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陌子莫

26、走进

　　两个人出了餐厅往公司大楼走，林韶风压根没有要还手机的打算，陈煜也就双手插兜放弃了抵抗。嘴上却没消停。“我听说，颜尔马上要带组转场去丰宁啊。对了，你前段时间不是去过丰宁吗？还挺巧啊。”

　　这么快就要去丰宁了？林韶风下意识的想问陈煜，她什么时候走。话到了嘴边，及时给咽回去了。陈煜这巴巴的在自己耳朵边上念叨颜尔，多半就是为了看自己的好戏。这事问谁都行，就是不能问他。“你能不能闭嘴消停会儿？”林韶风把他手机掏出来还给他。“还给你行了吧，别叨叨了。”

　　陈煜拿回自己手机，点开微信，但是没进群，给小吉发私信。“这几天你多发点照片，我看你老大快绷不住了。”

　　小吉回了个ok的表情包，又说。“老大表情是不是很有趣，太可惜了，不能现场观看。”

　　陈煜笑着回复小吉。“你在现场你敢看吗？林韶风一个眼刀过去，你就屁滚尿流了。”

　　小吉：“哈哈哈哈哈......有道理。那我们下一步怎么搞，我也不能天天在群里发导演照片吧，万一被小颜导发现，以为我暗恋她怎么办。”

　　陈煜拿着手机笑出声。林韶风走在他前面，听见他在身后笑，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还捧着手机聊天，叹了口气转身走了，眼不见为净吧。

　　陈煜和小吉两位前线吃瓜群众正讨论着下一步怎么走，陈煜发完信息一抬头，连林韶风影子都看不见了。张望了两下，没看见，就低头继续给小吉发信息。“你找机会到颜尔面前多提一提林韶风，看看她反应。”

　　小吉：“这个有点难度，小颜导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我都没机会跟她说上几句话。”

　　陈煜：“没机会就创造机会。你还想不想看老铁树开花了。”

　　小吉：“OK！保证完成任务。”

　　结束聊天，陈煜才收了手机往公司走。小吉得了新任务，就开始伺机往颜尔身边凑。

　　颜尔整个下午都没歇口气，小吉一直到晚上放饭的时候才找到机会跟颜尔说几句话。平时放饭的时候，詹杰都特别殷勤的给颜尔送过去。今天小吉比他勤快，詹杰那头才打了饭，还没来得及送，那头小吉已经把饭给颜尔摆在了面前。

　　颜尔在看刚刚拍的一段戏，回过神来起身准备去吃饭，就看见小吉已经在她旁边摆了个纸箱，饭菜都放在了上面。“谢谢啊，麻烦你了，其实我自己去吃就可以了，下次不用给我拿过来了。”

　　小吉笑道。“没事，老大说了，让我好好照顾颜导你。”

　　颜尔愣了一下。“你老大？你是说林韶风吗？”

　　小吉：“对呀。”

　　颜尔表示怀疑。“他真这么说？”

　　小吉十分肯定。“千真万确。”

　　颜尔听着开心，也就不想去分析他说的是真是假了。掰开筷子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和小吉闲聊。“林韶风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吉在她旁边坐下，端着自己的盒饭吃。“颜导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有区别？”

　　“区别可大了。假话是，刻薄冷漠，不近人情。真话是，外冷内热，讨人欢喜。”

　　颜尔一口饭差点喷出来。“这....这区别还真挺大的。”

　　“是啊是啊。我们老大吧，对工作那是真的刻薄，简直是吹毛求疵。你知道吗，上次我录个风声，他跟我说早上的风和晚上的风不一样，硬是逼着我录了一整天。”

　　颜尔想起之前林韶风同自己说过的类似的话，点头附和。“确实。”

　　小吉拿起脚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又说。“但不工作的时候，我们老大其实是个很细心，很照顾别人的人。再加上他那张脸，公司不少女同事都痴迷他呢。”

　　“他.....很多人喜欢他吗？”颜尔心里忽然有些吃味。

　　小吉点头如捣蒜。“可多了。我们老大虽说是学音乐的，但是真听过他唱歌的人不多，有次我们公司搞活动，大家都喝多了点，情绪上来了，老大就在KTV唱了首歌，那感情好啊，不少姑娘直接给唱哭了。”

　　颜尔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有些吃不下了。早就知道他以前学音乐的，但是他工作上的成就，似乎让大家都忘了他曾经的专业。他唱歌很好听吗？想来也应该是，自己还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呢！居然有些嫉妒他们公司的女同事。

　　小吉在一旁观察颜尔表情，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心中窃喜。但为了不让气氛继续这样，他转了个话题。“对了颜导，你是后天去丰吧。明天剧组放假，你准备去干什么啊。”

　　颜尔回神，侧头看了一眼小吉。“我回家跟爸妈吃饭。”

　　小吉‘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低头去吃饭了。心里想着，下次说点老大的啥好呢。天啦，这种近距离吃瓜的事，简直不要太爽了。

