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陌子莫

53、求婚

　　睡饱了觉的颜尔，下午拖着林韶风出门。

　　老城区到如今，已经有七百多年的历史，这里因为没有受到战争的侵害，所以保留了很多古色古香的建筑。中世纪的建筑，狭窄的街道。

　　颜尔拉着林韶风闲逛，没有什么必须要去的景点，不必赶场一样的打卡签到。他们有很多的时间，来认识这座城。

　　颜尔好像忽然之间，明白林韶风为什么那么喜欢流浪了。

　　不必困于一座城，没有束缚的，想去到哪里，便去到哪里。这种感觉，很自由，好像自己拥有一双翅膀，能飞起来一般。

　　他们在老城的中央广场停下。林韶风今天想好好陪陪颜尔，出来的时候，便没有带上他收音的设备。看着举着相机，兴奋不已的人，林韶风很悲催的觉得，她好像并不需要自己陪着。

　　所以，他们还是习惯于那种一起出门，却各忙各的方式。之后出门，林韶风都会带上自己的装备。

　　熟悉了老城，他们便会开着车，去远一点的地方。刚到斯德哥尔摩的第一个星期，颜尔当了一个称职的游客，每天出门逛，举着相机到处拍。林韶风配合她急匆匆的脚步，虽然带着设备，其实也没正儿八经的做什么事。

　　玩了一个星期之后，颜尔便开始犯懒了。林韶风也不强求她同自己一起，她不想出门的时候，林韶风会自己一个人背着设备出门，找个地方，一待便是许久。

　　颜尔在酒店看剧本，她想要筹拍的下一部戏，剧本是她之前便选好的。前段时间一直没去管工作的事，等她静下心来想好好研究研究剧本的时候，再看那剧本，却觉得怎么都不满意。

　　颜尔有些头疼，在酒店抓了许久的头发后，终于还是待不住了。想换剧本，可手里的几个，都不太满意。找来手机，问了林韶风的位置，颜尔出门找人去了。

　　出门晃一晃，让脑子放一放空，再想想剧本的事。

　　这是他们来斯德哥尔摩的第三周，颜尔对这个城市，已经有些熟悉，出门坐车，找地方，都很得心应手了。

　　颜尔在皇后大街找到的林韶风。她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六月的斯德哥尔摩，气温很舒适。不太冷，也不算热。颜尔最喜欢这样的温度。太阳还没落山，颜尔远远看见林韶风坐在街边的长椅里，头上带着耳机，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坐在熙来攘往的闹市中，夕阳的余晖，从两旁的建筑物中挤进来，只剩下了一缕，落在他脚边。人群来往，他如静物一般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一副油画。颜尔举起相机，记录那一刻美好。

　　她朝那边走过去，一直没出声，静悄悄的坐在林韶风身边。她自以为动作很轻，得意的转头看向林韶风，却发现那人已经是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泄气。“你怎么就发现了？”

　　林韶风把耳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街上人来人往这么多，你怎么就能听出来哪个是我的脚步声。”

　　“这就没办法同你解释了。”他对声音的敏锐，比一般人强许多。在众多声音中，提炼他需要的那一种，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所以在陌生环境中听出熟悉的声音，这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颜尔朝他靠近了一些。“脑子有点乱，出来理一理。”

　　“怎么了？”

　　“突然对新剧的剧本不满意了。”

　　“所以你想换剧本了？”

　　“是啊，但是又没有选中满意的。”颜尔指了指他脖子上的耳机。“我想听听。”

　　林韶风将耳机取下来，套在了她头上。

　　忽然之间，耳朵里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颜尔觉得有些吵闹，但又觉得充满了一种人间烟火的感觉。络绎不绝的脚步声，人们说话的声音，商店的玻璃门开关的声音.....

　　颜尔闭着眼睛，听着那些不断流进耳朵的声音，有些兴奋的对林韶风说。“你也从远处走过来，看我能不能听出你的脚步声。”

　　林韶风失笑，觉得她想法有些天真，却也依了她的要求。起身走到了二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在远处看着她，林韶风下意识的将手伸进外套口袋，不小心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心绪微动，他抬步朝颜尔走过去。

　　颜尔努力分辨着所有能听见的脚步声，遗憾的是，她根本听不出来，只觉得所有的脚步声都一样。

　　“尔尔。”

　　耳中传来他的声音，声音很轻，却又近的仿佛就在她耳边一般。“林韶风，你有走吗，为什么我听不出来。”

　　林韶风见她依旧闭着眼睛，又开口唤了她一声。“尔尔。”

