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陌子莫

23、合作

　　颜尔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看着通讯录里林韶风的名字，犹豫着要不要把电话拨出去。

　　打电话她觉得愧对林韶风，也不知道林韶风会如何看待自己，不知道以后如何面对林韶风，不知道自己和他好不容易才做成的朋友，还能不能继续。可不打电话，又愧对闫导和整个剧组上上下下几百人。她骗了闫导，骗了整组人拿到的三个月的时间，可她其实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

　　纠结万千，终于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电话接通，那头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喂。”

　　颜尔：“林韶风。”

　　“嗯。”林韶风习惯性的嗯了一声。他以为会听见那头颜尔滔滔不绝说话的声音。可那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现在正在通话中，并没有断线。“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颜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你.....能不能跟《凶杀》合作。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林韶风没有想到，她是来说合作的事。三个月来都没有开口，他一度以为和自己合作于她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跟我合作，对你来说，很重要？”

　　“这部戏，是我们整组人的心血。所以能跟你合作，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我知道了。”他话说完，那头又陷入了沉默。“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林韶风心底有一丝希冀，想着她会和自己在说些什么。

　　颜尔听他声音，平静到没有情绪，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也不敢在说什么。“没.....没了....”

　　没了？林韶风心里忽然冒出一阵无名火？怎么就没了？这才走了几天，就没话同自己说了？“那我挂了。”那既然你没话说，我也没话说了。他竟是有些负气的将电话给挂了。

　　颜尔听见耳边响起的忙音，心里慌乱急了，他果然还是生气了。将手机盖在了桌面上，颜尔泄气的趴在会议桌上，独自伤心。

　　她好像把事情越搞越砸了。

　　5月25号，《凶杀》开机仪式正是举行。全组人在开机现场，举行拜神仪式，祈求电影开拍顺利，票房大卖。主创团队一一上香，直到闫导拉开摄影机上的红布，《凶杀》终于宣布开机。开机仪式当天，没有排通告，演员试装拍照，晚上剧组第一次聚餐。

　　颜尔自从和林韶风打了那通电话后，就再没有林韶风的消息。闫磊似乎一直没有放弃想和林韶风合作，之前一直没有和声音后期的制作公司签约，选了一家公司，将签约的时间定在了开机仪式的当晚。

　　仪式散了之后，颜尔找到闫磊。“闫导，对不起。我没能完成工作。”

　　闫磊将场务打发走，才回头看颜尔，见她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虽然没能和林韶风合作我很遗憾，但其实吧，我本来也就对你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你也别太有心里负担了。再说了，你都贡献工资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能改善剧组伙食，你也算是为剧组做贡献了。”

　　前半段让颜尔差点感动的哭了，后半段却是让她哭笑不得。她嗔道。“闫导.....你安慰人怎么还一段一段的。我本来都要哭了。”

　　闫磊笑她小孩子。“我说老实话呢。这副导演，其实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你当时就算不跟我打赌，我也打算这部戏让你导戏了。都跟我学了三年了，再不出师，外人都要笑我了。不过你要是硬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你就当是你用工资换的机会吧。”

　　颜尔鼻尖真有点酸，她垂着脑袋点头。“谢谢导演，给我机会。”

　　闫导又拍了下她的肩膀，才走开去忙自己的事。

　　李牧紫远远就瞧见颜尔和闫磊说话，颜尔一直耷拉着脑袋，李牧紫见闫磊一走，就凑到颜尔身边。“怎么了，闫导骂你了吗？”

　　颜尔被突然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吸了吸鼻子，收拾情绪。“闫导没骂我。是我自己没把事情做好，觉得对不起大家。”

　　李牧紫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本来大家就没有对你报什么希望，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你就别想太多了。”

　　颜尔皱眉。“你们真的从一开始就觉得我肯定搞不定和林韶风的合作吗？”

　　李牧紫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然呢？要是林韶风这么好合作，他就不是传说中的大神了。你就说，大神下了凡，还能叫大神吗？大神下了凡就是凡人了。和林韶风合作都是靠机遇的，好的电影，赶上了林韶风的档期，这样的机遇。”

　　颜尔正欲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

　　李牧紫听见声音的时候，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手机铃声，心里还想着这么多人的地方，怎么还有风声？怎么风声这么大，自己没感觉到有风？正奇怪呢，就见颜尔掏出了手机。“你这铃声好特别啊！挺好听的，分享给我一下呗。”

　　颜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串座机号码，她抱着手拒绝。“这是我收到的礼物，不能给你。”说完才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陈煜的声音。“颜小姐，林韶风答应合作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签约合适。”

　　“你说什么？”颜尔难以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陈煜低笑，又说了一遍。“我刚刚说，林韶风他答应和《凶杀》合作了，我们准备签约吧。”

　　“太好了！”颜尔激动的大叫，惊的旁边李牧紫一愣一愣的，凑到她手机旁去听她的电话。颜尔没在意她，继续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您那边什么时候合适。”

　　“那就今天吧。”

　　“好，那我待会就带着合同去您公司。”

　　那头陈煜刚走到录音室，推开门里面只有小吉在，他捂着手机拿开了些，小声问小吉。“你老大呢？”