　　颜尔也低头专心去吃饭，心里在想，跟爸妈吃了饭，她是不是应该去见一见林韶风。进组拍戏一个多月了，两个人都没联系。忙的时候不觉得，闲下来的时候就总是想起他，比如现在。刚刚和小吉聊起他，让自己先前暂时遗忘的思念，一下泛滥。决定了，明天一定要去见他。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就在颜尔计划着要去见林韶风的时候，林韶风也没好到哪里去。群里那些关于颜尔的消息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颜尔和孟珏，颜尔和詹杰.....哪一组搭配都让他觉得不舒服。想到陈煜中午的时候说剧组准备转场去丰宁了，林韶风摸过手机，点进群去翻记录。这群人可真能聊，一下午，他们居然发了上千条信息。林韶风暗自决定，对他们应该要再严厉一点，工作多安排一点，省的他们还有时间聊天。

　　翻了半天，终于在一堆毫无意义的聊天记录里，找到了小吉说他明天剧组放假的消息。因为后天B组去丰宁，所以剧组明天放假一天，让大家休息一下。知道了她要走的时间，林韶风放下手机重新戴上了耳机。关掉了刚刚在处理的电影片段，打开了另一段音频。

　　声音剪完，林韶风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屏幕上显示有条微信信息。他没有开内容显示，所以也看不到是谁发的。点进微信才看到，是颜尔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问他明天有没有空。林韶风嘴角上扬，他就知道这丫头会忍不住来找自己。

　　林韶风没回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颜尔正开车，一个小时前给林韶风发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她都放弃了，以为他不会回了，所以下了戏后就收拾了一下开车回市里。现在林韶风电话打过来，颜尔居然觉得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在这激动的心情下，不太适合开车，所以将车开到路边停下，才去接电话。“林韶风？”

　　“是我。”林韶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刚刚是在忙吗，都没回我消息。”

　　林韶风嗯了一声。“一直没看手机。”

　　“那你明天有空没，晚上一起吃饭吗？我后天要去丰宁了。”

　　林韶风看了一眼面前的显示屏，问她。“你现在在哪？”

　　“现在？在回市里的路上。”颜尔心想，林韶风真是惯会忽略她的问题，自己都快习惯了。

　　林韶风皱眉。“你在开车？”

　　“没有没有，我停在路边接的电话。”

　　林韶风眉头舒展。“你要是不急着回家的话，先来我公司一趟吧。”

　　“我不急着回家。”颜尔下意识的回答，说完自己都呆了。这话怎么脱口就出来了，显得自己格外的不矜持，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公司，该不会现在你们公司就你一个人吧。”

　　林韶风听出了她的尴尬，轻笑出声，那笑声听在颜尔耳朵里，格外的刺耳。他就不能装没听见吗。

　　林韶风敛了笑，说。“应该是只有我一个人了。那你过来吧，我等你。”

　　挂了电话，颜尔才重新发动车子。到林韶风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写字楼一楼大厅还亮着，楼上稀稀拉拉的亮着几盏灯。下车前，颜尔在车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补了个口红才下车。

　　一个月不见，想到要见他，心里就有些紧张。

　　颜尔出了电梯就给林韶风打电话。他们公司前台灯都是暗的，搞得颜尔越发紧张。“我到你们公司门口了，但是黑漆漆的有点恐怖。”

　　“那你站在电梯门口，我过来接你。”

　　林韶风没挂电话，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朝外面走。见到她的时候，她举着手机冲自己笑。那笑容有些久违，却又觉得美的更甚从前，是因为她今天的妆吗。林韶风愣了下神，才挂断了电话朝她走过去。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公司，一个人在这人，你不害怕吗？”

　　林韶风领着她往录音室走。“我在公司住了几天了。”

　　“啊？？？”颜尔心疼起他来。“虽然工作很重要，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

　　林韶风笑了笑没说话，打开录音室的门，让她进去。

　　颜尔第一次来他的录音室，四处打量。录音室里面还有一间隔着玻璃的录音棚。外间摆着显示屏，处理器，控制面板，满满当当的器械，看的颜尔眼花缭乱。玻璃房里面更加的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颜尔指着里间问林韶风。“那里面是？”

　　“那些都是录音设备，许多电影里的声音，都是靠里面那些东西做的。”

　　颜尔双眼放光，一脸期待的望着林韶风。

　　林韶风看懂了她的意思，打开里间的门，带她进去。颜尔踏进录音棚，看着里面五花八门的东西，感觉像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她拿起桌上一把西芹，回身问林韶风。“这个能做什么声音。”

　　林韶风伸手将她往中间拉了一下，把一副耳机带在她头上。然后打开了棚里的大屏幕，播了一个片段。是一个打斗的场面，两个人在楼梯上打斗，一个摔下了楼梯，另一个追下去，抄起一节木凳挥下，另一个抬手去挡，木凳打在手臂上，然后颜尔听见耳机里传来断裂声。那种手骨断裂的声音。低头看着旁边林韶风掰着西芹。颜尔惊讶的发现，刚才那声音，居然是他用那把西芹发出来的。

　　“这么神奇。”颜尔惊喜的望着林韶风，一脸的崇拜。原来这就是拟音师。能用你想不到的东西，发出你想不到的声音。

　　在颜尔的要求下，林韶风又给她演示了几个声音，听得颜尔开心不已。林韶风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想着今天让她过来的目的，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颜尔身边。“还想听吗？”

　　颜尔连忙点头。

　　林韶风笑了笑。“那你等一下。”他说完，就走去了外间，留颜尔一个人站在里面，头上还带着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