　　“嗯？”颜尔睁开眼，就见林韶风单膝跪在了她面前。颜尔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林韶风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嘴角扬起笑意。他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绒面的小盒子，打开来，将开口对着颜尔。“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愿不愿意以后都陪着我，也让我陪着你。愿不愿意，一直包容我的缺点，也让我承担你所有的不开心。尔尔，我曾经，是一个住在世界边缘的人，因为你，我想要回到世界中心来。所以，你愿不愿意接受一个，不尽完美的我。”

　　颜尔一直带着耳机，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的，都清清楚楚的落进了她耳中。她在耳中一片嘈杂的声响中，听见了林韶风语气轻柔，却语义坚定的求婚。

　　颜尔呆愣愣的看着林韶风，脑中一片空白。

　　林韶风见她发怔，又开口问她。“尔尔，你愿意吗？”

　　颜尔回神，笑着点头，眼泪不小心落了下来。林韶风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他起身，坐在了她身边，为她擦掉脸上的泪痕。“这么感动吗？”

　　颜尔望着他，点头如捣蒜。怎么能不感动呢。她低头看着刚被带上的戒指。“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久。你问我在哪里的时候，我正在店里看。”林韶风老实回答。

　　“那如果我今天没来找你，你原本是打算怎么求婚。”

　　林韶风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想好要怎么求。只是刚刚看你坐在那里，就觉得，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求婚不是一时兴起，只是这个时间点，我觉得刚好。”

　　人这一辈子，很多时候可能都活的很被迫。被迫学习，被迫长大，被迫工作，被迫老去。但爱你这一件事，是我心甘情愿。我不能被迫爱你，也不会被迫不爱你。我无法违背本心，也不想违背。我这一生都在追求自由，追求随心所欲，我本以为，我会继续流浪，直到某一天，我遇见了你。我开始放弃一些曾经的随心所欲，为了你，为了与你在一起。

　　因为爱你，因为在这一刻，我想要问你是否愿意，所以我便开了口。我不爱那些蓄谋已久，也不喜欢那些刻意筹谋。我喜欢我们之间有话直说，不想因为一些没能及时说出口的话，而造成我们之间的不愉快。

　　颜尔将头上的耳机取下来，身体微倾，凑过去与他耳语。“我愿意，非常愿意，我也很喜欢这个刚刚好的时间点。林韶风，谢谢你。”

　　林韶风笑着，将她搂进了怀里。

　　六月的傍晚，异国的街头，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也没人打扰他们。林韶风在人群中低调求婚，颜尔在人群中点头同意。他们在人群中拥抱，亲吻。

　　无人在意，却无比幸运！

　　****
　　酒店房间，颜尔看着电脑里她下午刚拍的林韶风，托着下巴满意的笑。

　　林韶风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见她坐在那里傻笑，走过去看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屏幕里的人是他自己，林韶风一低头，看见颜尔的头顶。“为什么我觉得，你看着我本人的时候，都没有看着照片开心。”

　　颜尔没理他，自顾自的说。“真可惜，你求婚的时候，没人给我们拍照。”

　　林韶风失笑，见她点着鼠标一张张的切换照片，那些照片居然都是自己。“你什么时候拍了我这么多照片？”

　　颜尔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做什么，不能拍啊。你别忘了，你答应让我拍照，我才跟你来的。”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大部分的时候，都在拍别处啊。怎么我都不知道，你拍了我这么多。”他抬眼看了一眼屏幕。“这张我倒是知道。”

　　颜尔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屏幕上的照片，停留在那张他望向自己时的样子。照片的背景是车流，那天天气不好，没有阳光，天空灰蒙蒙的样子，林韶风站在路边，原本低头看着手机，颜尔在他对面，忽然叫了他一声，林韶风抬头看向她。那一瞬间，颜尔觉得天空突然放晴，他的眼睛，像太阳一般的耀眼。

　　颜尔看着照片里的人，脑海中，忽然冒出了灵感。“我好像，突然知道我新戏要拍什么了。”

　　“什么？”

　　颜尔没再理会他，关掉了照片，点开了文档。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许多片段，她需要把感觉抓住。

　　林韶风见她那样，便没再打扰，去洗手间找吹风机吹头发了。

　　林韶风在房间进进出出了好几次，见颜尔一直坐在电脑前，认真的敲着键盘，开口询问。“还不睡吗？”

　　“你先睡吧。”颜尔眼皮都没抬的回了一句。

　　林韶风无奈，只好自己先去睡了。求婚成功的第一个夜晚，独守空房的林韶风，很是郁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