8级特大地震,全国多地有震感。欧源赶忙打电话给康小蕊,说她绝对是地动仪下面趴着的那几只□□变的,两千公里外的地震都能感受到。但欧源却和蓝煊说,以后要把康小蕊当女神来膜拜了。
之后的几天,从灾区发来的照片和伤亡数据充斥着人们的视线。生活依然还在继续,但天空似乎被蒙上了阴霾,悲伤和死亡的气息似乎随处都可以感受得到。
学校组织了防震演习。由于教学楼楼层较高,学生的人数又多,所有人都被挤在狭窄的楼梯上了,险些发生踩踏事故。蓝煊和欧源他们班从位于六楼的教室一路缓慢挪到一楼花了足足十五分钟。然后钱校长在全校面前宣布,俣浩中学在地震中无一人伤亡,演习圆满成功。欧源调侃说,如果大地震来了,我们可以在几秒钟内到达一楼,比这个快得多。
晚上八点三十分。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只剩下乔恒和陆瑶两个人在自习了。
乔恒停下笔,回头对陆瑶说:“已经八点半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再晚就没有公交了。”
陆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笑着说道:“还真是啊,时间过得好快。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我再看一会儿,寝室十点之前回去就可以了。”乔恒答道。
“住校真是方便,像我们每天坐公交累都累死了,”陆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尤其是去学校后门的那个车站,还要经过一个很破很破的居民区,那个地方挺恐怖的。”
“是吗?我以前高一的时候经常到那里去啊,不是还有个网吧吗?没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吧?”乔恒笑着说道。
“那是你白天去的吧,晚上那里连个路灯都没有。你亲自去感受一下就知道了。”陆瑶道。
忽然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是林雨晴打来的。
乔恒拿起电话,说了声:“喂?”
“救命!救救我!”听筒里突然传来林雨晴凄厉的呼救声。
乔恒紧张起来,他握着手机大声叫道:“雨晴,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但电话那头雨晴并没有回答,里面乱糟糟的,像是有好几个人,突然有个人男人喊道:“荣哥!她在打电话呢!”
另一个人:“操!把电话抢过来!”
接着电话挂断了,只剩下忙音。
乔恒意识到林雨晴是被人绑架了,而电话里提到的荣哥应该就是学校旁边有名的混混段荣了。
乔恒放下电话赶紧跑出了教室。
陆瑶看到这一切也被吓呆了,她惊恐地问乔恒:“乔恒,你要去哪儿!”
但乔恒来不及回答就已经跑下楼去。
林雨晴也在学校后门的车站坐公交。
乔恒跑到学校后门,外面的居民区果然像路遥所说的,破旧又昏暗。
接近晚上九点了,路上没有行人。乔恒就朝着车站的方向跑去,但一路上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周围除了偶尔从居民楼里传来的狗叫声以外一片死寂。
乔恒有些慌了,他不知道林雨晴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乔恒忽然想到飞扬网吧旁边有一个废弃的材料场,于是他赶忙回头朝那里跑去。
材料场里面堆弃着一人多高的废旧钢铁,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乔恒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只见一伙人大约五六个人围在一起。
其中一个看见乔恒跑过来,小声喊了一句:“荣哥,有人来了!”
只见中间一人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到前面。昏暗的光逐渐把他的脸照清楚,这个人便是段荣。
段荣朝乔恒这边走过来,边走边系腰上的皮带。乔恒觉得不对劲,这才发现林雨晴就躺在几个人当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开,像是已经昏过去了。乔恒看到这个情景,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喂,快走开!”段荣冲乔恒喊道。
但乔恒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的什么,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
“操,让你赶快滚!听见没有!”段荣显然被乔恒的反应激怒了,他挥舞着拳头向乔恒身边逼过来。
乔恒回过神来,指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林雨晴,说道:“你放了她。”
段荣听后冷笑了一声,朝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用一种挑衅的口吻说道:“哈哈,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我说让你放了那个女孩!”乔恒的眼睛里闪现出愤怒的光。
“哟,还玩英雄救美啊!你他妈算老几啊!敢冲老子大呼小叫!”段荣走过来,双手狠狠地在乔恒肩膀上推了一下,乔恒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的几个人也围了过来,站在段荣身后。
乔恒深吸一口气,说道:“她是我女朋友,你们最好离她远点儿!”
“哈哈哈哈,”段荣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对身后的几个人说,“他说那女的是他女朋友?”
后面站着的几个人也笑了起来。
段荣转过头来,继续说道:“那我就告诉你,老子刚刚把她给上了!你想怎么样啊?哈哈!”
乔恒心里一颤,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林雨晴,愤怒和羞辱感顿时淹没了头顶。他嘶吼道:“段荣你个混蛋!我今天跟你拼了!”
乔恒跑过来想抓住段荣的领口,却被段荣身边的两个人抢先按住了胳膊,他挣扎着却无法脱身。
段荣在一旁笑着说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谁,还他妈敢跟老子动手!看你是活腻了!”