　　“楼下买咖啡。估计又在那儿打坐呢，没一个小时回不了。”

　　陈煜再次将手机放到脸旁。“不然这样吧，颜小姐，我们公司楼下正好有个咖啡厅，我们等下咖啡厅见面吧。你过来大概要多久。”

　　颜尔想了下回答。“应该半小时能到。”

　　“那行，那我们就半小时后见。”陈煜说完准备挂电话，被颜尔叫住。“颜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林老师他....回C市了吗？签约的事，需要跟他当面谈吗？”

　　陈煜想了下说。“他没回来呢，签约的事，我们对接就可以了。”

　　颜尔有些遗憾的挂了电话，但是很快就又笑容满面了。林韶风答应合作，这简直太棒了。她忍不住抱了旁边的李牧紫一下，然后激动的跑去找闫磊。

　　李牧紫刚刚趴在她耳边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愣头愣脑的被她抱着转了个圈，脑袋缓过来的时候，颜尔已经跑远了。这一惊一乍的，是个什么毛病？

　　那头陈煜挂了电话，冲着小吉笑道。“想不想看戏？”

　　小吉激动。“什么戏？”

　　“你老大的情感大戏。”

　　“哈.....”小吉的兴趣去了一半，老大的瓜可不是那么好吃的，到时候陈煜没事，受折磨的只有自己。“老大的戏，我有点怵....”

　　陈煜惊。“开什么玩笑，林韶风的八卦万年难得见，有生之年说不定就这一回了，你真不去？再有，我约了那姑娘在楼下咖啡厅签合同，到时候被林韶风发现，我就说是我带你下去，咱不小心看到的。”

　　听他这么一说，小吉胆子又上来了。“那必须去啊。”

　　两个人凑到一块，商量着怎么去看这场戏。

　　颜尔把林韶风答应合作的事告诉了闫磊，闫磊高兴的拍了好几次大腿，拍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腿，力道大了，腿有些疼。“那你别耽搁了，赶紧去把合同签了，免得夜长梦多。”

　　颜尔高兴的跑了。

　　虽然陈煜通知的很临时，好在颜尔笔记本就放在车里，合同的电子版就放在笔记本里，找地方重新打印出来，再赶到林韶风公司楼下的时候，差不多四十分钟。

　　颜尔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咖啡店见到林韶风。她推门进来的时候，侧头就看见林韶风坐在左手边靠窗的小桌边，双手环胸，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颜尔见到他的时候，脸上条件反射的就扬起了笑容，可转念又想起那天那通电话，还有刚刚陈煜说他并没有回来的事。

　　颜尔想，他现在，大概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否则不会让陈煜说自己没有回来。

　　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颜尔盯着林韶风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走开，没去打扰他。

　　另外一边吃瓜的两个人，见颜尔忽然走了，惊的下巴差点掉了。刚刚她那样，明明就是有情况啊，怎么戏唱到一半就散场了呢。这两人正面面相觑的表示自我怀疑呢，颜尔已经看见了他们，朝他们走了过来。

　　陈煜见颜尔朝自己走了过来，连忙收敛表情，重新做回他的精英人士。

　　双方就合作的事宜做了沟通，合同也是之前就已经协商过的。所以签约很顺利。合同签好了，陈煜才向颜尔介绍小吉。“颜小姐，这位是胡吉，你叫他小吉就可以了，之后他会在《凶杀》剧组驻场，声音方便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跟他沟通。”

　　颜尔同小吉握手。小吉在刚才就一直有句话想说，苦于他们在聊正事，就一直没开口，现在正事聊完了，他才说。“颜尔姐，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啊，我总觉得你的声音，我特别耳熟。”

　　颜尔尴尬。这老套的剧情是怎么回事。“可能见过吧，我之前去过你们公司好几次。”

　　小吉拧眉想了下。“应该不是在公司，应该是在别的地方....”

　　旁边陈煜都快有些绷不住了，这小子怎么回事？今天带他出来简直丢脸。“那个小吉啊....颜小姐应该还有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人家了，你也赶紧回去工作吧。”

　　颜尔朝陈煜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道了别，起身离开。

　　陈煜见她走的时候，朝林韶风刚刚坐的地方望了一眼，林韶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刚刚他的位置上已经换了人，颜尔没见到人，伸手推开门离开。见她走了，陈煜才去教育小吉。“你小子怎么回事，见着漂亮姑娘就撩骚？这要真是你老大的桃花，你咋办。”

　　小吉冤枉。“煜哥，我没有撩骚，我是真觉得在哪听过她的声音，特别熟悉。你要相信我，我对声音很敏锐的。”

　　见他如此，陈煜也有些信了。“真的？”

　　小吉点头，脑子里还在回忆，是在哪里听过。

　　“那你好好想想，我给林韶风打个电话。”他边说边掏电话。

　　小吉见他拿出手机，脑子里灵光一闪，激动的抓住陈煜拿手机的那支手。“煜哥，我想起来了。”

　　陈煜正准备打电话呢，手却被他抓住了，转头见他双眼放光的样子。“你这什么表情？”

　　“我在手机里听到过她的声音，上次跟老大电话会议的时候，老大那头的女声！！！！！”

　　陈煜这下也是双目圆瞪，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表情。