这时,其中一个人突然指着乔恒叫道:“荣哥!我认得他,这个人就是去年害我进去的那个人!”
乔恒仔细一看,才回忆起冬天的时候曾经制服过一个在学校门口抢手机的人,大概就是这个人了。
“真是冤家路窄!今天是你自己撞上门来,敢动我兄弟,我们新帐老账一起算!给我打!”段荣喊道。
于是剩下的五个人一起冲上去围打乔恒。
在远处俣浩中学教学楼的楼顶,黄佳正注视着材料场里发生的一切。许久,她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她拿出手机,在键盘上上拨下了110。
此时,乔恒正一个人和五个混混扭打在一起。
段荣冷笑了一声,露出了一副奸邪的神情。他转身朝林雨晴走过去。
乔恒见状,赶忙劈倒一个人,然后挣脱开另一人的手,朝段荣冲过去。
那些混混大声喊道:“荣哥小心后面!”
段荣并没有留意到身后发生的一切,听到喊声赶紧转过身来,却被冲过来的乔恒飞起一脚揣在胸口上当即栽倒在地上。
见此情景,其中一个混混顺手抄起地上一截拳头粗细的钢管,举起来朝乔恒肩膀上看下去。
乔恒感觉背后一个黑影晃过,回头看见一根棍子朝自己砸过来,本能地用右臂一挡。
只听见“咔嚓”一声像是树枝断掉的脆响,乔恒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水汩汩地从袖口里渗冒出来,沿着胳膊在地面上淌成了一小滩。
乔恒蜷缩在地面上不断呻吟着,脸上的表情因为剧烈疼痛而变了形。
打人的混混见此也吓傻在那里了,钢管从手中滑落,“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段荣看着满地的血迹,一时间也愣住了。
“荣哥,警察来了!”一个混混突然叫道。
段荣缓过神来,骂道:“操,快跑!带上那根铁管!”
警车闪着警灯开进了材料场。从车上下来四个警察。
乔恒模糊地看到他们向自己这边跑来。后面的事情,却因剧痛而逐渐失去意识。
林雨晴回到学校上学,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她几乎不想再去回忆这一个星期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知道真相后的她,不知道哭过了多少次。她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
父母、警察还有来家里看望的老师,不断地安慰她、鼓励她,希望她赶快从阴影中走出来。林雨晴的父母不希望孩子受到的伤害被更多人知道,所以在学校方面声称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斗殴事件。
林雨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三天,她选择把这一切全部忘掉。
然而回到学校以后的她,面对无数同学猜疑的目光和那些充满了好奇心的关切,林雨晴几乎疯狂。她不再说话,不再理会那些窃窃私语,不再与任何人来往,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和从前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那天中午放学后,林雨晴径直向医院赶去。
五月下旬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些毒辣,透过杨树枝叶的罅隙,投射出灼热的光点。
好在医院距离学校比较近,走路过去大约花二十分钟的时间。
医院是旧时租界区里遗留下来的欧式建筑,掩映在一片茂盛的法国梧桐中。
一直以来,林雨晴都对医院有着一种莫名的厌恶。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惨白的病房,以及那些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悲伤的消沉的脸。无形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化成空气中游离的尘埃,随着呼吸流入身体,刺挑着脆弱的神经。新的生命哭成一片,死去的灵魂飘过走廊。戴着口罩的护士静默地在病房之间穿梭游走,看不到丝毫的表情。生与死的界线在湖南的楼道中模糊开来,晕染成混沌的光。
林雨晴就这样胡乱地想着,来到了住院部的楼前。
乔恒应该就在里面吧。
一〇七号病房。这还是她在厕所的隔间里无意间从外面两个女生的对话中得知的。
林雨晴刚要走进去,却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乔恒现在还是否愿意看到自己。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再没见到过乔恒,听说他受了很重的伤。这一切都是自己惹下的祸,却连累了乔恒,他现在应该会很恨自己的吧。像是心里陡然丢掉了什么东西,失落感瞬间浇遍全身。
这时,住院部的门被推开了,陆瑶走了出来。
林雨晴慌忙闪到门后的墙边上。
陆瑶干净漂亮的脸庞上带着轻松的微笑,嘴角向上翘起高傲的弧度。
当陆瑶的身影消失在医院院墙的拐角处,林雨晴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着:还好没被发现。
还好没被发现。
六字落地,激起圈圈涟漪,林雨晴浑身一颤。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见到自己原来最好的朋友,竟会不由自主地躲起来?换做是两年前,两个人应该会拥抱在一起才对啊。
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突然不愿或者不敢直视自己朋友的眼睛,那么事实上,她已经不再是你的朋友了。因为至少在你的心里,你和她已经不一样了。
林雨晴想着想着,伤感却已化成苦涩的泪水流淌在脸上。
还是进去吧,既然来了。就算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应该进去探望一下,更何况乔恒是因为自己的牵连才受的伤,更何况他们的关系曾经可不只是一般的朋友那么简单。然而曾经看起来多么遥远,遥远到让人感到再也无法回去。林雨晴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心情,然后走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一〇七。三个鲜红的数字印在微微发黄的贴门上。透过门上十公分宽的玻璃,只能看到里面病床的一角,不能确定里面住着的到底是不是乔恒。
林雨晴鼓起勇气在房门上敲了敲。
“请进。”病房内传来乔恒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林雨晴轻轻扭开房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乔恒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依靠在床头翻看着膝盖上平置的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隽秀的蓝黑色笔迹,林雨晴一看便知是陆瑶写的,她最喜欢那个颜色的墨水。
乔恒抬头看见林雨晴,略显消瘦的锐利面庞忽然露出灿烂的微笑,嘴角上还留着一块依稀可见的紫色淤青。
“雨晴,你来了。”
语气那样柔和,像是一下子将时光拉回到两年之前纯真的十六岁。
在那个繁茂的夏季,第一次听到你这样温柔地唤出我的名字,从此我便傻傻地认定,雨晴这两个字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字眼。
雨晴。我一遍遍地默念,回想着你温暖的声音。
像是深藏在土壤中的一粒种子,经历了寒冷了冬天,却依然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萌发出柔嫩的芽,长成美丽娇艳的花朵。
难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梦醒后依然是光鲜灿烂的世界?又或者说,即使这样,你都可以不在乎么?
然而,留在你我身体上的伤痕诉说着,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乔恒合上本子放在床头,左手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说:“坐下来吧。”
林雨晴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坐了下来。
“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没有来吗?”林雨晴问道。
“哦,我爸去学校帮我办些事情了,”乔恒抬了抬缠满绷带的右臂,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起来,那边有很多水果还有零食,你拿来吃啊。”
林雨晴摆摆手说不用,然后关切地问道:“乔恒,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啊?还严不严重?”
乔恒说道:“好多了。你看,现在除了这条胳膊以外,其他的伤都痊愈了。”
林雨晴又指了指乔恒受伤的右臂,问道:“那,你的手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康复?”
“三个月吧,情况好的话可能两个月就可以了。”乔恒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雨晴听到乔恒轻松的语气,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随后心口一紧,血液几乎要全部涌上头顶,太阳穴像是要被胀破,发出嗡嗡的的声响。
“三个月!那不都已经过了高考?”林雨晴惊叫道。
乔恒没有回答,只是黯然地点了点头。
林雨晴的情绪瞬间崩溃下来,泪水已经噙满了整个眼眶。她哭泣着说道:“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
乔恒努力地向前挪动身体,伸出左手把林雨晴揽在怀中,说道:“这不是你的错,雨晴。段荣是冲着我来的,我抓了他的同伙,他想要报复我。这和你无关啊。”
林雨晴靠在乔恒的怀中止不住地哭,她的背因为抽泣而不停地起伏。
午后的阳光从窗口洒在白色的被单上,反射出更加刺眼的光芒。
乔恒一边抚着林雨晴的后背,一边抬起头望向窗口。两年前的记忆瞬时倒转,所有的悲伤重回心脏。乔恒不禁开始怀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是否还是记忆中那个永远洒满阳光、有着太阳般明亮微笑的林雨晴?
雨晴,请忘掉所有伤痛的回忆。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
替我完成我们共同的梦想,好吗?
我会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
远处的火车呼啸着驶过郊外的荒野,余下那汽笛声撕碎在风中。
所有滑过面颊的眼泪和流经心脏的悲伤,凝固成晶莹的琥珀,封藏了许多年之前的信仰。
在那个繁茂的夏天,命运开始岔开微小的角度。
就像巨大冰面上突然裂开的一条缝隙,随着时间的推移,悄无声息地蔓延到整个冰层。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轰然破碎,融化成流动的河水。
在这解冻的河面中央行走,依然无法看到对岸。向前或是转身,可能都是一种死亡。
中午的时候,蓝煊在英语教研组办公室帮慕容老师登记上一次考试的分数。
两个老师推门进来,她们小声议论着什么,不时发出啧啧的叹息声。
“你说理科特长班的那个乔恒,多可惜啊。这离高考就还剩下几天的时间了结果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现在怎么样,还在医院里吗?”
“右手被人打断了嘛,高考也没法参加了。前几天出院,现在已经退学回家了。”
“啧啧,那真是太可惜了。那么优秀的孩子,本来可以考状元的呢。到底是怎么被人打的呀?”
“听说是下了晚自习,和文科班那个林雨晴在校外遇上坏人了。乔恒以前抓过一个抢手机的嘛,八成是遭人报复了。”
“所以现在小孩子可不敢出去招惹这些人,说不定哪天就出事情了。”
“谁说不是呢。年轻气盛,就是太逞强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林雨晴怎么样?没受什么伤吧?”
“林雨晴也是前两天才回到学校上课的。应该没什么事,只是精神上可能不是太好吧,毕竟这样的事对两个孩子刺激挺大的。”
蓝煊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心里像是被风吹过的草原,倒伏成一片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